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還下著雨,很細,牛毛一般輕細柔軟。他坐在摩托車上,笑吟吟地看著她走過來。那溫文爾雅的笑容讓心蓉覺得仿佛是夏日里的太陽雨,那一縷縷淡淡的陽光,在雨中有著耀眼的光澤,而他的氣質,清澈靈動有如精靈。
上了車,坐穩後卻不見他開車,正疑惑間,只听見他溫言道︰「開車後比較冷,抱住我的腰吧她的心怦地猛跳了一下,驚慌又錯愕。如他所料般笑了笑,又道︰「不用怕,這里不是學校,沒有認識我們的同學,都是些外人,即使看到了也沒有所謂
這一瞬竟又是那樣的甜蜜,乖乖地摟著他的腰。他生得清俊,腰身並不驃悍強壯,卻幫她擋住了呼嘯而過的寒風。她的臉緊貼在他的背上,羽絨服有些涼,微微的寒意透入她火熱的臉,竟讓她有些恍惚。恍惚中也只想著就這樣一輩子,那也很好。
憶凱並沒有立刻帶她去汽車站,而是帶她去玩。其實這個南方小城也沒有什麼好去處,莫不是逛一下步行街,書城,到最後他們只好窩在書城旁邊的一個咖啡店里。從六樓望下去,整個小城籠罩在蒙蒙的煙雨中,窗外一切都看得不真切,可心中的美好卻是那麼的實在。她喜不自禁,直到多年後,還是認為,終其一生再也找不到這樣純真的幸福——沒有世俗物欲、現實壓迫,只有兩顆安靜的心和一絲絲悸動的年少心情。
那時她是如此的幸福,幸福得把很多事都忘得一干二淨,當然也包括她和的約定。可是卻一直記得,經過十幾天的努力,于食品雕刻終略有小成。但他還是擔心自己雕刻得不夠好看,怕她嫌棄,所以一直拖到最後才打算送給她。因為四樓是女生的集體宿舍,男生不方便進入,所以心蓉離開的那天,起床後就一直在二樓的小客廳等她,這樣說不定還可以趁機送她去坐車呢。
上班時間宿舍樓梯里也偶爾有人來往,可大約一個小時過去,卻始終沒有看到心蓉。正懊惱她是不是已經走了,樓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他就看到心蓉興沖沖地從二樓的樓梯口中一閃而過。他立刻奮起直追,可當跑到一樓樓梯轉角的平台時,他卻瞬間停止了腳步。
陰天里,樓道顯得黯淡無光,從窗戶中透進的淺淡光線被黑暗吞沒,只能模模糊糊地辨認一級一級接連而上的潮濕階梯。一樓敞開的大門正對著樓梯口,隔著悠長的甬道,投進來的光也變得淡了。他從黑暗中往外望,漫天漫地飄舞的雨絲下,她在年憶凱身邊盈盈而立。
細如牛毛的煙雨就在他們身邊飄落,不知為何,如此美好的才子佳人圖,在看來卻帶著一種悲涼的味道。他正想急忙退回去,以免被他們發覺,卻一瞥間又看到心蓉從後面緊緊地摟著憶凱的腰。他的動作瞬間停滯,心仿佛掉進這片黑暗的深淵里。手不知不覺中就加了勁,一瞬間那用小南瓜雕成的脆軟鳳凰就變了形狀。他無力地轉過身抬頭望著窗外的雨點,它們連綿不斷地從天空中飄落,一滴連著一滴,緊湊地飄過。原來那樣輕盈的雨絲也會變得如此沉重,重得讓人的心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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