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吃著這款充滿回憶的月餅,她忍不住想哭。可還是眨了眨眼楮,極力忍住,心存感激地望著憶凱。憶凱卻怔怔地看著她,目光空茫,仿佛滿月復心事。她很少看到他憂愁的樣子,因為他本就養尊處優,事事順遂,一貫的溫和而自信。又有什麼可憂心的呢?她一時疑惑,還未來得及問,他已改了臉色,笑著問道︰「好不好吃?」
她怕她會哭,只好猛點頭。而他仿佛猜出她的用意,低聲問道︰「怎麼了?吃到喜歡吃的月餅還是想哭鼻子嗎?」然後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又道,「那很不乖哦
她乖,她定會乖乖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深情地看著他說道︰「你就要回北京了,我只是舍不得你他叫她不要哭,她就不哭,可這次想哭的竟是他,只見他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眸已經蒙上了一層氳氤的霧氣。
憶凱生怕被她看到他眸內的憂傷,連忙把她擁入懷中,頭伏在她的秀發里,幽幽地道︰「心蓉,你要永遠記住,我也舍不得你他聲音哽咽嗚噎,听起來特別的低沉,仿佛是隔了一大段一大段蒼茫的時光,悠悠傳來,震得讓歲月上的灰塵也應聲而落,陳舊而又蒼涼。
像是生離死別,她莫名的傷感滿懷。
誰知竟真的是一語成讖,從那以後,他就只出現在她的記憶中。倒不是隔了生死,只因世情,隔了個炎涼世態,就再找不到相見的理由。他那次回北京後,心蓉慢慢地發現他的電話短信越來越少。她主動找他,打電話、發短信,各種途徑都往往是石沉大海。
等到兩個人開誠布公地談一談的時候,已是那一年的深冬。他在電話里語無倫次地猛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上了別人,你同樣也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我們分手吧。
她那時站在自習室外的走廊上,窗外是黑沉沉的夜,陰雨綿綿。深冬的夜雨,有種人的蕭瑟,仿佛冷到心肝里面。她沒哭,也沒鬧,一反常態的安靜,大腦卻是一片空白,只會機械地說好好好……
她卑微,她一無所有,但她至少還有些傲氣,與生俱來的,就像媽媽沖著爸爸的背影,最後竭斯底里哭喊著的那句話一樣︰李艷紅,像姓洪這樣的畜生,你不要爭,我讓給你,我拱手讓給你。
她一直都沒哭,回到自習室里還是沒有哭,只是心里像是有把鋒利的刀,硬生生地剜割著,痛不可抑。她呆呆地伏在書桌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整個24小時自習室里就只剩她一個人。夜深人靜的時候,教室里只听到白熾光管「吱吱」的叫聲,而室外冷雨敲窗,應是有風從窗縫中吹入,呼呼嘯嘯,像是鬼哭狼嚎。
淚水在此刻才徹底崩潰,撲簌簌地往下流。她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感情會這樣脆弱,像一團輕煙,風一吹就散了。
那個最初說愛她的男孩,只不過是短短幾年,也就變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