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喧嘩驚動了正在抽水煙的大管事,把煙袋子擱下起身︰「外頭怎麼了?」
︰「不知道啊,大管事,好像是康巴人在嚷嚷。」
打開門,呼啦啦沖進來一堆面色紫赯的康巴漢子,手里拖著一個人,正是今天出門的書白,大管事細看了下,還好,臉上還是好的,估計沒受傷。
冷冷的眼神掃過去,大管事在京中也是數得上的人物,這一下的不怒自威,立刻控制了局面,書白被人推了出來。為首的康巴漢子望著大管事磕磕巴巴地說︰「你們的人,偷東西!」
大管事讓人扶住書白,毫不客氣地開口︰「我們這里,連奴才都不缺錢,如何會偷你的東西?你可有證據?」
後頭擠出個矮個頭來,手里捧著一小把銀子珠寶︰「在他身上找到的,人贓俱獲!!」
大管事根本不看那個人,繼續自己的強勢︰「這點子東西,誰能看到眼里?他在這里,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稀罕偷你們的?豈不是笑話?」
康巴漢子們都憤怒了,有人吐了唾沫到地上,拿腳踩了好幾下,聲音一陣高過一陣,要拉了書白的手砍掉,獻給佛爺贖罪,侍衛們知機,早把書白拉進後院里去,又把中院的二門攔了起來。
肅郡王那邊已經听到了,他素來不喜歡吵鬧,便踱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康巴漢子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服色高貴的是主子,耐著性子又告訴了一遍。
肅郡王頓時犯了難,人贓俱獲的事情,不論如何,自己這邊是不佔著理,可是那可是弟弟身邊伺候的人,自己隨意打發了他去,豈不是壞了自己兄弟們的情誼?
後腳定郡王也出來了,書白已經是兩行熱淚了︰「主子爺,奴才真的沒有偷東西啊!奴才跟在主子身邊,得了主子的恩典,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壞主子名聲?是有人陷害的啊?」
可惜的是書白卻沒辦法證明這一點,那個陷害的小子也早就跑得遠遠的了,定郡王也犯了難,不保他啊,他也可憐,要保他啊,怎麼保呢?
外頭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康巴漢子們也愈來愈暴躁,中原人果然多狡詐,明明是他們的人錯了,還要護著!
雙方就要從互相推搡到動手了,肅郡王還沒有想出個辦法來解決,二門吱呀呀的打開了,書白已經換了一身白衫,脖頸上系著一條五彩哈達。
康巴漢子們都傻了,書白慢慢的走過來,不知是誰帶頭喊著活佛吉祥跪了下去,漢子麼呼啦啦全跪下了。
書白把手里的金剛結舉得高高地︰「我在京中伺候過倉央仁波切,活佛大人送了我五彩的哈達讓我帶回布達拉宮,誰知道黑喇嘛要害我,行邪術誣陷我,我代表活佛原諒你們被蒙蔽!」
康巴漢子們都是實誠人,站起來磕了十幾個等身長頭,認認真真給書白道歉,又非要輕吻他手里的金剛結,等到康巴漢子們一個個親完,書白只覺得自己的手臂都要麻掉了,呼出口氣,麻掉總比被砍掉好。
轉身給定郡王磕頭︰「奴才給主子添麻煩了,求主子責罰!」
定郡王笑了笑︰「先別謝罪,你先進去把東西還給奔雷,今兒可多虧了他!」
肅郡王走到弟弟身邊︰「怎麼回事啊?」
定郡王嘆口氣︰「估計是沿途跟著我們的那個小尾巴搗的鬼,幸好奔雷身上帶著活佛的東西,就拿出來救急了!」
肅郡王不是傻子︰「倉央嘉措嗎?他不是被皇阿瑪藏起來了嗎?你怎麼跟他認識的?」
定郡王抿著嘴巴不做聲,這可是機密,他如何敢隨意說話,肅郡王低頭琢磨了一陣,輕輕地說︰「老十是個妥當人,交給他沒錯!」
又看看弟弟︰「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不管你事!」
定郡王沉下心想想,幸虧今日有奔雷幫手,不然對上淳樸的康巴漢子,怎麼做都不妥當,傳出去了沒得壞了名聲,心里暗恨那個尾巴,險些惹了大麻煩。
又讓人把書白叫過來,他要仔細問問那尾巴的形容,一定要在巴塘把他解決了,不然豈不讓人笑話自己沒本事?
京城里皇太後、太子妃皆對定郡王府里有賞賜,這也是康熙的一塊心病了,大點的兒子們都有後了,只有八阿哥膝下一直沒有繼承香火的,他怎麼能不擔心?秀女也好,貴女也好,做公公的厚著臉皮塞了那麼多進去,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待得听說是馬齊的閨女懷了,康熙就更高興了,他同馬齊多年君臣,感情深厚,比起阿靈阿的不著調,馬齊可是個好人啊!
富察家枝繁葉茂,果然選對了人,別看那女女圭女圭人小,肚子可真是爭氣,想著兒子還在外頭奔波,康熙的心更軟了,內務府送了東西過去不說,還勒索馬齊︰那也是你外孫子啊?你不該盡力?
敏貝勒在家里坐不住了,哥哥到外頭去,除了些許藥材,一點沒支用過自己的東西,可就是心疼自己,小嫂子有了身子,還是要過去瞧瞧啊!
補身的藥材宮里必有賞賜的,敏貝勒讓福晉去傳了話︰有什麼想吃的只管開口,天南海北都給您弄來!
倒叫八福晉不高興了︰難道我家的人我不會照顧?還要你巴巴過來獻殷勤?沒得叫你八哥看輕我!
敏貝勒自是又去賠罪,連九福晉都落了埋怨,好在八福晉不過是面子情過不去,真對了景還是給了小叔子台階下。
此時敦貝勒的福晉也有了身子,這會子連太後都驚動了,到底都是蒙古來的,太後對著十福晉就是親切些,一掛開了光的佛珠就賞了下來。
誠貝勒的碑文終于寫好了,康熙瞧了瞧,很是滿意,基本上沒大動,只讓南書房的大學士們掌了掌眼就讓人拿去刻了。
正是秋涼的好時候,偏偏今年走不開,誠貝勒也閑著,又下帖子邀請老父親來自己別院游園賞花。
誠貝勒家的園子精巧不足,貴在地方大,視野開闊,綠樹成蔭,湖上泛舟,涼風習習,一掃案牘之勞形的郁氣,康熙伸手去撩起些湖水,冰涼涼的,指尖滑過一片水草,康熙把他撈起來,瞧了瞧又丟進水里。
誠貝勒帶著陳夢雷,還有府上養的一班清客,陪著康熙講古論今,讓康熙極其高興,誠貝勒也算是文武雙全的兒子,望著他,頗有種自豪感。
說著說著就說到曹寅負責刊刻的全唐詩,樣刊已經送到京中,康熙瞧過了,編撰周全,注釋齊備,書的質量也不錯,正好今兒帶了在身上,就拿出來給兒子瞧瞧。
誠貝勒也是喜好這些的,此時看見了,捧在手上愛不釋手,翻了翻,挑幾句同康熙講講,翻了翻,再挑個人同康熙品評一番,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讓人進了精巧的點心上來,誠貝勒還在拿著書仔細翻著,康熙也笑了︰「難得今日這般有興,這書便賞了你吧!」
誠貝勒大喜過望,忙謝恩卻被康熙攔住了︰「朕給兒子點東西,也值得你謝來謝去的?沒得生分了,再不可如此了!」
沒幾日,康熙就收到兒子的折子,說是軍糧已經成功交付,兩位郡王爺即刻啟程回京復命,又收到禮部同吏部的折子,糧商們捐了銀子糧食,要來討封賞了,到底是個什麼章程呢?
內務府又送上來了幾百把折扇,年節下來是要題了字賞人的,這會子不動筆的話,到了年下可就來不及了。
今歲的冬月,康熙愈發精神短少,想了想,又讓內務府進了幾百部折扇,分給諸位郡王貝勒去寫︰「爾等俱是皇裔,當為君父分憂!」
就連在路上奔波的肅郡王府里都被賞了幾十把,這些郡王寫的,拿去賞賞在旗的臣工,可不是正好?
狗剩死的時候,書白討了恩典去觀看,望著狗剩狠毒的目光咬在自己身上,書白一點都不瑟縮,各人的命各人掙,誰都掙不過老天*潢色小說
宮里這時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本來是皇帝的好意,讓羅馬的傳教士給太子畫畫,他想把兒子的畫像掛在書房里面,這本是慈父的一片好心,也是對皇太子的抬舉。
可是那傳教士卻瞅準機會,時不時的就對太子傳教,天父啊天主啊,地獄啊,升天啊,太子自幼承儒家傳承,哪里會把這個當真,不過一曬而已,不發作那傳教士,不過是給皇阿瑪面子。
可就偏偏有好事的人,把傳教士的經書偷了出來,瞧過了之後大肆宣揚,原來天上的父才是父親,人間的父親不是!
那傳教士也是個執著的,但凡有一絲不純的心,也不會遠渡重洋來傳教了,公開場合就同人辯論起來,誓要證明自己,就真有不醒事的被他蠱惑了。
康熙剛感受了父子溫情,就得知這等悖逆之事,他不好處罰傳教士,只好把太子身邊被蠱惑的人給調走了,隔了些日子,那傳教士也被驅逐了,畫了一半的畫像被燒毀了。
這原本是康熙對太子的保全,可落在有心人眼里,這就是對太子的警告同不滿,宗人府簡親王雅爾江阿又敲打了幾個信教的宗親,很快了,人們的站隊更明顯了,反太子的人太多了,卻找不到可以抱的大腿,大家都很著急!
終于,兩位郡王爺回京了,得了康熙的賞,賜了花翎,得了贊許,宮里的娘娘們也見過了兒子,有些人的目光開始有了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啊日更
謝謝大家的安慰,我會安心生活,
也希望大家都能享受人生
那個,八八回京了,奪嫡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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