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塞外回來,康熙身邊的老人又去了幾位,想到自己年齒已高,不覺心里有些感觸,命皇子們把小皇孫都送到宮里來讀書,又賜下了許多秀女給兒子們,唯恐他們不能開枝散葉。♀至于在回京路上談佛論道的四阿哥同八阿哥則被康熙耳提命面︰佛經可讀,佛門不可遁入!
二位阿哥都是人子人父,自然不敢動了這等心思,唯唯諾諾應了,還許了願才被放走,四阿哥盛情邀著八阿哥嘗嘗自家府上的好素菜,被八阿哥笑著婉拒了。現在八阿哥一肚子念頭是早點養兒子,哪里肯吃素的呢?
說也奇怪,八阿哥房里不是沒人,燕瘦環肥的也住了半個府邸,八阿哥也願意雨露均沾,除了對著福晉多一分親近外,並不露出誰薄誰厚,可是努力了幾年,硬是一個兒子都沒有,說起來就讓他心里不舒服。
懷不上兒子的八福晉自家是什麼滋味,恐怕只有十四阿哥知道了,雖然進了兵部,卻被十三阿哥專美于前,什麼事都插不上爪子。好強的後生所擁有的戰斗力是驚人的,自以為被打壓的十四阿哥把滿腔的不合時宜深埋心里,悶不吭聲帶著一兩個長隨,把兵部積壓的文書清理了個遍,硬是啥也看不出來。
著不肯服氣的十四阿哥哪里會放松?愈發逼得那些筆帖式不給一口水喝,窮酸筆桿子有什麼不敢說的?背後嚼的舌頭只怕可以淹沒了紫禁城。十三阿哥是個精乖的,愈發地親切,唯恐人不知道自己賢德。
風聲傳到八阿哥耳朵里的時候,那些瑣碎話語已經傳得不像樣子了,就連後宮里的德妃娘娘都听見了,偏偏十四阿哥是個執拗的性子,總說後妃不得干政,對于自己老娘,哪怕做到了後妃的老娘,也是不大看得上的。
德妃娘娘勸了幾次,他抬腳就走,白氣了幾回,到底沒有法子,只好丟開手。這母子間的事兒,也不好對著別人說道,白墮了十四阿哥的志氣。♀
八阿哥找到十四阿哥可破費了一番功夫,好面子的十四阿哥辦事不牢靠,躲著人可很有一套,八阿哥的眼線守了好多天才讓八阿哥把弟弟堵著個正著。
︰「老十四啊,怎麼最近老看不到你的人?」八阿哥拎著弟弟的牛角腰帶,臉上笑得很不和善。
十四阿哥扭著頭︰「進來部里事情忙,改日一定去哥哥府上拜會。」
說著,十四阿哥就扭動著想要逃月兌八阿哥的掌控,八阿哥再不濟也不會讓他從手里活生生溜走,死死扣著那腰帶不放︰「擇日不如撞日,我才問了你十三哥來,部里今兒挺閑的,走,陪哥哥去晃晃。」
十四阿哥把十三阿哥的小人釘死在內心的深深深處,才深呼吸一口氣,憋出個極其勉強的笑容︰「八哥,你看,我跟十三哥雖然都在兵部,可是真的不管同一堆事情,他不了解我這邊真的挺忙的!」
八阿哥冷冷哼一聲︰「忙著招小人?你倒挺有本事的!」
長兄如父這句話不是在每個朝代都適用的,可是在清朝卻是此言不虛的,于是可憐的十四阿哥就被八阿哥提溜著領子忽悠走了。
連著幾天,十四阿哥被八阿哥帶在身邊幫手,一點兒都不肯放松,倔強的十四阿哥硬著脖子不肯低頭,八阿哥也不搭理他,只是把弟弟支使得團團轉。德妃在宮里听說了,暗自念了好多句佛。
等到廣西瑤民起兵造反的時候,兵部整個都不在意,而殷化行卻八百里加急上了個折子,康熙天子一怒,整個兵部都落了不是。歷年積欠的各種拖沓行為都被問了罪,而吃空餉的罪名最重。
兵部漢滿兩位尚書都跪在上書房門口去冠謝罪,而一直在兵部意氣風發的十三阿哥也跟著臉上不好看。
被打壓已久的十四阿哥逮著這個機會,哪里願意善罷甘休?每次挺著胸膛從哥哥面前走過的時候,恨不得用鼻孔蔑視他。
可惜的是連十阿哥這樣的莽夫都不會認同十四阿哥的幼稚,被轉手教育的十四阿哥完全不打算把十阿哥當一根蔥。
十阿哥雖然也讀過四書五經,可是完全不會承認孔子是自己的師傅,自然不會去理解因材施教這種高端先進的教學理念了,弟弟不听話?動手揍一頓!
十四阿哥文武雙全,可是對上十阿哥的不問青紅皂白,是一點用都沒有,只好憋著氣忍著。
被哥哥提溜著練了幾天兵,十四阿哥幾乎累得骨頭散了架,好容易熬到十阿哥去皇陵祭祀母妃,十四阿哥乘機歇歇氣。
再進兵部,個人多了幾分惶恐幾分恭敬,而討厭的十三阿哥也不在,十四阿哥捧著茶盞擺足了架子,才讓人把卷宗擺出來看。
對著突然冒出來的不熟悉的卷宗,十四阿哥本能地覺得不*潢色小說
兵部各人只看見十四阿哥把身邊的哈哈珠子支使地團團轉,一會兒拿衣裳,一會兒拿筆墨,一會兒拿點心盒子,心里都在搖頭嘆息︰這阿哥啊,到底是驕縱著養大的,這才幾天沒見,身上的習氣是愈發重了,看來日後有的自己受著的啦。
十四阿哥悄悄地把重要的卷宗都運了出去,又讓人拿了些不相干的東西來頂替著,又找郎官們閑話了好久,從天氣到家中的小戲子,從廣西的動蕩到京城的駐兵,只聊得郎官們要不耐煩起來,才甩著袖子早退了。
即使是受命于天的皇族,也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十四阿哥拿著卷宗一個人在自己的書房坐了很久,他無法確認這些卷宗的來源,努力了那麼久,一直被人欺騙的感覺很不好,可是被利用的感覺也一直在他心里盤旋。
燈下獨坐到深夜,掌事內侍催了好多次,十四阿哥才收拾了睡下,少年人即便有心事,還是睡得挺香的,第二日,十四阿哥又被十阿哥拖了出去操練。
廣西那邊,殷化行已經得了康熙的招撫命令,京城這邊的暗流依舊在底層涌動,思慮過重的十四阿哥終于忍不住開口向十阿哥打听消息。
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十四阿哥的語氣听起來非常漫不經心︰「十哥,兵部那些老犢子們這次可吃了大虧啊!」
十阿哥抬手射出一箭,頭也不回地接話︰「他們素來做事不盡心,也是該當有這一劫,你操心個什麼勁兒?」
十四阿哥也射出一箭,卻偏了靶心︰「只是想著他們輕慢樣子,難免不舒服。」
十阿哥慢悠悠地說︰「你是皇子阿哥,你只管端足了架子,哪個敢看輕你?」
十四阿哥原本是想打探下消息的,卻反被十阿哥問了個正著,轉了轉眼珠子,又說道︰「十三哥也吃了掛落,著實讓我解氣啊!」
十阿哥放下弓箭,盯著十四阿哥︰「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們是兩兄弟,你有什麼要這樣拐彎抹角的兜圈子?」
十四阿哥尷尬地彈著弓弦,臉上有些微紅︰「十哥你說得什麼話啊,我又沒什麼想法!」
十阿哥一笑︰「沒有更好,走,換個地方去練練吧,看你狀態也不好。」
隔了好幾日,少年人心性的十四阿哥到底忍不住氣,自己整理了個條陳,把兵部的各項弊端都呈了上去,他本以為可以激起千層浪,可是康熙把折子留中了,朝堂上靜悄悄了好多天一點回音都沒有。
就在十四阿哥以為康熙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的時候,康熙卻召開了議政小朝會,兵部尚書被責令清查兵部積壓的人事問題,部里的郎官們被大洗牌,連十三阿哥也因為跟他們走太近,幫忙說過幾句好話被申斥了。
而上了折子的十四阿哥被康熙遺忘在腦後,一個字都不曾提過,父子倆眼神交會時都仿佛完全沒有這件事,失望的十四阿哥倒沒有郁悶很久,天生的樂觀讓他很快投入了新的事業,康熙讓他跟著十阿哥在兵部主管廣西平叛的文書往來,節略啊各項處置啊,各種要學習的東西應接不暇。
可是接下來的故事一點都不美好,很快廣西傳來了消息,總兵官劉虎、副將林芳率兵進山剿匪敗回,副將林芳被殺,劉虎狼狽逃出,重傷卸職。
震怒的康熙並沒有失去自己的冷靜,面對朝野一片喊打之聲,仍然堅持剿撫並重,對于普通民眾還是以安撫為主。
大阿哥皇太子都提出了自己的將領名單,可是康熙一個都沒有任用,反而同裕親王商議了很久,從湖廣、廣東、廣西抽調火炮同將士,以防廣西尾大不掉。
八阿哥安撫住了焦躁不安的殷純,只讓他親自選了人去廣西送信,卻不許他自請上殺場︰「從來父子兄弟不同軍,你雖然孝順,可據爺看來,這場戰爭你父親大有把握,你何必趕過去亂了他的心神?讓他為你擔心呢?這才是大大的不孝吧!倒是年關將近,你替你們家把祭祖等事張羅起來才是正經,難道打仗就被給祖宗上血食嗎?」
殷純深覺八阿哥說得有理,送了信給殷化行,自己在京城主持家里的祭祀年節,八阿哥見他肯听人勸,也放心了些。
而不肯安分的皇太子又急不可耐的把手伸到了國子監,不知道是詹事府那個不靠譜給的建議,皇太子自以為天命當歸,自己要早作準備,便派人送了筆墨紙硯去國子監賞給那些庶吉士們,只當是新春賀歲。
三阿哥素來是跟文人走得近的,最早得到消息,轉身就讓人把話傳到了大阿哥那里,大阿哥得此消息,哪里肯放過?
于是某日就有內侍逗引著康熙去國子監看看那些尚書預備役們,順便賞賜些年節禮物,康熙皇帝興致勃發帶著人去的時候,就看見皇太子賞的東西就被堂而皇之擺在廳堂的正當中,還拿鵝黃緞子蓋著,康熙愣了半天沒做聲,梗著嗓子賞了東西,又指點了幾句,才施施然離開。
當天晚上,幾個大點的阿哥們,都得了皇帝自自己內庫里賞出來的年節銀子,皇帝的原話是要讓兒子們過個豐豐富富的好年。便降了爵位的三貝勒最是感恩,上了長長的折子感恩,又邀請皇帝來自己府邸上的小花園逛逛。
作者有話要說︰結婚太忙了,大家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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