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u桌子而坐的六個男人,神情各異。
世界最高權力中心翼會議正在等待中,距離會議規定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七個座位還空著一位,那是屬于遲遲未到的莫里未族長的。按時參會的四位族長已開始搓手頓足,其中有兩個人身體仍端坐,極為忍耐卻掩蓋不住他們蹙眉升騰的怒火。二分之一紀元開創至今從未有人敢在翼會議中遲到,除了今天!
很少有人知道「翼」會議具體的地理位置,除了七大家族的族長和會議最高首領,就連長年累月專職服務于「翼」的管家和僕人,也無法得知它的具體存在,每次上班都是由穿梭器設置好路線接收送回。對他們而言,能夠在「翼」中工作,無疑是平民人人夢寐以求、至高無上的榮耀。雖說會議的最高首領也是平民出身,但在王者威嚴的雕塑下,平易近人笑容可掬的他又豈是他們這等平民可直視的。
傳說中,翼會議在天空的盡頭里。翼世界的高樓大廈直直沒入藍天白雲,平民只能透過小小的窗戶仰頭眺望,猜想遙不可及的天空里,當權者在做什麼。
「老莫不會抽多了想不起怎麼來‘翼’了吧?」說這句話的人正是七大家族中最壯實的族長雷達歌,一身黝黑肌膚,看起來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大老粗。
「壘大個,你少來,莫里未那老小子再不濟也好過你,沒了你家那位精明的婆娘照看著,我看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女人兩腿之間流連忘返呢!」他是另一家族的族長常可道,一臉奸相。
「嘿嘿,老子樂意當妻管嚴,怎麼了!有本事你們來搶啊!」別看他矮壯銼黑,卻娶了純血族里最漂亮的女孩。在他心中,那場世紀婚禮無疑是他此生最驕傲的事情,比他下這把破銅爛鐵重要多了。
「藍千水究竟看上你哪點?你確定當年你沒有使勁下三濫手段,霸王硬上弓,事後連欺帶騙。黑豬,這事今兒你可得交代清楚!」長相頗為俊俏月兌俗的白茫茫抬著鼻孔,一臉鄙夷看著雷達歌。他至今無法相信不可褻瀆的藍千水寧願嫁給一頭蠢黑豬,也不正眼瞧他的一往情深。
「小白臉你欠收拾吧!別以為你使勁憋在里的那點小心思千水不知道?告訴你早看穿了,不拆穿是為了給你留面子讓你繼續得瑟。你是長得風流倜儻白得和雪花片似的,有什麼用,她偏喜歡老子的其貌不揚有人味,就是看不上你,咋啦?」幸福驕傲洋溢在他黝黑的大餅臉上,閃閃發亮。
「舀開你的黑手,粗俗不堪的土豬!千水嫁給你,那是一朵鮮花叫一堆豬糞活生生給淹了。」對白茫茫而言,他人生唯一的敗筆就是輸給了這頭長相寒磣的黑豬。千水可是他心儀已久的女孩,全世界都知道他倆眉目傳情已久,且都期盼著他們能給純血族生育優秀的下一代,為翼世界增添完美的基因。輸給大廳里的任何人他都心甘情願,除了雷達歌,那是奇恥大辱。千年前那場轟動各族的盛大婚禮,昭告天下的不僅是他們的幸福還有邊角上他絕望的悲傷。這口氣是無論如何也難以下咽。
「茫茫乖,別小氣了!當年戲弄你那事兒大家都有份參與,千年以前的玩笑,是男人就別記仇了,不就是個女人嘛!要什麼樣的,你回去自己拼一個不就得了。再說了,壘大個不偷不搶,憑實力抱得美人歸。只能說藍千水品位奇特,話說回來你憑什麼耿耿于懷,也不自我檢討一下,早干嘛去了?」始作俑者無名氏看著小白臉真有些急了,不忘記火上澆油。
坦白從寬,可不代表他有半點愧疚的意思。當年的婚紗照全世界不間斷播放一個月,這可是二分之一紀元開創的第一天,純血人族多年來獨一無二的一場婚禮。雖說有點搭配不當,豬八戒配了嫦娥,可總算是情理之中的男歡女愛,並不存在血統問題。誰讓當年僅存的幾百個純血族,雄性殘余少之又少,那時候大家忙著發揮英雄主義精神,個個都把自己當救世主、如來佛般來使用,誰還有閑情雅致留意照顧美女。可偏偏壘大個這頭黑豬,浴血奮戰中就留有這份閑心,共患難中見真情,撿個媳婦背著回家。
「沒爹沒娘的孩子,真是你!」白茫茫白氣急敗壞,臉上青筋暴跳,雙拳緊握。如何也忘不了在他們夫妻的結婚照片中,永遠搭配著一張灰色照片,他哭得像稀里嘩啦的臉部特寫,置放在一他們夫妻恩愛幸福的中間,形成鮮明對比,讓他一夜之間名震翼世界,成了「怨婦」。
「效果逼真,見者動容吧!」無名氏挑著眉毛說道。
「真該謝謝你!」白茫茫咬牙切齒。他早該想到,出自他手,整個翼世界里能夠有膽量開他玩笑的,今兒全都該在這,能有技術優勢的只有他,該千刀萬剮的無名氏。
「小意思,下次你想換個身體,盡管開口,我親自抄刀,包你滿意。兄弟千萬別客氣,千年了還用自己這副身體,照鏡子你不膩味?」
「我自戀!」白茫茫深知他的能耐。翼世界的發展,他付出了很多,否則哪有那麼多四肢健全的人可以看。
「管家,催下莫里未!我還有事,沒有時間再瞎等。」冷冷的一道聲音橫空劈斷會議廳里的喧鬧。
他是最不合群的族長青聯,冷峻孤傲、沉默寡言,從不參與他們私下聚會活動,除了常規的翼會議,沒有任何族長的邀約能請動他。幾次之後,除了無名氏還常常熱臉貼冷,其他人幾乎和他沒有再多一句話的聯絡。但奇怪了,盡管如此,大家並不討厭他。
「青聯族長,莫里未族長的通訊關閉,暫時無法獲得聯系。」一襲黑衣,滿頭白發卻精神抖擻的管家祥雲畢恭畢敬回答。
祥管家的話,瞬間奪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這是破天荒頭一次,有族長遲到還斷了通訊。
「通訊關閉?他的影子呢?」他冰冷平靜的聲音听不出一點的關心。
「無法聯系。」祥管家如實回答。
「不會出意外了吧?」常可道深感意外,莫里未平日可不是這樣沒交代的人。每個族長都有自己的影子,族長和影子同時關閉通訊,在翼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
「祥管家,麻煩你如實稟告翼王!」白茫茫深深蹙眉。
「不用了,祥管家。對不起,我遲來了,讓各位族長好等。」聞聲,莫里未的身體直接出現在椅子上。
「老莫啊,你該戒了!那玩意抽多了,容易誤事不說,身體折騰廢了就換副新的使,可精神糜爛了修理不好啊。要不你上我家住一陣子,讓千水監督你戒了吧,保管還你一身輕。」壘大個深知他是戒不掉了,那場災難留下的陰影,還活著的人誰敢說自己能忘了。只是誰也不願意再提,莫里未不一樣,他的命是他女兒換來的,多活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煎熬。
「有事?」常可道問。他並沒有聞到莫里未身上有任何殘余的味道。
「恩。有件事情,恐怕我們七個人得有所準備。」莫里未從身後掏出了一個木頭盒子,放在桌子上。
渀佛一顆炸彈在他們面前爆炸開來,其余六個人無不愕然起身,萬分驚訝地盯著木頭盒子,然後看著莫里未,不發一語。
許久之後。
「他還活著嗎?」啞巴族長目不轉楮盯著木盒子。啞巴是七大家族里最年輕的一位族長,他並不是真啞,而是多年影子的習慣養成。木頭盒子是他主人所擁有的物件,絕不會有錯。
「不知道。」莫里未無奈嘆氣,信息有限,無從判斷。
「盒子哪來的?」白茫茫問。
「墨城。」莫里未答道。
「那是什麼鬼地方?」壘大個搖了搖木頭盒子,空空如也。
「一個魚罐頭加工城。在底層世界,你們不負責翼世界的建築,所以不清楚它的存在。」常可道和莫里未兩個家族是翼世界的建造者,對翼世界每個角落都了若指掌。
「他去那做什麼?體察民情?」無名氏十分費解,以往從未听他提起這個加工城。
「是啊,翼世界加工城無數個,為什麼他獨留在那生活呢?」莫里未心中疑惑。
「老莫,你說那小子還在那個加工城生活過一段時間?這不可能!」壘大個大聲反駁。
「確實匪夷所思。不會是」青聯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六雙質疑的眼楮盯著啞巴。根據族長產生方式,只有本族上任族長所推薦之人才有資格坐上族長的位置。族長的推薦除了信物外,還必須有其他六位族長的見證。
「不可能是你,那會是誰?」青聯心想最有機會對他下毒手的人只有影子啞巴,可啞巴沒有讓他滯留在一個加工城生活的能力。他沒有動機,影子毫無疑問是下一任族長的必定人選。所謂的影子並非普通的隨從,沒有人會傷害自己的影子,也沒有影子會傷害自己。
「還有個消息,不過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莫里未揉著腫脹的太陽穴。
「你有屁能一次放干淨嗎?」壘大個心急火燎。
「據墨城供給站查到的記錄信息,老葉恐怕還有個兒子。」
「兒子!人呢?」
「不知道,恐怕凶多吉少!」莫里未掩面回答。加工城屬于底層世界,當初為了管理好底層世界,他們所設計的每個加工城各自**,封閉式管理,根本沒有人可以不經過上層的命令私自逃離。
「老莫,肯定你弄錯了。老葉不近,怎麼可能有兒子嘛!」
「老葉干嘛非得跑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加工城里去生兒子啊,還從此杳無訊息,人間蒸發。怎麼,我們這群當年從敵人肚子里爬出來的戰友難道就不能說句貼心話?黑豬娶千水,我們都接受了,還有什麼樣的女人是我們無法接受的?」白茫茫一想起陳年舊事,就來氣。
「你問我我問誰?」莫里未頭愈發地疼。
「或許主人真有個兒子,」啞巴突然一言,「當年主人的確有一段地下戀情,但不知道為何,他並沒有公開。」
「女的太丑了?」壘大個問。
「不。談不上長相精致,但也順眼。」
「從來沒有听你說起!」無名氏問。
「我是影子!」
「祥管家,今天會議廳里的談話不做任何記錄。如果有一個字泄漏出去,你知道後果!」青聯看著管家,每個字都說得清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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