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話說的一般都沒什麼錯,軟弱無能只會低頭念阿彌陀佛的大唐御敵尚且有幾個徒弟牽馬挑行李,做人剛直的四阿哥自然也有氣味相投的。《》法海就是少數幾個入了四阿哥青目的八旗子弟。
南書房行走的庶吉士法海算來也是康熙嫡親的母家表弟,二十四歲就實打實地中了進士,著實給康熙臉上爭光,輕輕巧巧就做了皇帝身邊的近臣,讓人羨慕不已。
可惜的是法海不過是佟家庶出的兒子,而他母親不過是佟夫人身邊的婢女,趁著夫人坐月子的時候上了佟大人的床,哪怕生了兒子也沒得到佟夫人的承認。就連法海都不過是家里幾個兄弟的下飯菜,欺辱是常事,連佟大人都不當回事,自幼父不以為子,兄不以為弟,弟不以為兄。
好在法海讀書爭氣,總算有了功名不用光靠著家里生活,可是他的母親在家里的地位是愈發尷尬了,佟夫人幾個兒子都是紈褲,哪里肯真心賞識法海的能耐?法海愈是得到皇帝重用,他母親愈是被佟夫人踩得厲害。
而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鄂倫岱,在宮里執勤的時候,遇著執事的法海,繞圈子也是要趕上前說幾句酸話的,法海也是個硬脾氣,從來不低頭,二人動了幾次手,好在侍衛們都還記得幾分皇家的體面,早早拉開了。
天長地久總有鬧得不成樣子的時候,皇帝也知道幾分,可是能怎麼樣呢?自己舅舅家的私事,哪怕是皇帝,能管得了舅母要吃醋嗎?便是丟人也是大表哥打了二表弟,他們到底是一家人晚上要進一家門的,只好當不知道。
挨了些日子,康熙便讓法海做了十三阿哥同十四阿哥的課讀,一來是想把這兩個兒子的性子好好磨磨,大點的兒子都出去開府了,幾個小猴子還不在宮里翻了天?找個舅舅管著,好歹總強點吧?
再一個,康熙也是心疼法海,明里不能出手,暗里還是要關照下的,當了皇子課讀,怎麼著也得在家里得著幾分尊重吧?又把佟家幾個長輩留了下來,大談了一番倫理綱常,想必能有幾分助益吧?
可惜的是,佟國綱已經不在世了,佟國維是拿鄂倫岱一點法子都沒有的,康熙的勸告如春風過驢耳,法海依舊挺直著單薄的脊背直面著各式的侮辱,只是辦差事的勁頭更足了。
原本十三阿哥一直是四阿哥手把手教導的,等四阿哥出宮後就處于放養階段,帶著十四阿哥無所不至,好容易近來有些起色,只是向上的方向不對。康熙便琢磨著要找個合適的長輩帶著點,法海就成了最佳人選。
等到十三阿哥再遇見四阿哥的時候,通身的氣派沉穩了許多,四阿哥高興之余打听一下,對著法海生出了些不一樣的心思。
于是為人寡淡的四阿哥終于為了法海同鄂倫岱正面對上,四阿哥第一次在宮里耍了一回蠻橫,鄂倫岱再橫行霸道也不能在愛新覺羅家的宮殿里去動手揍愛新覺羅家的貝勒,悻悻然退下了。留下感激不盡的法海捂著左邊的腰狼狽地道了謝就要退下。
四阿哥忙把人攔著︰「你這樣怎麼出門?還是去收拾一番再走吧?」
接下來的事情便如話本小說的結局一樣好猜測了,不過是患難見真情的縮略版加上寶劍終遇英雄的相惜而已,除了皇太子同大阿哥的嘲笑,一切都挺正常的。而康熙心里對四阿哥便多了幾分好
感,小輩出手的恰是時機!
大阿哥陰差陽錯之下得了隆科多的趨奉,不知道有多高興,拉攏了皇阿瑪的母家,多好?正好顯擺自己尊重皇阿瑪,對比著自顧在朝堂上埋釘子的皇太子,不更顯得自己有謀略?
隆科多也是個妙人,巴上大阿哥便一門心思跟皇太子過不去,對著索額圖更是張牙舞爪,仗著自己是康熙的表兄弟,死命地踩索額圖,人前人後不給點好臉,連索額圖的兒子在宮里當侍衛都被隆科多挑了不是罰過,恨得索額圖牙癢癢。
愛新覺羅家的人重情,對著自己的母族尤其如此,不僅康熙這樣,皇太子也是這樣,索額圖是自己母族的長輩,他那幾個兒子也是自己的便宜舅舅,怎麼能給別人欺負?皇太子是連康熙都哄著的貴重身份,哪里受得了隆科多這樣?
徹底結了仇的兩派人馬都安了心思要把對方置于死地,那些平日小事上的攻訐反而少了,大家都蓄了力氣要厚積薄發。朝堂上也難得的安靜了許久,這讓作為一國之君的康熙大大松了口氣,手心手背都是是肉,康熙哪里願意看著自家親戚烏眼雞一般日日斗個不停?*潢色小說
又遇著皇太後的六旬萬壽節,康熙處心讓皇太後好生樂呵一次,早早吩咐了各地置辦稀罕壽禮進上。便是臣下們外戚們也拼了命搜羅各式珍稀賀禮,以圖在康熙面前長臉。
九阿哥押著一長串的禮物進門的時候,八阿哥丟下手里的筆,嘆著氣去門口迎接他,九阿哥得意洋洋地把手里的馬鞭交給僕人,嚷嚷著渴要用冰。
八阿哥哪里肯搭理這個,只讓人拿井水浸了溫茶給他喝,九阿哥一氣喝了兩三碗還嫌不夠,八阿哥卻不肯再讓他喝︰「茶水喝多了傷氣,好生靜一下子就好了,莫胡來。」
九阿哥無法,只得月兌了外袍,只穿著內褂歪在椅子上歇息,八阿哥笑笑,親自拿了汗巾子去給他擦汗,九阿哥樂得閉了眼楮享受,口里嘟嘟嚷嚷著別停。
有幾個小廝拿了扇子過來對著九阿哥扇風,八阿哥讓他們站遠點扇,把手里的汗巾子遞出去,拿了把羽毛扇做九阿哥旁邊慢慢搖著,九阿哥睜開眼不滿地說︰「哥,你別累著了,讓小廝們近點就好了?我熱的慌。」
八阿哥拿扇柄瞧了瞧他的腦袋︰「安生歇歇吧,這樣毒的日頭,一路走來多難受?扇狠了我怕你不舒服,心靜自然涼,我服侍你你還挑剔,真真沒有王法倫常了!」
九阿哥閉著眼咧著嘴無聲地笑著,歪了一會子就跳起來︰「哥,去看看,我置辦了好多東西,你撿得用的拿,免得哥你又華大力氣去各處尋。」
八阿哥莞爾一笑︰「總是我家老九想得周到,別光顧著我這邊,你的壽禮準備好了沒有?便是宮里的宜妃娘娘你也去打听打听。」
九阿哥一曬︰「哥你真是個操心的命,宜妃娘娘八百年前就來我鋪子里搜羅了個遍,但凡是入得了眼的,統統都送進宮去了,還用得著你擔心?」
八阿哥抿抿嘴巴,不做聲,九阿哥讓人把箱子都抬進來,打開了一樣樣指給八阿哥品鑒,不過是些日用之物,什麼紫檀畫玻璃五屏風簡妝啊,什麼羊脂白玉玲瓏雙鳳玉璧,什麼八寶纏絲鎏金碧玉如意,八阿哥隨意看了看,隨意地說︰「老九你看哪樣合適就拿出來,其他的你還是帶回去收好吧,出來分了府,多的是人情往來,一年到頭鬧生日都鬧不清。」
九阿哥各個箱子檢查著,認真地說︰「別人的生日便罷了,皇祖母的生日皇阿瑪最是看重了,你要是輕忽了,只怕皇阿瑪心里又想法,寧可加重不可過輕。」
八阿哥點點頭,沒有反駁他,心里卻記得日後皇阿瑪發作兒子們的時候,連送壽禮過重都是罪過,不覺心里又冷了幾分︰「這幾日皇伯父看著倒好,你上次送過去的燕窩只怕快吃完了,若還有,記得送些過去。」
九阿哥抬起頭噌到八阿哥身邊坐著︰「哥你心里就記得皇伯父,那是弟弟特地給你用的,你總拿去孝敬皇伯父。」
八阿哥把九阿哥推開一些︰「大熱天的,靠過來做什麼?」
九阿哥哪里肯依,不依不饒地貼過來,死死壓著八阿哥,不許他動彈︰「我偏要靠著哥哥,難不成哥哥是嫌棄我?」
說著還故意往八阿哥懷里拱,八阿哥索性由得他去揉搓,等他鬧夠了,才把腦袋搬起來︰「你怎麼就長不大呢?」
九阿哥听這話里大是寵愛,愈發得了意了︰「多大了我也是你弟弟,哥你得疼我。」
八阿哥笑著說︰「不疼你我疼誰去啊?盡說些傻話。」
突然想起來︰「怎麼這幾日都不見老十同你一起?」
九阿哥撇撇嘴巴,從八阿哥身上爬起來,理理衣襟︰「還不是上次圍獵跌落了面子,這幾日他都一個人往圍場去練武,通不見個人影子。」
八阿哥默然半天,手撫上九阿哥的脊背,溫熱的很,微微的心跳在八阿哥的手心顫動著,八阿哥捏了捏九阿哥的脖子,把他拎起來︰「好啦,把大衣裳穿起來,看著了涼。」
九阿哥吃吃笑著,穿了衣服才說︰「哥,皇太子只怕要對著隆科多出手了。」
八阿哥聞言抬頭看著九阿哥,九阿哥眼珠子一轉,彎下腰,在八阿哥耳邊說︰「那隆科多招搖的很,連索額圖的兒子都沖撞,皇太子前兒還找我,問我有沒有新鮮賀禮,我哪里會去應承他。听說凌普四處在搜羅奇珍異寶,不計價錢,還讓人送信到江南去采買,往年何曾見他這樣殷勤?必定是打算討好皇阿瑪的。」
八阿哥轉頭對著九阿哥的耳朵說︰「你別管太子怎麼想,有好的只管賣給他,便是白送也行,為什麼放著河水不洗船?順水人情做做怕什麼?再說了那個隆科多,又不是什麼好人,也該他吃點虧。」
九阿哥愣了一下,遲疑地喊了聲︰「八哥。」
八阿哥把手放在九阿哥的肩膀上,安撫地模著︰「你先別想那麼多,听我的。何必現在得罪皇太子呢?倒是佟家的人,太囂張了些。」
九阿哥乖順地答應了,又開始說起這家的戲酒那家的好馬,兄弟兩人直說到夜半都不累,末了九阿哥不肯起身,硬是粘著八阿哥不放手,八阿哥也樂得讓弟弟順心,這晚九阿哥便留在八阿哥的府里。
若不是福晉過來問怎麼安排,九阿哥恨不得跟自己哥哥睡一張床,可是八福晉連暖床的婢女都送了兩個過來任九阿哥挑選,再不識相點,只怕下次喝的茶里就有福晉親手落的鹽巴了!九阿哥只好努力在哥哥身上蹭幾下,依依不舍地去廂房睡了。
太子殿下始終覺得朝廷上向著自己的人太少,而宗室之人俱都眼空心大,不把自個放在眼里。迫不及待想要李威的皇太子只好學著自己的皇阿瑪,扶持八旗的旁支來分弱勢力。
既然春闈失敗了,皇太子只得另尋他法,同伊阿桑、費揚古嗦了半天,才讓他們明白,皇太子更希望看見宗室子弟人人熱愛科舉,個個向往朝廷。
于是便有八旗的貴勛得了消息,派了內眷遞牌子進宮,嘀嘀咕咕地表揚自家子弟,如何刻苦自持,如何勤于筆墨,便連法海都多了幾個宗室學生。
康熙難得看見八旗子弟如此上進,不消多思量便準了說今年增一科的考試,專門給宗室子弟應考,看看能不能多提拔幾個。就算滿口滿漢一體的康熙,也更希望看見是八旗的子弟在朝廷上揮斥方遒!
捏著把冷汗的皇太子高高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近來諸事不順,這也算是兵行險著了吧?若是成功,大阿哥還算什麼威脅?
作者有話要說︰五一快樂
勞動最光榮,勞動最有用
五月積極更新,大家請不要客氣
努力鞭打我吧,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