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一道道嚴格的程序,唐術刑終于帶著夏婕竹走出了尚都那扇大門,進入了蠱獵場。
原本應該守在那里的蠱獵場士兵早已更換成為了尚都防衛軍的士兵,這些士兵都是來自于適應區,他們第一眼也沒有認出夏婕竹來,都不由自主將目光落在這個好像帶著光環的女神身上。
可是,在那群士兵之後,卻站著朱衛東還有賀晨雪。
夏婕竹知道朱衛東,卻沒有真正見過,她不明白朱衛東身邊的女孩兒為什麼會一直盯著自己,就在唐術刑要牽著她上前時,顧懷翼也從尚都大門之中走出來,背著背包,提著一個軍用袋,穿著一身戰斗服。
顧懷翼見此場景,第一個咧嘴開始笑,隨後徑直走到唐術刑身邊,故意側頭看著賀晨雪,附耳低聲道︰「真的如我所說,如果每件事都可以一舉兩得,那該多好啊……你既完成了夏婕竹的心願,帶她離開了尚都,又可以讓賀晨雪親眼目睹你們的甜蜜,從而死了那條還在等你的心。刑二啊,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該說你仁慈呢,還是說你殘忍呢?」
唐術刑並不答話,正要走,顧懷翼又抓住他的胳膊道︰「錯了,應該說,撕開她的傷口在上面持續撒鹽。」
「你怎麼不說在傷口尿尿啊?」唐術刑輕輕甩開顧懷翼的手,帶著夏婕竹就朝著朱衛東走去,然後大方的介紹道。「這是我的妻子夏婕竹,也是尚都出入境管理處主任。」
朱衛東笑著與夏婕竹握手,唐術刑正要介紹賀晨雪的時候,賀晨雪卻主動上前,伸出手握住夏婕竹,笑道︰「我是賀晨雪,我的命是您丈夫救下的,現在我是執行委員的助理。」
「應該的——」夏婕竹微笑道,從賀晨雪的話中她听出了些什麼,但卻並未流露出來。
賀晨雪隨後點點頭。表示自己還有事要忙。緊接著轉身離開,卻是一副慌不擇路的模樣。
待賀晨雪走之後,朱衛東也知趣沒有提什麼,只是邀請他們去自己的住所坐坐。被唐術刑婉拒了。只是在朱衛東那里借了筆現款。便立即離開了蠱獵場。
從蠱獵場隧道離開,坐上鐵線的那艘船之後,夏婕竹便已經被周圍的景色所吸引了。按理說,這周圍根本談不上風景,甚至可以說是陰森。可對這個從未到過外面世界的女人來說,簡直可以用仙境來形容。
「等會兒到了清萊府,不知道你會驚訝成什麼樣子。」唐術刑坐在船上搖頭說,故意沒有去搭理坐在船頭的顧懷翼,也沒有問是否要自己陪同前往「最後的王宮」。
顧懷翼也像是啞巴一樣只是看著船頭,一句話也不說。
船到達沙豐的碼頭時,鐵線才從口袋之中掏出一個車鑰匙,遞給顧懷翼,告知這是林索圖再來時交給他的,告訴他在沙豐村中藏了一輛汽車,以方便他們離開時使用,以後的日子就得靠他們自己了,因為鄭國淵的軍隊除了少部分的聯絡部隊之外,其他的都全部開拔曼谷了。
「就連藏在山里的那一批也帶走了?」顧懷翼不信。
鐵線搖頭,表示不清楚,因為林索圖不可能告訴他那麼機密的事情。
告別鐵線,三人在沙豐村之中找到了那輛越野車,由顧懷翼駕車,帶著他們直接駛向清萊府。
三人離開尚都的同時,夏婕竹的辦公室中多了兩個人,一個是新任管制者姬軻峰,另外一個便是那個神秘莫測的密使。
原本姬軻峰是打算趁著唐術刑帶著夏婕竹離開,自己則偷偷的潛入夏婕竹的辦公室,想從夏婕竹的登記文件之中找找看,是否有自己父親姬民興出入尚都的記錄,卻未曾想到,密使卻早就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等著他。
「如果要查記錄,特別是你父親的記錄,選擇在這里,是個好主意。」密使抖著手中香煙的煙灰,但他卻戴著面具,仿佛手中那支煙根本沒有抽過,只是點在那,自己聞著那股煙味而已。
「密使誤會了,我只是來熟悉情況……下屬的情況,要知道我上任不過兩天。」姬軻峰笑著站在那,隨後在密使的示意下,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之上。
「姬軻峰,你不用掩飾,掩飾沒用,你根本就不會撒謊,這點你得好好向唐術刑學習。」密使笑道,看著姬軻峰的臉色掛著些許的不快,又說,「你看,你永遠將情緒表現在臉上,而且只是一句話而已,你就心生嫉妒和不滿,這樣你無法成為合格的管制者。」
姬軻峰收起表情,盡量保持面無表情,坐在那,也沒有任何動作,但這樣做看似安靜,實際上卻讓他自己顯得更拘束,讓氣氛更尷尬。
「姬軻峰,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未來?」密使忽然這樣問。
姬軻峰一愣,看著密使那張銀白色的面具,半晌才道︰「什麼未來?」
「你的未來,你未來想要做什麼,成為什麼樣的人,是要在這里成為管制者,還是要返回曾經的世界去做回曾經的你?」密使問道,「二選一的問題,說直白點就是指,你是想留在尚都,還是回去?」
「外面的世界遲早會毀滅。」姬軻峰搖頭,「我沒得選擇。」姬軻峰在撒謊,但這次他學聰明了,在撒謊之前盡量讓自己相信自己所說的就是事實,也故意將表情轉換成了悲傷。
「如果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不會毀滅呢?如果末日論僅僅只是謊言呢?」密使忽然這樣說,說完還側頭看了一眼外面緊閉的大門。
姬軻峰搖頭表示不明白密使的意思,密使又指著門口道︰「如果安排你的那個跟班苟英鵬,是來監視你的一舉一動,而且還有可能隨時從背後捅你一刀呢?你會先下手為強,干掉他嗎?」
「你又讓我選擇?」姬軻峰明白了密使的意思,「如果我選擇離開,那只能代表我軟弱,如果我選擇留下,但不願意對監視我的人下手,還是代表我軟弱,您的話上下里外都是陷阱,要我如何回答?」
密使沉默,慢慢起身來,湊近姬軻峰低聲道︰「峰娃,身不由己之時,也得選擇一個最值得相信的同伴,不該相信的永遠不要相信,千萬不要被他人故意激怒分化,失去了唯一的同伴,那麼你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姬軻峰臉色瞬間變了,因為只有他父親和母親才會叫他「峰娃」,而且這個稱呼在他18歲之後因為覺得難听,父母就再也沒有叫過這個小名。
那個「爹」字就快出口的時候,密使已經打開了門,姬軻峰在看到守在門口的苟英鵬之後立即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立正站好,目送那個也許是自己父親姬民興的人離開。
接下來,姬軻峰就站在那,一直站到自己雙眼發黑,渾身無力,最終癱倒在沙發上為止。
出入境管理處外,密使已經回到了汽車之中,臨行前他交給了苟英鵬一張紙條,紙條上所寫的意思很簡單,大意是從今天開始,完全服從姬軻峰,要百分之百成為他的心月復,哪怕是假戲,也要真唱。
回到車中的密使打開無線電,聯系上了萊因哈特希︰「造物大人,事情已經完成了,和你所料完全一樣,我在叫出那個小名之後,姬軻峰就真的把我當做了他的父親姬民興,而且我也按照計劃,將那個念頭植入他的頭腦中了,我想,只要顧懷翼將要辦的事情辦妥之後,加上我對姬軻峰的影響,以後顧懷翼再也無法分化唐術刑和姬軻峰。」
「要分化他們,只能走這一步棋。」萊因哈特希平靜道,「但前提是,我們不能讓顧懷翼搶佔分化的先機,他要分化唐術刑和姬軻峰,以達到互相操控的目的,但總的來說,他失敗了。我們可以趁他分化失敗,分化的余溫還未消失之前,再加上一把火,利用他的分化,反過來將他**出那兩人之外。」
「明白了。」密使應道,「顧懷翼再聰明,也謀劃不過大人。」
「人心難測,不可衡量,但可以利用,切記不要在衡量之後再利用,相反會讓你延誤先機。」萊因哈特希道,「只要一一擊破他們,讓姬軻峰和唐術刑兩人徹底為我們所用,那麼他們父親掌握到的那個秘密,也就能挖出來了。」
「是。」密使低聲道,「接下來的指示呢?」
「接下來你應該與你的兄弟里外配合。讓外面的世界和尚都內部都更加害怕你們這兩個無所不能,只手可遮天的尚都密使。」萊因哈特希冷冷道,「只要我不說破,沒有人會知道密使有兩人,也沒有人有那個能耐知道你們兩人的真實身份,當然還有我的真實身份,不過總有一天,你們會離開尚都,去接管屬于你們的勢力,到時候你們只需要扮演好原本的角色,恢復原本的樣子,一切都水到渠成。」
「是的。」密使平靜地回應,「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取代他人,而自己也會被他人取代。」
「如果唐術刑和姬軻峰真的認同我們的理念,真的可以為我所用,那麼……」萊因哈特希停頓了下,「那麼他們真的有可能取代你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