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逸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在齊海明身上上下掃射,那眼神凌厲且透著一股子嘲弄,讓齊海明渾身都不自在,有些惱火,也有些尷尬。(八/零/書/屋好看的言情站)
齊少逸道︰「不用了,為了不節外生枝,也為了我媽能夠快樂的走完這最後一程,你還是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就當我媽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吧!」
齊海明欲言又止,最後神情復雜的盯著齊少逸看了半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似乎挺無奈,帶著滿腔的話語離開。
齊家的人一走,那些原本圍觀的人們,自然也做鳥獸狀散開,該干嘛干嘛去。
只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走廊上的一場小小的變故,竟然會鬧得滿城風雨,幾乎人盡皆知。
國人都喜歡在有熱鬧看的時候圍在一起,用一種或疑惑,或幸災樂禍,或探究,或悲憫的神情,以局外人的姿態,觀看,等好戲終于結束了,這才感覺乏味無比,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等所有人都散去時,齊少逸高挑修長的身影就顯得愈發的孤獨。
夏小白看在眼底,疼在心里,是的,她發覺在目睹了剛才那一幕之後,她的心無法再平靜,疼,很疼。
她也在譴責自己,雖然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很崩潰,也讓她傷心不已,可是齊少逸又會比她好到哪兒去?
她總以為,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是自己。
可是現在她才發覺,實情並不是這樣,這個世界上,比她更痛苦,更傷心,更難過的,大有人在,而齊少逸就是其中一個。
他的出生只是為了救另一個人,他的媽媽是不能公之于眾的小三,而他只是一個被人不齒與唾棄的私生子。
他名義上的媽,討厭他,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而被他救了一命的親大哥,不但不感謝他,相反還將他視為搶奪他財產的野心分子。
至于他的爸爸,盡管對他還存在那麼一點點父子之情,可也只是那麼一丁點而已,比起他的公司,他的家庭,甚至是他那所謂的面子和自尊,齊少逸根本不及以上的任何一項。
可就是這樣一位男子,他卻時常像天使一般出現在她身邊,幫助她,照顧她,溫暖她,而她卻不知道,他每日溫柔微笑的背後,竟然暗藏著怎樣深沉的痛苦。
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保持平靜與鎮定,還能在她面前,笑得那麼開心與溫暖。
齊少逸靜靜站了一會,有些無力的轉身,正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神情復雜,眼含熱淚盯著他看的夏小白,他臉上的疲憊以及憂傷還沒有來得及退散,他那張本該英俊,常年掛著一抹淺笑的臉上,此刻也顯得十分憔悴不堪。
齊少逸沒有料到夏小白這時候會出現在這里,更加不知道她站在這里有多久,剛才又看到了多少,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慌亂,幾步走了過來。
夏小白還沒有出院,所以現在她自然也是穿的病號服過來的,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夏小白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這讓她本就不怎麼胖的身子,顯得更加瘦弱,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有些撐不起來,更顯得她整個人似乎風一吹就會被刮走,不過臉色比先前紅潤了不少。
齊少逸有些關切道︰「身體好些了麼,怎麼出來了?」
夏小白也不想讓齊少逸心里不舒服,以及難堪,她故作輕松的笑了笑。
「嗨!我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個感冒,是梁醫生太小題大做了點而已。」
齊少逸見夏小白神情如常,猜想剛才的事情,她應該沒有看到,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氣。♀
勾了勾唇角,笑得與往常並無異樣,只是因為他如今太過憔悴,這抹笑容,看在眼底,實在有些刺眼,令人心里莫名的刺痛。
以前齊少逸就是用這樣的笑容和她說話,讓她以為,他一直過的挺好,即便身份不怎麼樣,可仍舊活得挺快活,挺瀟灑。
可當她見到了剛才那一幕時,她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知道,只看表象了。
「還說呢,都高燒到四十以上了,還能說是小事麼?」
夏小白心中五味陳雜,她怕齊少逸看出她臉上神情的變化,不由看向別處。
「現在沒事了,對了,阿姨有好些麼?」
齊少逸臉上表情一僵,眼底那抹憂傷像濃的化不開的墨汁,唇邊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你進去看看吧不過」
齊少逸眼眶微紅,眼底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夏小白自然知道那是什麼。
「少逸」她意識到了什麼,話卻如鯁在喉。
這種親人的離去所帶來的悲傷和痛苦,她前幾天才體會到,所以她能夠清楚的感知這種失去至親之人所帶來的疼痛。
更何況齊少逸從小到大,除了這唯一的母親,再無人真正關心過他,真正給過他該有的溫暖和關懷,也就是說,他媽媽要是就這麼去了,這個世界上,他就再沒有關心愛護他的親人了。
王鳳嬌是他媽媽,更是他活在這世界上的支柱,如果她離去,齊少逸的那根支柱必然也會倒塌,而到時候
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也不能去想。
「阿姨她不會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雖然這話在這種時候說出來,顯得既蒼白無力,又特別的可笑,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安慰他人的話語,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醫學上已經認定是癌癥,也已經給出了明確的結果,時日無多,除非發生所謂的奇跡,而顯而易見的是,這個世界上那些所謂的奇跡會出現的概率,比中**彩還要來得低。
齊少逸沒說什麼,只是帶夏小白進了病房,房間里的窗簾都拉上了,也沒有開燈,似乎是怕光線太強,讓屋里的看著刺眼似的,夏小白一走進去,就覺得屋里光線有些暗,空氣里透著一股子淡淡的不屬于這醫院的清香。
齊少逸回身將門關上,表情有些訕訕。
「我媽說病房里消毒水味道太重,她不喜歡,所以讓我給噴了點橘子味的清新劑。」
夏小白恍然大悟,剛才就覺得好像是聞到了這種味道,原來如此。
「阿姨她」
夏小白壓低了聲音,指了指病床上躺著的王鳳嬌,王鳳嬌睡得挺沉,臉色蒼白,雙頰深陷,比之以前看到的,更顯得憔悴。
齊少逸倒了杯熱茶遞給夏小白,夏小白雙手接過,拿在手中。
「最近她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有時候白天會偶爾醒來一次,說不上兩句就又昏昏欲睡,有時候幾乎是一天一夜的沉睡不醒,但神志還算清醒,就是整個人看著又累又痛苦」
齊少逸眼底的晶瑩再次凝聚在眼眶里,垂了雙眸。
夏小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齊少逸,好像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她也不想再像剛才那樣說一些虛假而又不可能會實現的廢話。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雙手緊握住齊少逸的手掌,讓她掌心的溫度,傳遞給他,起碼能夠給予他那麼一點點溫暖,讓他知道,現在他不是一個人在,他還有她這個朋友。
齊少逸沒有料到夏小白會突然這樣緊緊握住他的雙手,他猛然抬頭,正對上夏小白一臉的真誠,以及一雙透著關懷的雙眼,似冬日里的暖陽,雪天的碳,格外的暖人心脾。
那原本的偽裝在此刻突然間就土崩瓦解了,凝聚在眼底的晶瑩越來越多,最後終于沖破了眼眶,像泄洪一般決堤而出,一顆顆滾燙的淚水,流了出來。
齊少逸猛然一把拉住夏小白的手腕,使力往他懷中一帶,夏小白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出于本能的想要反抗,可當她耳邊听到齊少逸那一聲聲壓抑的低泣聲時,原本的那一點點不適與反抗也瞬間煙消雲散。
齊少逸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壓抑了許久的淚水,一旦流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瞬間濕透了她肩上的衣裳,可夏小白卻渾然不在意,她只是摟著他,手掌在他背上輕輕的拍著。
「哭出來吧,哭出來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將心里的悲傷、痛苦、憤懣統統都發泄出來,哭吧」
醫院vip病房里,一個躺著,其余兩個坐在沙發上,緊緊相擁,一個低聲啜泣,一個低聲安慰
如果王鳳嬌沒有沉睡過去,今天這一幕被她看到了,听見了,她自然會很傷心,很難過,也會很痛苦,而所幸的是,她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下午,在病房里,夏小白和齊少逸並沒有說太多的話,甚至于他們基本上都沒有說話,卻表現的相當默契,似乎都能猜到對方的心思。
齊少逸將近日來那些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發泄出來之後,他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雖然笑起來仍舊有些勉強,卻不像之前那樣看著就讓人覺得心疼不已,與其這樣痛苦的去笑,倒不如去哭。
雙方都敞開了心扉,自然也就不用再去偽裝什麼,或是強顏歡笑,只為了讓對方開心,而經過此次之後,夏小白和齊少逸之間的關系也變得越來越好,似乎有些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的感覺。
只是第二天,勁爆的頭條新聞,將齊少逸再次推向了風口浪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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