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澈 第五章千人血噬(4)

作者 ︰ 死神之秋

張白羽一招擊畢,轟然倒地,喘息笑道︰「嘿嘿,你們只不過是恰巧來到此間,恐怕還不知道這其中的秘密吧。這個八角銅器便是控制這座空城的法器,每一個角對應著八門中的一個門,可以扭曲空間,控制空城隱現。如果要空城顯示成浮現空中的模樣,便是要擊落生門,若是要使空城全部現出,得需要同時擊落開、休、生三吉門。同樣的道理,如果同時擊落的是死、驚、傷三凶門,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什麼?」彭駒大驚失色,吼道︰「那你剛才擊落的是什麼門?」

張白羽不去正面回答,反而慘然笑道︰「反正我中了你老東西全力一掌,多半是活不成了,何不……何不拉你們幾個做墊背……」

話語未落,整個空城隨之劇烈起伏,如同天崩海裂一般,眾人在其中搖擺不定,七葷八素。

彭駒驚怒交加,他在空城囚禁八年之久,絕不想剛剛逃出就要死于非命,沖著張白羽一番拳打腳踢,叫罵不斷︰「你這鳥人給我起來,一定還有其他破解之道,快些告訴我,快告訴我……」

殊不知此刻帝臨三人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要知道帝臨、初夏此行的目的本是為了救出帝天佑,卻不料竟然得出這種結果。眼瞅著死、驚、傷三凶門被張白羽同時擊落,空城萌生大變,後果雖然張白羽未曾說破,但是料想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彭駒對著張白羽打罵一番,突然瞅見八角銅器,哈哈笑道︰「是了,三凶門既然全部落下,用三吉門一定可以克制。」拳風鼓動,沖著三吉門先後拍落,卻非但沒有見到周遭境況有何好轉,反而空城震動的越發猛烈。突然暴跳如雷,沖著杜門、景門再度轟出兩掌。

這樣一來,銅器上的八門都已陷落,也不知何處突然傳來「 嚓」一聲巨響,似是有什麼巨大物事驟然折斷,繼而「轟隆」一聲巨響,癱倒在地,聲音沉悶嗡鳴,透過四周牆壁片刻不停傳到眾人耳中。

初夏一聲厲斥︰「老泥鰍不要再亂打一氣了,你這樣做只會加速空城的崩壞!」彭駒得初夏提醒,非但不理,反而變本加厲,攻在銅器之上的力道越發猛烈,突然目光一閃,瘋了似地狂笑不止,一個閃身,沖著破開的牆壁飛奔出去。初夏不料此間,阻擋不及,回頭看時,又是一聲巨響,密室頭頂的牆壁突然從中裂開,土石簌簌飛落,耀目陽光瞬間涌入,上方的巨大宮殿頂部此刻也已破開,露出湛藍虛浮的天空。

初夏心中一動,大叫一聲︰「帝大哥,用帝天神刃將這裂縫再破開些,我們從這里出去。」帝臨心領神會,帝天神刃紅芒吞吐,驟然一聲大喝,將頭頂裂縫再度開了幾分,揪起帝天佑大力一躍,與初夏一道化作三道黑影,猝然射出。帝臨抽空回望一眼倒地不起的張白羽,見其此刻已是口吐白沫,昏死不醒,突然一塊比其身體還要巨大的碎石驟然壓落,再也瞧不見他在哪里。

「轟!」巨響驚天,空城正中大殿瞬間塌落,氣勢猶如泰山壓頂,「嘎啦啦」一番亂響,碎石散落四處,激起無窮土塵。帝臨三人死里逃生,堪堪避過一擊,若是再差個一分一毫,恐怕就會葬身于此。三人回身觀望,心有余悸,又听得幾聲巨響,卻是周遭又有幾個高大建築應聲倒地,此刻空城已然抖成篩子,在眾人面前化作虛晃一片。

帝臨拼命壓制心中驚懼,問道︰「天佑,現在還能分辨生門在什麼方向嗎?」帝天佑左歪右倒,腦中急轉,突然一指前方,道︰「沖著前方行進便是。」

帝臨心中稍定,正要叫上初夏、帝天佑同時逃出,卻突听得左側人聲嘈雜,一支中山國兵士趁亂走來,為首的一個,卻是丁蟄。

丁蟄一眼望見帝臨三人,大吃一驚,斥道︰「是你們擅動了八門法器?」雙鉤交錯,已然攻上,帝臨無意與他糾纏,順手揮出一劍,將丁蟄雙鉤斬為四段,叫上初夏、帝天佑,沖著生門方向快速跑去。丁蟄卻是不依不撓,一面讓中山國兵士放箭掩殺,一面提起斷掉的瓖金雙鉤,迅疾攻來。

帝臨三人被眾中山國兵士阻撓,懊惱不已,又瞅見丁蟄攻來,滿腔怒火無處釋放,盡數朝著丁蟄招呼,丁蟄早已有了防備,也不硬攻,而是左竄右閃,不斷周旋。初夏一面抵擋羽箭攻擊,一面斥道︰「你若再這般糾纏,我們都得死于此地,還不快些逃命去吧!」

丁蟄招式不停,反斥道︰「要死你們死,我才不會與你們同死!」怒吼連連,招式使得越發凌厲。他那反駁之言本是無心,初夏卻听得心中一愣,忖道︰「這廝說他不會死是什麼意思?」靈光一閃,突然高高躍起,御風凌駕空城高樓之上,四下瞭望,猛的發現就在這空城亂象之中,唯獨東南方向一片鱗次櫛比,雖然也在震動,卻是未有一處建築倒塌。回落地面之上,大聲問道︰「天佑,東南方向的門是什麼門?」

帝天佑正在高牆之後躲閃羽箭,听她詢問,立馬回道︰「是死門!」

初夏心中一愣,按照帝天佑的說法,這空城的八門比起四芒法陣的八門來看,並非只是南北調了個個兒那麼簡單,而是順序全然錯亂,根本不能比對。然而此時保命要緊,不由多想,千層雪神力驟然綻放,化作一條猙獰咆哮的冰晶巨龍,將丁蟄與漫天羽箭盡數逼退,大叫一聲︰「帝大哥,快些跟我走!」

帝臨、帝天佑得了一絲空隙,發足狂奔,也不管初夏此刻已經偏離通往生門的路線,緊隨其後。

「轟轟轟轟!」又是幾聲巨響,道路兩旁建築接連倒塌,帝天佑跑的最慢,突然腳底一空,身不由己墜落下去,「哇」地一聲慘叫。帝臨隨聲看去,吃了一驚,卻見帝天佑所處的地面驟然垂落,陷落的地方並非露出土質大坑,而是方圓十數丈黑暗森森,似是望不見底的撩人巨口,陰風呼嘯,擇人而噬。

帝臨一個箭步沖上,提起帝天佑向上奮力揚起,拋給初夏,自己則借助一塊垂落的巨石,腳底一彈,重新回到地面之上。

帝天佑心中惴惴,哭叫不停,帝臨拼死救回帝天佑,卻是絲毫沒有放松之感,正要叫上初夏再度逃走,突感到此處四平八穩,偶爾傳來一兩聲沉悶轟隆之音,地面隨著搖擺幾下,卻是較之前大為減弱。帝臨心中驚奇︰「莫非又有人對密室中的青銅法器動了手腳,止住了空城的崩壞?」回身望去,卻見身後的眾番景象依然如初,巨大建築不斷倒塌,地面四處陷落,追蹤自己的眾中山國兵士與丁蟄已然亂成一團,慘叫不止。

帝臨搖頭疑惑,听得初夏舒氣說道︰「看來與我想的一般無二,此刻空城最安全的地方,並非生門,而是人人聞之色變的死門。」帝臨不明所以,開口詢問,初夏便將適才如何听得丁蟄話語發現其中玄機,又如何探查死門附近最為安全的過程說了一番。

帝臨听後,大感初夏能夠臨危不亂,急中生智,本就對其偏愛有加,此刻更是喜歡的緊。覷眼望去,隔著幾棟低矮建築,遠遠看見前方一座高大挺立的城門,城門之內卻是黑蒙蒙一片。帝臨心中一驚︰「怎得這城門如此熟悉?莫非這便是自己先前進入四芒法陣時經過的那個城門?」隱隱約約記起先前自己穿過城門進入四芒法陣之時,姬顯似乎是喊過「那是死門」之類的話,當下倒是對這個念頭信了幾分。

「哦!哦!哦……」無數聲音奮力齊吼,形成聲勢震天的巨大浪潮,夾雜在空城震動嘈雜之中,片刻不停傳入帝臨三人耳里,帝臨三人又是一怔,仔細听了片刻,發現這聲音卻是來在前方不遠處,也就是死門面前。

正要前往查看,右前方小道突然沖出一隊人馬,本是要前往死門,為首將領突然一個扭頭,瞧見帝臨三人,吃驚問道︰「怎麼是你們?」表情錯愕難當,卻是姬顯。

帝臨三人看見姬顯,反而不怎麼訝異,開門見山問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姬顯不做正面回答,厲聲吼道︰「千人血噬大陣已然啟動,你們現在從生門逃出,還有一絲活著的希望,快些走吧!」帝臨三人一怔,不顧姬顯勸阻,大聲問道︰「什麼千人血噬大陣,那是什麼?」

「轟!」又是一聲劇烈震動,這一次比剛才的要劇烈些,似乎死門周圍也禁不住整個空城的連續崩壞,此處也已受到牽連。姬顯腳底不穩,險些跌倒,沖身後兵士大聲吼道︰「快去助陣!」眾中山國兵士得了將領,也不停留,快步向著死門行進。姬顯回頭望向帝臨三人,道︰「這個你們不需知道,總之血噬大陣一旦完成,整個空城就會全然崩裂,城里的一切物事都會消失,還不快走。」

帝臨大驚,斥道︰「什麼?這麼說里面那麼多中山國兵士、苦役也會消失嗎?」姬顯見他們對自己話語根本听不進幾分,心中焦躁,聲嘶力竭︰「空城苦役已被我們送出城外,剩下的中山國兵士都是死士,不需你們掛念。」

帝臨驚怒更甚︰「胡說八道,這麼多生靈就要慘遭涂炭,怎得不關我事。」大力一掌將姬顯逼退,叫上初夏、帝天佑,快步沖著死門走去。姬顯大驚,急忙出手制止,可是卻技差一籌,終歸沒有將帝臨三人擋下。

帝臨三人一路狂奔,瞬間來到死門面前,但見死門前方的空地此刻竟然多出一個碩大的尖狀大池,池內血水汩汩,沸騰如煮。池中不時傳出驚天慘叫,內里卻又數不盡的活人掙扎哀嚎,一眼望去,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個披頭散發,面目扭曲。有些已被血水融化,剩下半個頭顱,有些只被融掉半身,剩下上半身浮在水面,五髒六腑漂散四處,口中猶自申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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