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一縷孤魂飄揚而去,不顧焚首揚灰之痛,算來不過是殘軀,服下的那些水銀也沒有機會附骨,倒是免了雍正弒弟的惡名。♀別了,雍正四年的初秋薄暮。
渾渾噩噩,熟悉的刺痛又向胤襲來,十殿閻羅,自己在哪一位手上?定定神,卻有千斤重擔壓在眉間眼前,使盡力氣一掙,努力睜開眼,是誰恍惚立在芸窗下春光里?莫非是九弟,胤心頭一喜,剛要出聲招呼,只見得那人趕上前來,滿臉堆著捉狎︰「這才什麼時節,皇佷兒你就已經不覺曉了?虧得是遇見我出來,要是日後你接你皇阿瑪的差事你也這麼怠惰,只怕御史的折子會堆滿乾清宮。」
這深印在心底的聲音,不用刻意想起,因為從不曾遺忘過,是胤那滿是傷痕的回憶中唯一的孺慕︰裕憲親王福全!不想去探究他為什麼出現在自己的窮途末路,胤已經奔波了太久,滿心的慘傷哽在喉間卻是吞不下吐不出。
胤忘了去追究所有的不合理,翻身把自己揉進最渴望的溫暖懷抱。
康熙三十二年,裕憲親王福全因追擊噶爾丹失機罰俸的最後一年,康熙帝召他入宮商議二月巡視京畿事宜。出了乾清宮,卻看見前廊下倚著罰站的康熙第八子胤,首若稚雞啄米,想來是犯了春困。
胤平日端方溫切,一向為福全所喜,見了這情狀,免不了上前戲弄一番,卻只見胤醒來一臉怔怔,福全又待調笑幾句,胤已經把福全撲了個滿懷,福全心內好笑︰到底是小孩子,不好意思了吧?意思意思拍怕胤的後背心,口里道︰「乖佷兒,倒懂得跟你皇伯父撒嬌了,說說,怎麼得罪你皇阿瑪了?皇伯父給你說情去」福全心內突地想起,胤的生辰仿佛就是二月,又加了一句︰「眼見得又要大一歲了,十二歲的男子漢可不興嬌滴滴地像個姑娘似的,咱們八旗可是馬上得的天下,你這樣將來如何放心讓你去為我大清守土開疆?。」
胤問得此言,如遭電擊「十二歲?」,滿心滿懷驚疑不定,手足無措,待要如何又不能如何,入目的是自己幼細卻年輕的雙手,再看向福全的臉龐,哪里有一絲老態,還是當年那個親切和藹,視自己為己*潢色小說
二月的紫禁城,陽光如蜂蜜般濃麗涂抹著萬物,似乎也把雍正四年九月初八那日冰冷的艷陽蓋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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