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嫣兒忍著滿月復的胃液翻騰閉著氣喝完了那一碗黑狗血,放碗之時一雙陰郁的眼楮狠狠的瞪了封卓許久,一張俏臉仿佛在墨汁中泡過一般,黑極了。
封卓仍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對施嫣兒的怒視視而不見。一雙精明而閃著賊賊光芒的眼楮看向排在最後的許無言。
「許大人!下官久仰大名,今日蒞臨涵州城,涵州百姓歡迎之至。這迎賓之禮,許大人意下如何?」封卓親手將最後一碗黑狗血端了起來,看著許無言沒有表情的說著恭維的話,眸色之中細雪之意盡顯。
許無言嘴角微揚,露出一個純淨無害的笑容,看著封卓拱手施禮,「封大人客氣了!這迎賓之禮自是莊嚴隆重之至。許無言在此多謝大人以及涵州城的各位百姓了。」說著許無言轉過身向圍觀的群眾拱手施禮。
封卓呵呵笑了兩聲,將那碗黑狗血遞到許無言的跟前,「既是如此,許大人請吧!」
許無言並沒有去接那一碗黑狗血,而是盯著封卓,如刀刻一般的五官,稜角分明,在濃密胡須隱藏下的是一張天圓地方的典型國字臉。
雙目炯然有神,雙眉濃密而短粗,古銅色的嘴唇薄厚適中,時不時的抿一下,似是在無聲的贊嘆著自己精心導演的這一場迎賓之禮。
漸漸地,許無言的嘴角眉梢都浮現出比封卓還要鄭重的神色,一番打量之後,許無言丹唇輕啟,「封大人!借我一碗酒和如何?」說罷看了看木俎之上的酒壇,
封卓眉宇突突動了一下,顯然是對許無言的要求有些吃驚,但是也沒說什麼,而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將手中的碗放下,親自為許無言倒了滿滿一碗酒。
「許大人!請!」
許無言帶著幾分豪氣笑了笑,「多謝!」緊接著拿起木俎上的尖刀,撩起左手的衣袖,露出瑩白的皓腕。
「無言要做什麼?」子雅期暗自心驚,不由得問了一聲,
子雅湛拍了拍子雅期的肩膀,許無言不是莽撞之人,她絕不會因為一碗狗血而意氣用事的。
封卓則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許無言,這個臉上開著一朵蔚藍色百合、膽敢孤身為自己沉冤昭雪的女子。
尖刀在許無言的手腕上劃了一刀,殷紅色的血液順著手腕流到了那碗酒之中,在碗中盛開一朵耀眼的紅花。
接著,許無言將手中的尖刀遞到一直等著看好戲的封卓跟前,「歃血為盟!封兄可敢?」
許無言的臉上揚著淡淡的笑容,如秋水一般澄淨的眼眸之中盡是誠懇,只有那眉宇之間洋溢著的一絲豪氣有著不容忽視的氣勢。
封卓看著許無言絲毫不顧自己手腕上的傷口,那一臉肅穆的神色當真有著不容拒絕的魄力,尖刀上還沾染著從那個縴弱的手腕中流出的血跡
「許大人,此舉為何?」封卓沒有接刀,故意避開許無言那句讓他無法拒絕的問題,直視著許無言緩緩反問道,
許無言秀眉展開,揚著柔若和煦的微笑,「許無言雖為欽差,卻也是心系百姓之人。在公,許無言是官;在私,我許無言卻是涵州城乃至天和百姓的女兒。今日,百姓之女和這涵州的父母官歃血為盟,封兄以為此舉可好?」
封卓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直達心底的笑容,看向許無言的目光里再沒有了先前的鄙夷戲弄之色。
封卓很是利落的接過許無言手中的尖刀,將自己的血也流到了酒碗之中。
「好!」許無言由衷的喊了一句,繼而端起混有血液的酒碗,像男人結義時一般,仰頭喝了其中的一半。
「好!」封卓心中那種獨屬于男人的豪情似乎被許無言的舉動給激發了出來,不由得高聲叫好,端起許無言喝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許無言看著臉色因為酒而變得微紅的封卓,「好酒量!封兄,小妹在此有禮了!」許無言說著就要屈膝下拜,
「小妹請起!」封卓見許無言真的下跪,急忙伸手拉住了許無言,這還是頭一次一個女孩子向自己如此叩拜,還是像許無言這般異樣的女子。
許無言緩緩站起身來,「多謝大哥!」說完伸手端起了木俎上最後一碗黑狗血,「大哥!小妹初來乍到,這迎賓之禮」
還沒等許無言說完,封卓就一把奪過許無言手中的那碗狗血,反手扔了出去,陶碗砸在牆角突出的石頭上摔得粉碎,隨之蕩開的是一朵觸目驚心的黑狗血花。
「你我既是兄妹,又何須這迎賓之禮!」封卓很是篤定憨厚的說道,
許無言听罷,臉上浮現出一朵燦爛的笑容
「哦!好!」「好啊!」「」頓時,圍觀的百姓之中響起熱烈的歡呼聲,在他們的眼中,既是封卓認定的人,也自然是他們所應該尊敬听命的人。
歃血為盟起源于原始部落的結交之禮,看到這涵州城的民風和布局,許無言想到正史之上的部落結盟,就冒險試上一試,
果不其然,這封卓果真還是個不錯的漢子,在這涵州城能得到封卓的賞識,一切就好辦多了。更何況還省了去喝那一碗粘稠血腥、難以下咽的黑狗血,這也算是一件一舉兩得的事情。
當然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相比較許無言與封卓的華麗結交,廣受百姓歡呼。接受迎賓之禮喝了黑狗血的幾人就悲催多了。
除了子雅湛對許無言欽佩的淺笑之外,子雅期壓制著月復中不斷上涌的惡心之感,狠狠的將許無言給月復誹了一番。
連卿則是全力壓抑著自己,好讓自己不在大庭廣眾之下吐出來,然而口中血腥氣不停地沖擊著原本已經處于崩潰邊緣的神經
「好你個許無言!有這麼個法子,不早說,偏偏要大家都喝了那該死的的狗血之後,自己一個人風光!」施嫣兒盯著受百姓吹捧的許無言和封卓兩人,恨得牙根直癢癢。「總有一天」施嫣兒還想咒罵,怎奈月復中不停地翻涌,恐怕下一字還沒說出口,自己就嘔吐不止了,
施嫣兒急忙咽下一口唾液,壓制著翻涌感,口中的血腥氣又不住的侵犯者已經無比難受的嗅覺,真是想吐不能吐,想說也不能說,明明很難受還要端出欽差那高貴威嚴的架子,苦不堪言苦不堪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