第六章︰兄弟
屋外很冷，窗台前桌案上，花瓶里的望月花羞澀地低下了頭，燈照里的火苗蜷縮著，渀佛也被凍得瑟瑟發抖。
冰凍期終于來了，麻煩事兒也跟著來了。
明天會更冷，冷的讓你伸不出手。所以從進入客房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不停地做筆記，已經為此忙碌了一下午。
「過往的客人中好像始終沒有重量級的大人物出現。是不是我搞錯了？」我自言自語道，「還是看看今天下午所作的筆記吧。」
翻開記錄，我才發現此前出場的都是些雞零狗碎的小人物，令我震撼的大人物一個都沒有出現。路上遇見的那個英俊的年輕後生不是說也來此住宿的嗎，他又去哪兒啦？
「這些人是已經先我到了，還是因為寒冷躲在溫暖房間里，或者根本就沒有到來？」我思索著。
已經等待了很長時間，我決定下樓吃飯。
大廳內人頭攢動。
客棧準備的飯菜非常可口，席間我四處張望，有許多陪客人吃飯的妖艷女子，或坐在客人腿上，或穿行在大堂嚷嚷的人群中，她們個個衣著暴露，坦胸露腿，紅顏粉面，強顏歡笑，極力討好她們的雇主。而我想要的那位叫秋平的女子始終沒有出現。既然沒有，我也不強求。
吃過晚飯，我感到有些困乏，回到自己的房間內，溫暖的爐火讓我更加瞌睡，仰躺在窗前的椅子上，迷迷糊糊中我竟然睡著了。
半夜，雜亂的吵鬧聲把我喚醒。
我打開窗戶向外望去。
客棧門外涌進一群模樣怪異的俠客，一些還是我認識的。久居江湖，世面上顯赫的人物見識多了，與他們在一起混的就是眼熟。
迎面吹來一陣寒風，讓我打了個激靈。
我趕緊關上窗戶，來到房間門前向樓下大廳內張望。
剛才涌進的那群俠客正聚集在櫃台前。
啊哈！樓下來了兩位老熟人，那是我年輕的時候一起混跡江湖、浪跡天涯的倆哥們兒。
想當年我們在靈域鬼城共同快活瀟灑，也像如今的小青年一樣，極力效渀天界人域的生活方式，盲目追求奢華與時髦，身穿怪異的服裝，而且還把自己的頭發染成五顏六色，整天溜溜呵呵無所事事。
當然現在不同了，已經過了年少瘋狂的年紀，如今他們倆和我一樣，都已經是三十來歲的人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是阿里，干巴精瘦的身體，頭發稀疏，額前僅留一撮毛，耷拉至顴骨之下，試圖掩飾住他的尖嘴猴腮。他的模樣讓人總以為他營養不良，其實他嗜酒成性，食肉成性，而且還是個十足的色鬼，吃飯時候如果找不到他，那他一定是在窯子里。我和阿成第一次逛窯子就是由他帶去的。
阿里之所以跟我們稱兄道弟，為的就是混吃混喝，而他打工賺的那點可憐的能量，全都花費在窯子里那些姑娘身上了。
據他自己說，他們家族是由狐狸進化來的，所以接近他的人總會聞見他身上帶有一股淡淡的臊臭。
走在後面的那位是阿成。與阿里相反，阿成身寬體胖，身上的鬃毛，短粗堅硬。長著一幅奇特的朝天鼻，向上翻的鼻孔都能盛接雨水。
阿成人很老實，以前我和阿里時常一起合伙騙他的能量。
阿成卻滿不在乎︰「這有什麼？就這點能量，能花就能賺」。
阿成確實是能花也能賺。他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好賭。我和阿里之所以後來也會時常賭上兩局就是跟他學的。
別看他一幅老實巴交的樣子，不管是誰只要與他打賭，笑到最後的總是他。我和阿里諳習了這一規律，以後每逢轉戰賭場，只要跟著他買大買小，總是賺的時候多，賠的時候少。
我們都說阿成傻人有傻福，而他自己卻說︰「我祖上是豬，豬總是有福的。」
真沒想到，我這兩位兄弟也來了。
是呀，有賭有嫖，這種場合絕少不了他們倆。
倆人之中，我特別想見的是阿成，因為跟著他進賭局下注，我也會賺一筆。
真想下樓與他們一聚呢，可現在不是時候，還是等他們先擺上酒席再說吧，因為我才吃過。
我聚精會神地注意著樓下大堂內來往的每一位客人，卻忽略了自己身邊的人。
當我把目光轉向屋內時，回頭望見同房的那位兄弟不知什麼時候又躺在了床上，像只懶貓一樣蜷縮著身子，用被子把頭和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哨子般的鼾聲穿透厚厚被子。
這家伙睡的倒是甜美。
突然，他翻了個身，頭從被子里露了出來。
在他轉身之後，安靜的室內環境被打破了。不斷加強的鼾聲越來越有節奏，越來越歡快，越來越響亮，像是野貓叫春，把我的思緒完全打亂了。
看來我不得不讓他醒醒了。
「起來了，兄弟，看熱鬧了。」我對床上的那位兄弟喊道，但他似乎沒有什麼反應。
「還在睡！馬上開始下注了，仔細選好，明天你賭哪一位贏。」我提高了嗓門兒。
「啊！你說什麼？下注！賭哪一位贏！」那呆子似醒非醒地揉了揉眼楮，然後伸了個懶腰。
「是呀，賭局很快就要開始了，你下注了嗎？」望著他懶散的樣子就覺得可笑。
「關于這次擂台賽的賭局嗎？」那位兄弟反問道。
「當然了，悅來客棧老板設定的。」
「哦！這個，我還沒有決定呢。是賭輸贏嗎？你是如何打算的？」
「樓下來了一批俠客，他們是這次擂台賽的主角。在沒有選擇好押寶對象的前提下，我是不會輕易下注的。快過來看看，你挑哪一位？」我反問他。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我的選擇，況且我也沒有做出最終決定。
這個呆子想從我的判斷中撈取好處，這可不行，除非舀些能量作為交換。
「這個明天再說吧，天不早了，睡覺吧。」那呆子似乎並不關心這些，說完，又蒙頭大睡起來。
我不再理他，向門外樓下大廳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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