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我初來漳州,對這里的風土人情都不甚了解,你陪我出走走走如何?」邵潛看了看僅是半載未見便大不相同的許無言緩緩說道,
子雅期則是皺了皺眉,邵潛是奉旨前來,而且是針對許無言的,不禁擔心的上前一步,「邵潛,你……」
許無言拉了拉要說話的子雅期,自己則是側了身子,伸出手去,「能陪你出去走走,是無言的榮幸,請吧!」
邵潛看了許無言一眼,嘴角彎起一個柔和的弧度,邁著方步走了出去,
許無言看了其他人一眼,沒說什麼也抬腳跟了出去。
「這些日子可好?」
邵潛駕輕就熟的走至漳州護城河畔,駐足在一棵綠柳之下,回過頭看著許無言,俊毅的臉頰之上神色如水。
許無言輕笑,記憶中的邵潛算得上是為正人君子,但是身為臣子,他也有著諸多的無可奈何吧!
「你說呢?」許無言不答反問,
「很辛苦!可那是你執意要選擇的不是嗎?」許無言的答案對邵潛來說似乎並不是多有難度的問題,
從許無言執意面聖為自己洗刷清白之日起,就應該預見到今日之苦,可她還是那般決絕的選擇了,那麼後果也是她該承擔的。
許無言嘴角微彎,揚起一抹無奈但不後悔的笑意,想不到這世間最懂自己的人竟然是楚寒麟的心月復-邵潛。
「你說得對!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許無言緩步走到邵潛跟前,緩緩答道,
「後悔嗎?」邵潛的目光灑向平靜如鏡的河面,問出一個自己知曉答案的問題,
許無言則是淺淺的一笑,「我似乎沒有可以後悔的余地,依照你對楚寒麟的了解,他也容不得我去後悔,不是嗎?」
邵潛收回目光,看著眼前這個與眾不同。但又讓人不得不把她當對手看的女子,倘若自己不是天和的臣子,應該能和她把酒言歡的吧!
「是的!你後悔那一日,便是你命喪黃泉之時!」邵潛毫不夸張的說著,「這些日子,皇上因為天雷之事,夜不能寐、食不安寢,還殘忍的懲罰了一個寵妃。」
「然後呢?」
許無言的臉上雲淡風輕,似乎楚寒麟做的那些事听在她的耳中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之事罷了!實則,她也沒有任何可以置喙的資格。
「皇上之所以會如此。都是因為天雷發生之時。你和靖王爺都在。而且毫發無傷!」邵潛帶著探究的目光看著許無言,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究竟。
「然後呢?」
許無言依舊是相同的三個字,清瘦的臉頰之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仿佛邵潛所言之事與她毫不相干一般。
一絲無奈浮上邵潛的臉頰。自己究竟想她怎麼樣呢?震驚、氣惱還是愧疚自責?這對她來說都是沒有辦法控制的事不是嗎?
「無言!皇上下旨命我前來查明天雷一事,另外要我帶話給你,兩月之限,絕不寬恕!」邵潛有些不忍的說著,
「我知道了!」許無言看著邵潛,一抹微不可聞的笑容浮上那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頰,「邵潛,你也是難得來此,與子雅期他們敘敘舊吧!」
「無言。你不怕?……」
許無言的反應實在出乎邵潛的意料,楚寒麟此舉無疑是要置許無言于死地,而她卻是這般的輕描淡寫。
「怕有用嗎?」許無言唇角含笑,「正如你所言,這條路是我經歷諸多波折而得來的。即便後果是丟掉性命,我也沒有回頭的可能。」
「可是……」邵潛對許無言雖然沒有子雅期那般堪稱莫逆,但在邵潛眼里許無言是個值得尊敬的女子,如果要眼見她就此隕落,心角的某一處還是隱隱作痛的。
「無須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眼下我專心偵破此案就是了!」
半載的磨練讓許無言變得更加沉穩有度了,面對如此能泰然處之,倒顯得自己堂堂一個刑部尚書遜色多了。
「好!有你這番言語,狐尾勢必揚名天和!」邵潛由衷的說道,
「恪尊!恪尊!」
邵潛的話音剛落,許無言便覺的腰身驀地一緊,緊接著身子便被人從身後抱了起來,還不住的在原地旋轉著,听在耳中的只有兩個稱呼一樣的字眼。
「喂!你是誰呀?快放我下來!」許無言有些眩暈的吼道,
一旁的邵潛則是驚愣在原地,一臉的莫名其妙。
那人卻像是沒有听到許無言的話一般,而是不住的抱著許無言旋轉著,還是不是的發出爽朗而清澈的笑聲。
「喂!快放我下來!……」許無言則是在一陣又一陣的眩暈之中無力的喊著,
好大一會兒,那人才把許無言給放了下來,繼而扳過許無言的身子,正對著自己,一臉欣喜的說道︰「恪尊,你就是我的恪尊!我終于找到你了!」
許無言被轉的頭暈目眩,有些站不穩,下意識的拽住那人的手臂,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的人,對他說的話更是一臉茫然。
「兄台!你是何人?」明白過來的邵潛,走上前去拉開抓著許無言的男人,扶著許無言,看著那人,一臉戒備的問道,
那人帶著不解和疑問看向邵潛,再看被他扶著的許無言,理直氣壯道︰「我是她的夫君,你又是何人?」
听到夫君兩個字,許無言的腦袋立刻清醒了過來,揉了一下額頭,定楮看清楚眼前說話的人,都說七尺男兒,眼前的男人看起來足足有八尺,
略微身陷的眼眶,更顯的那一雙藍眸深邃;高挺的鷹鉤鼻、如刀鋒一般細薄的嘴唇輕抿,這樣稜角分明的五官聚合在那一張刀刻一般精美的臉頰之上,處處散發著邪魅的氣息。
一身堆領的灰色窄袖長衫配以隨意搭在身上的大紅色廣袖外袍,更顯主人的不羈與野性,一側的烏發輕系于頭頂,另一側則是悉數隨意披下,戴在耳朵上的藍瑪瑙一樣的耳環散發著耀眼的光澤。
「你方才…說什麼」由于身高懸殊,許無言不得不仰著頭跟眼前這個狂傲但一點也不討厭的男人說道,
那男人唇角上揚,滑落一個大大的笑意,盯著許無言的藍眸里盛滿了喜悅,「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恪尊啊!」
男人臉上那篤定的神色,連許無言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嫁過這樣一個男人。可許無言從來都沒見過這個男人啊!
「你是何人?我們好像素昧平生吧!?」許無言使勁敲了自己腦袋一下,繼而很是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問道,
男人兩步走到許無言跟前,伸手就要去握住許無言的手,見許無言躲開便憨憨的一笑,朗聲道︰「恪尊!我是雅格和卓,就是你的夫君!」
「雅格和卓?!」許無言盯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仔細打量了一番,確信自己從未見過此人,那麼這個人為何會把自己當成他妻子呢?
雅格和卓用力的點點頭,繼而從袖中拿出一塊絲綢質地的方帕,在許無言眼前打開,「你看!這就是證據,你就是我命定的恪尊!」
許無言低頭看了看他手中的絲綢帕子,不由得大吃一驚,帕子上繡著的是一位身著異域服飾的女子,眉眼和自己十分想象,重要的事左側臉頰之上也有一朵狐尾百合。
「這…這是什麼?」不但是許無言自己,站在一旁的邵潛也是驚訝無比的盯著帕子上的女子,不住的和許無言比較,
「這個是阿瑪給我的,她說你就是我的恪尊!」雅格和卓一臉肅穆的說道,對他口中那個阿瑪充滿了尊崇之意。
「你阿瑪是何人?」
雅格和卓很小心的把帕子收了起來,放在衣袖之中,繼而一臉崇拜的說道︰「阿瑪是這世上的真神,她護衛天下子民喜樂康泰!阿瑪說,只要我找到了自己的恪尊,我們所有的子民便可以永遠康寧。」
說著雅格和卓藍眸放光的盯著許無言,「而你就是我的恪尊,阿瑪保佑!我終于找到你了!」
許無言這才算明白了這個雅格和卓的大致意思,以他的服飾來看應該是天和之外一個國家或者部落中人。他口中的阿瑪應該是被他們所尊崇的巫師之類的人物,這個雅格和卓也正是因為阿瑪給他的這個手帕,才認為許無言就是他命定的妻子。
理清楚思緒的許無言,眸色清明的看著眼前的雅格和卓,「我不是你的妻子,帕子上的女子只是和我長得想象而已,我不是她!你認錯人了!」
說著看了愣在一邊的邵潛,「咱們走吧!」抬腳邊要走,
「不!恪尊!不要走!」雅格和卓轉身把許無言摟住,急切的說道,「你就是我的恪尊,我找了你好久,你不可以離開我!」
低沉的嗓音里滿是懇求,摟著許無言腰身的手更是緊了又緊生怕許無言消失不見。
「我不是你的恪尊!你放開我!」不知怎得,听到雅格和卓的聲音,許無言心里竟然泛起一絲不忍,
「是的!你是的!你就是我的恪尊!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尋到你,不要離開我!」雅格和卓不由分說的收緊手臂,言語之中盡是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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