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婕竹的房間內,兩人依然是各自躲在各自的「堡壘」內——夏婕竹睡在床上,刻意讓出了一半的位置,但唐術刑還是抱著自己的龍麟刃縮在角落,裹著一張毯子。♀
其實尚都內氣溫並不寒冷,他裹著毯子僅僅只是讓自己內心舒適一些,也可以說,這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夏婕竹睜眼,下床,蹲在距離唐術刑兩米開外的地方看著他。她很想和這個人聊聊,就算他不懂女人,至少也不會將他們之間的對話泄露出去。
司正南總有一天會死在外面,夏婕竹很清楚,但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巧合,在唐術刑離開尚都外派後,她整天都在擔心司正南要是回來之後,她如何把被迫和唐術刑結婚的事情告知。但是,她更清楚,在那種情況下,司正南說不定會立即祝福,絕對不會表現出絲毫醋意和嫉妒來。
不管司正南是不是真的愛自己,他都具備不把心事掛在臉上的能力,因為這是在尚都生存下去的必要本領。他以後還是會送禮物給自己,也會送禮物給唐術刑,只是送的方式不一樣,說的話不一樣。
夏婕竹想到這,抱著小腿側頭看著唐術刑,心想,這個男人呢?他現在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他有一天會愛我嗎?
剛冒出這個念頭,夏婕竹立即就站了起來,渾身驚了一身冷汗,她知道這種念頭很危險,就在她深吸一口氣準備轉身上床的時候。唐術刑醒來,睜眼看著她,低聲問︰「你腎虧啊?大半夜的要尿尿?」
「你怎麼不問問我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之類的?」夏婕竹扭頭看著他,「你活該一輩子沒女人。」
「我問你是不是腎虧,實際上已經是在關心你了。」唐術刑縮了縮身子,「說吧,什麼事兒?」
夏婕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有些慌亂,總不至于告訴唐術刑自己在偷看他吧?還是說這小子一直醒著,早就知道自己蹲坐在那了?過了五六秒。夏婕竹才定了定神道︰「我只是在想。今天在融合區,為什麼我會有一段空白記憶。」
「更年期,要不就是來大姨媽了,或者是快來大姨媽了。」唐術刑永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做錯一件事。說錯一句話。就有可能沒命。看在你是我丈夫的份上,我提醒下你。」夏婕竹上床拉好被子,末了又補充道。「名義上的丈夫。」
「要不是名義上的也簡單,我現在就上床!」唐術刑側頭看著她,「我是正常男人,好不容易從外面活著回來,看見一個漂亮女人躺在那,我也動心思,再說了,就算和你啪啪啪了,我也不犯法吧?也不違反尚都的規矩。」
「別光是說,有種你現在就上床來,我張開大腿等著你!」夏婕竹咬牙切齒地說出這番話來。
唐術刑爬起來︰「你賭我不敢是吧?」
「嗯。」夏婕竹應道。
「我還真……」唐術刑作勢要上前,卻又退回去,重新縮著睡好,「我還真告訴你,我就等著有一天你自己投懷送抱,而不是板著臉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我不喜歡強迫人。」
說完,唐術刑偷偷側頭看了一眼夏婕竹的枕頭位置,低聲嘟囔道︰「再說了,誰他媽的和自己男人睡覺還在枕頭下面放支上膛手槍和一顆手雷的,過個夫妻生活都得準備著同歸于盡……」
夏婕竹睜開眼楮,看著天花板,開口冷冷道︰「從余鑫拿走了我的第一次那天開始,我睡覺永遠都帶著槍和手雷,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喂,有機會我送你個禮物吧,你也許喜歡。」唐術刑閉眼道,未等夏婕竹問,又道,「睡了啊!我累壞了。」
唐術刑心中所想的送給夏婕竹最好的禮物就是宰了余鑫,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送禮物的機會在第二天起床後就來臨了。
尚都的早晨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這個早晨也一樣,只是多了急促的敲門聲︰門外站著焦急不已的顧懷翼和姬軻峰。
唐術刑開門,看著門外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兩人,還沒開口問,顧懷翼在掃了一眼還在床上裝睡的夏婕竹之後,便湊到耳邊對他說︰「出事了。」
「啊?」唐術刑眉頭一下皺緊,低聲問,「什麼事兒?余鑫讓我們馬上出發?」
「不,但也與他有關。」顧懷翼說完將唐術刑拽出屋外,將聲音壓得極低,「大清早,有個戴面具的家伙找上門來,說是尚都三杰的密使。」
「密使!?」唐術刑揉著眼楮,正說著的時候,再睜眼的唐術刑便看到走廊盡頭出現了一個怪人——穿著尚都防衛軍筆挺的軍服,戴著軍帽、手套,穿著長筒靴,渾身上下都不露出任何一塊皮膚的家伙,最重要的是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銀白色的玻璃面具,從反光的效果來看,應該是屬于那種單向玻璃材質,他能看到其他人,但其他人看不到他的面部。♀
怪人的長靴踩在地面發出金屬踫撞聲,像是釘了馬掌的馬匹一樣。他來到門口,直接伸手撥開唐術刑,徑直進屋直接來到床尾,然後昂頭背手地站在那,等著慌張的夏婕竹從床上跳下來,也顧不上穿衣服,直接對著這人單膝跪了下去。
此時,姬軻峰湊近唐術刑低聲道︰「就是他。」
「我來,只有一件事。」密使的聲音無比低沉,像是口部帶了個低音炮一樣,「如果余鑫發生了任何意外,適應區任何部門不用追究,不用追問,不用調查。」
低頭跪地的夏婕竹眉頭一緊,但還是立即回答︰「是!」
「還有……」密使轉身便走。「我沒有來過這里!」
「是!」夏婕竹再次回答。
密使轉身離開,走到唐術刑三人跟前,站在那審視著他們,許久才道︰「千萬不要辜負領袖們的期望。」說完,密使快步離開。
「領袖們!?」唐術刑看著密使消失在走廊盡頭,但那獨特的腳步聲依然在四周回蕩。
「應該就是指尚都三杰吧。」姬軻峰看著走廊盡頭。
「他為什麼來找你們?」唐術刑看了屋內一眼,看到夏婕竹正在換衣服,立即進去把門拉上,「快說!免得那婆娘把衣服換好出來了。」
「簡單來說。」顧懷翼停頓了一下,四下看了看。又道。「他讓咱們干掉余鑫!」
「啊——」唐術刑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擊打了一拳。
「準確來說是暗殺。」姬軻峰又湊近道,「他讓咱們和余鑫離開尚都之後,找個合適的地方干掉他,沒有說原因。其他任何多余的話也沒有。當時我還以為你在和我們開玩笑。」
三人正說著的時候。門開了,已經換裝完畢的夏婕竹站在門口,掃了三人一眼。問︰「昨天,你們在融合區和太簇大人說什麼了?為什麼今天密使來了,還說了這樣的話,是要針對余鑫嗎?」
「那人真的是密使?」唐術刑反問夏婕竹,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夏婕竹默默點頭,等待了一會兒,見三人不願意告訴她實情,只得道︰「我還是那句話,有事不要瞞著我,否則出事之後我很難應對。」
「不需要你應對。」唐術刑只是簡單回答道,腦子中一片亂罵,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晚上做夢夢到的事情,竟然會來得這麼快?尚都三杰竟然要干掉余鑫!
唐術刑立即返回房間,換好衣服,與其他三人進入夏婕竹的辦公室等待著余鑫。可出人意料的是,四人剛進辦公室,便看到了余鑫,而且那名下達了「暗殺令」的密使竟然也在,而且與余鑫兩人交談甚歡。
那名密使背朝著門,在他旁邊的桌子上面擺著那張銀玻璃面具——他竟然把面具摘下來了!
就在四人立正敬禮準備說點口號之類的話時,密使轉過身來,轉身來的剎那,唐術刑抬眼便看清楚了他先前隱藏在面具下的那張臉。那張臉唐術刑太熟悉了,不是別人的,正是自己父親唐定峰的,姬軻峰在遲疑了幾秒之後也認出了那張臉,但興奮只有短短幾秒便揮之而去,因為那是唐定峰三十來歲時候的臉。
如果真的是唐定峰,不可能如此年輕,現在的唐定峰至少應該快六十歲了。
顧懷翼也認出了,他以前看過唐定峰年輕時候的照片,他甚至比其他兩人更快認出那張臉的主人。
「三位英雄果然年輕。」密使起身來,滿臉笑容,像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三人一樣,給人一種似乎十來分鐘前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的感覺。
「不!是梟雄!」密使走到他們跟前,余鑫也起身在身後默默點頭,可以看出這個密使權力很大,連余鑫都對他畢恭畢敬。
「我們只是有幸生活在尚都的幸運者,不是英雄,也不是梟雄。」唐術刑面帶微笑,「外面的世界才需要英雄,在尚都這樣祥和安定的地方,只要有領袖們,根本不需要英雄,而梟雄更不用說,因為梟雄有野心,我們沒有,我們有的只是忠心!」
密使抬手鼓掌,點頭道︰「會做事,會做人,更會說話!文武雙全!」
「過獎,以前我不這樣,全憑領袖們給予的意志!」唐術刑挺胸抬頭,此時站在一側的姬軻峰心中非常驚訝,唐術刑這小子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場面話?而且說得這麼溜!
「我說——」密使側頭看著余鑫,手指著唐術刑,「給這小子官升三級都不能表達領袖們對他的獎賞,有什麼好提議?」
「我想好了,以後留他在我身邊當左右手。」余鑫笑著看著唐術刑,絲毫沒有察覺這個笑里藏刀的密使心中的真實想法。
密使點頭,指了指姬軻峰和顧懷翼︰「那他們呢?」
「唐術刑是我的左右手,他們就是唐術刑的左右手。」余鑫笑道,自認為這個安排很滿意。
密使又看向夏婕竹︰「照你這麼說,夏主任以後就再也不能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了?」
「夫唱婦隨。」余鑫上前,故意將唐術刑和夏婕竹的手放在一起,「他們是夫妻,夏主任又是我手下的精兵良將,她肯定懂得什麼叫男人好了,妻子就好了的道理。」
「當然!」夏婕竹牽著唐術刑的手,另外一只手卻舉起來行禮,密使揮手讓她免了客套,示意他們坐下,然後竟然從口袋中掏出了個紅包遞給唐術刑。
「這個不太合適吧?」唐術刑婉拒。
帶著唐定峰那張臉的密使將那並不厚的紅包放在唐術刑的掌心,拍了拍道︰「這是領袖們的意思,千萬不要辜負他們的期望!」
唐術刑立即明白了,紅包中裝著的也許不僅僅是錢,還有其他的東西,否則他不會再次重復之前說過的話。
緊接著便是拉家常,密使開始詢問了些適應區的事情,公民的狀態,大家討論的焦點還有吃穿住行等等,隨後便是問了唐術刑和夏婕竹新婚有沒有特別需要又暫時拿不到的東西,表示盡管開口,領袖一定會想辦法給他們解決。
我講解毒行嗎?唐術刑腦子中想的全是這個,但整個過程中又不受控制地去看那張臉,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那肯定是父親的臉,而且不是他本人,派這個人裝成唐定峰的樣子來,有什麼目的?
「我該走了。」密使在交談之後,起身離開,幾乎用下命令的方式讓他們不要遠送,抓了面具罩在臉上,不過卻在那剎那間故意給唐術刑遞了個怪異的眼神,隨後大踏步離開,有種無事一身輕的感覺。
五人站在窗前,目送密使離開,但從他的所作所為來說,只能對唐術刑幾人來說是密使,對余鑫來說就是個招搖過市的欽差大臣。
「紅包!」余鑫在用對講機確認密使離開之後,直接朝唐術刑伸出手去。
他察覺了?唐術刑愣了下,還是立即將紅包交了出去。交出去那一刻,其他人都無比緊張地看著那紅包,生怕那密使在紅包中留下了什麼能讓余鑫抓到把柄的東西。
余鑫先是對著燈光透了透紅包表面,緊接著又用刀輕輕割開封口,從其中抖出一張類似支票的東西來,看了一眼後,余鑫又扒開紅包,看著里面,反復好幾次確認沒有其他東西之後還給了唐術刑。
「今天休息整備,你們隨意安排,明天清晨出發。」余鑫說完,起身離開。
余鑫離開之後,唐術刑松了一口氣,但卻搞不明白為什麼紅包內什麼東西都沒有,密使卻故意暗示其中有東西呢?難道這個暗示是故意給余鑫看的?
還是說?唐術刑心中冒出個可怕的念頭——會不會有兩個密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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