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曲江的波浪卷著東拉岡嶺的冰塊呼啦啦沖進了四川省,就被改名為雅礱江,雅礱江一心向著金沙江奔涌,巴望著可以去布達拉宮朝聖。
于是肅郡王倒入河中之後,就順著河流流向了**,如果路途順利,肯定能節省時間和人力。
河水冰冷刺骨,往口鼻里撲來,肅郡王的手臂也想劃出去,可是身上的衣裳浸了水,反而拉扯著自己往下墜,胸口憋悶得慌,如大石壓在上面,拼命睜開眼楮,看見的只有一片黃濁。
岸上的人皆是知道輕重的,迅速整理好了隊伍之後,就開始組織救援了,幾個水性好的已經月兌了大衣裳撲通撲通跳了下去。
定郡王晃過神了,大喊︰「胡亂動什麼,都給爺拉上來!」
眾人傻了,這位是什麼意思?那是您哥哥啊,大清的郡王啊!您這見死不救會不會太過分了些?
別人猶可,慶復第一個不干,他是跟著肅郡王出來的,定郡王姓的是愛新覺羅,他可只是佟佳氏,肅郡王出事了,自己可擇不開!
慶復剛剛把頭頂的頂戴扶正,連打千都沒做完全,口里的擔憂話就一串一串的蹦出來,定郡王撇過臉不搭理他︰「拿出繩子來,系在腰上,這里水流急,縱然跳下去了,難保能救人,快點!」
又抬頭看看山上,臉上多了幾分陰狠︰「揆方你著幾個手腳伶俐的,帶著火器,去搜山,這必定是有人埋伏!」
**的侍衛腰間系緊了麻繩,重新往河里跳,定郡王瞧瞧河里那幾頭「浪里白條」,在波濤間起起伏伏,眼看著自己的哥哥被人托舉了起來,有機靈的侍衛解了腰間的繩子,系在肅郡王腰間。
定郡王此刻心里才安定下來,鎮定下來,開始指揮岸上的人,拉起繩子,幫著侍衛們省力,不一會兒,下去的幾個侍衛在河里會合了,好幾雙手臂把肅郡王高高托起!
定郡王沖到岸邊,不顧侍衛們的攔阻,大踏步踏進河里,親自去扶了他哥哥上岸,還來不及解開腰間的繩子,就有管事的上來給肅郡王控水,定郡王扶著哥哥的腦袋,拍著他的後心,一大口污水吐了出來,心里才安定了些︰「四哥,你可還好?」
侍衛們站起來,解開腰間的繩子,月兌了衣裳擰水,定郡王夸了一句︰「大家辛苦了,等晚上到了城里,再讓大家好好休整!」
說完這話,也不等人回話,就低下頭去看自己的哥哥,肅郡王微微睜開眼,看著是自己弟弟,不由自主向著這溫暖的懷抱靠近了些,剛才的疲憊如潮水涌上來,欣慰地閉上眼,昏了過去。《》
定郡王剛把把肅郡王扶起來,打算交給他的長隨,還沒來得及去使個臉色給慶復看,山上居然有火團擲了下來,眾人倒是看清了是點燃的枯枝而已,可是馬匹皆是畜生,哪里有不害怕火光的?
馬匹的跳躍嘶吼間,人人都在躲避,一個浪頭卷過了,定郡王同肅郡王同時都落水了!慶復同學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不識好歹補救,就發現情況不對了!
揆敘也著急啊,我兄弟不是去查伏兵了嗎?怎麼情況愈來愈危險?莫非我家兄弟已經折進去了?
揆敘的臉色頓時比慶復更難看了,可是這時候還輪不到他為自己兄弟擔心,郡王爺掉水里去了,還是兩個!
望望慶復發青的臉,估模著自己的臉上也是這般,揆敘指揮著眾人把馬匹統統帶開,拴在一處,這邊換了人下去打撈,好歹肅郡王腰間的繩子還是系著的!
侍衛們迅速去打撈飄走的繩子,還有沒有繩子系著的定郡王,無奈風大浪猛,一時半會還真沒效果。
被浪打下去的定郡王當時可就愣了,身上的披風拖著自己往下沉,嗆了好幾口之後,他終于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後,河水已經凍得他手腳俱是麻木,咬著牙齒哆哆嗦嗦解開了脖子上的活結,沒空去顧惜這一身漂亮的皮毛,他看見自己的四哥就要被水流沖到河心的岩石上了。
定郡王會水,可是絕對比不上侍衛們,身上的衣裳也礙事,可是眼瞅著自己哥哥撞上岩石,可不是好事。
拼命地劃水,胸口疼的要炸開了,還是追不上肅郡王,咦,這不是繩子嗎?定郡王撈過水里浮著的繩子就往自己這邊拉。
堪堪在肅郡王的頭撞上的時候,定郡王終于感受到了水流的力度,他已經顧不得自己平日不過十幾石的臂力了,胳膊早就在冷水中,在冰碴中失去了感知,他只知道繩子的那一端是自己的兄弟,雖然很討厭但也是自己的兄弟!
腳下踩著水,手里拉著繩子,耳邊無止息的浪頭一個個打過來,定郡王的眼前漸漸模糊了,心里唯有一個聲音在激勵自己︰堅持,堅持,那麼苦都熬過來了,還差現在嗎?當終于有人聲響起時,定郡王才敢放心地暈了過去。
肅郡王醒過來的時候,糧隊已經過了河,在一片開闊處安營扎寨,自己躺在帳篷里,身下是軟軟的褥子,脖子枕著高高的,好幾個火盆在帳篷里 啪作響,服侍的人一看主子醒了,個個都高興︰「王爺醒過來了,這可真太好了!」
清了清嗓子,肅郡王坐直了身子,河水的寒意仿佛還黏在肌膚上,他不自在的瑟縮了一下,有眼色的奴婢已經端上了碗熱湯︰「王爺,先用碗姜湯,這荒郊野嶺也沒什麼好東西,主子別嫌棄。」
肅郡王把一碗姜湯一口氣喝了下去,只覺得肚月復處暖洋洋的,往後靠了靠,奇怪,自己落水了不假,可是怎麼弟弟不在身邊啊?︰「怎麼不*潢色小說
「回主子話,定郡王下水去救主子,嗆了水又受了傷,也躺著呢!」說話的人不是肅郡王帶出來的奴才,明面上是康熙指給他的,站在中立的立場來看,這話說的就極具有技巧性了。
營帳里不是沒有肅郡王的心月復,可是誰也不想在這種事上跟皇上的人過不去,定郡王為人也和氣,何必呢?你知道哪塊雲彩下雨?況且在河里拼死拼活救人的可不就是定郡王嗎?人家被浪打下去的事情不過是被可以忽略了,這也不是說謊不是嗎?
肅郡王的心里更是暖的發燙了,他這輩子兄弟不少,親兄弟,自己養大的兄弟,可哪一個真心把他當哥哥看呢?手里的碗開始端不穩了!
︰「可有大夫過去看過?定郡王可有大礙?」肅郡王一認真起來,還是很有氣勢的,適才還覺得他虛弱,這會子板起臉來問話,一身的精氣神。
︰「大夫去了,沒什麼大礙,醒了的話必定是要有人來回話知會主子的!」說話的是肅郡王身邊的掌事太監,四十多歲的內侍不算老,可是臉上的祥和也是經年修煉出來了。
肅郡王松了口氣,想了想還是起身︰「我還是去瞧瞧好了,他若是好著,必定是要來瞧我的,這會子還沒來,肯定是還沒醒。」
是啊,您弟弟沒醒啊,你去看個什麼啊?奴才們最怕主子硬著性子胡來,最後倒霉的還不是奴才?
肅郡王可沒听見奴才們的心聲,讓人攙扶著起身,當衣架子讓人披掛好了裝備,肅郡王挪著步子去看弟弟了。
伺候定郡王的人自然更是忠心護主,跟著個八面玲瓏的主子,自己怎麼能沒有幾把刷子?大家伙一齊開始舌綻蓮花後,于是故事便演變成了奸人埋伏陷害,定郡王舍身救兄這樣的狗血話本段子。
配上昏迷不醒的定郡王,和一個過分細心看見弟弟手心血印的肅郡王,奴才們你一句我一句,還要裝作欲語還休,肅郡王的內心迅速腦補了一整個劇情,定郡王在他心中的形象頓時放起了白光!
奮勇救人不說,還親身赴險!大霧!在河中不離不棄,險些犧牲自己,更大的霧!肅郡王認真地說自己要徹夜守著弟弟,以報大恩!
讓肅郡王遺憾的是,定郡王醒過來第一件事不是感謝自己得守護,而是頭腦清醒地去問問揆方帶的隊伍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哪些奸人再作亂?
對比著佟佳氏的囂張,明珠一系很早以前就開始識時務了,明珠自己是窮苦出身,把兒子教導的很好,哪怕主子都暈倒了,揆敘一個人也頗有些能耐!
留了精干的侍衛護著王爺,派了有經驗的精兵去支援,卻發現揆方根本是圓滿完成任務!
山上不過是些流民,倒是挖了些陷阱,設了些埋伏,布置了些機關,可是這些遇上了老奸巨猾的明珠之子根本不夠看!
明珠可是平過三藩的,準格爾人家還還參過軍務,他老人家養的兒子,文有納蘭性德已經是高山仰止了,揆敘揆方個個都跟著上過戰場。
泥腿子一點小心機哪里在他眼底?更何況,這一次出來,是把敵人當叛黨看的,揆敘是要宰了對方好染自家頂子,怎麼會給對方機會殺自己呢?
先是燒山放火,圍堵山上的亂民,再端著火器,讓人爬到樹上人盯人,一夜功夫就抓了十幾個,這可是實打實的軍功啊!
興奮不已的揆敘遇上了後援,臉上的得意全部融了!啊,主子落水了?誰干的啊?亂黨不都在我這?個個都被麻繩捆得緊緊的啊!
對著亂民,還是差點害死自己的亂民,肅郡王也失了平常心︰「打,狠狠地打,還有多少同黨?」
堵著喉嚨的亂黨們被活生生打死了幾個,可一個都沒招!可把肅郡王氣得不輕,定郡王倒明白︰「左右也審不出什麼了,不如交給官府吧,咱們耽誤了那麼多功夫,可別誤了後勤啊!」
說話的時候,定郡王完全沒想過,自己的一時省事,惹了多少的麻煩,日後回想起來的時候,他真心後悔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關心,我要堅持日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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