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去了那邊,不止沒要到錢還被毒打了一頓。鞭子,他就會用鞭子,他的鞭子為什麼不去打敵人,而是用到了要生活費的女兒身上了呢,他不知道我和媽媽的困難嗎,他既然養活不起我,為什麼當初要把我生下來。
媽媽為什麼那麼愛爸爸,都這麼些年了,她早就應該看清那個黑豹子的冷血無情了。以後我再也不去那邊要錢了,
我想去上大學,也想找工作。工作能賺錢養活媽媽,上學的話就能學習音樂,可是要花‘他’的錢。
他是一個好人,他的名字叫杜飛,他還有一個名字叫永琪。
永琪…」
她的眼神在這兩個字上定住,旋而又移開。
難得能夠遇見一個好心人,有了這些錢還是先把房租交了吧。
以後的事,等養好了傷再說吧。
依萍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孩子,她有著自己的驕傲,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對她好的人,她會把心都掏出來給別人,對她不好,她就會針鋒相對絕不服輸。
她的倔強讓她受過許多委屈,卻也因為這使她成為了一個迷人的女子。
只是,要看對著的是誰,在陸振華看來這個女兒冥頑不靈,滿身的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豹子。
而在永琪看來,依萍無疑就像一株寒梅一樣,傲霜斗雪的頑強生長。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所以,他要做一件事,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也是在這報社里工作的最後一件事。
他送完依萍後回到了公寓,房門一關,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寫下幾篇文章《論逃跑等于賣國》《一個司令是如何東北作威作福而後狼狽逃離的故事》《子女妻妾亦可拋,行為如禽獸》。
文章寫完後,永琪腦子里心里都還在想著依萍。
如若她知道自己這樣寫她的父親,她會怎麼樣?會不會很生氣,很難過。
可是那個人的錯誤真的是令人惱火。
不止是他對依萍的壞,更多是因為陸振華是反清組織的總頭目。
擱在以前,他就是個會被滿門抄斬的家伙,身份相當于天地會總舵主或者紅花會總舵主。
雖然大清的滅亡它是必然的,是統治者的錯誤,可是永琪就是很傷心,就是要遷怒。
被罵幾句,被諷刺一頓,應該沒啥吧。
連讓他過個嘴癮都不行嗎?
他現在手上可是一分錢都沒有了,為了幫依萍他已經傾盡所有了。
杜飛的銀行里存了一千塊,是他當記者這前兩年攢的,永琪心里有些愧對杜飛,可是要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能用那些錢了。
杜飛的工作不適合他,他就連寫字都是克服了很久,才用所謂的簡體字而不是滿文和繁體字來寫。
他也是有一些擅長的,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努力掙錢,讓依萍能夠上大學,然後再買個房子把她娶回家。
對了,還要照顧她的可憐的媽媽。
他的武功除了自保根本就沒啥作用,其他的也就只有寫書做畫還有對于天文、地理的熟知還有演算法,這樣的話去賣字畫和去管賬應該可以吧。
不論怎麼樣,總之有掙錢的道路就好。
這三篇文章交給上司後永琪就辭了職,申報的老板再三挽留也沒有效,最後只好給了他五十塊做了這三篇文章的酬勞。
他拿著新得來的錢,在路邊攤買了五個包子,囫圇吞棗似的吃了個精光,餓得不像話的五髒廟終于得到了供奉。
而後他又去了一個大型的百貨商店買了一些筆墨紙硯和各色的彩墨。
那老板因為鋼筆的推廣,以前沉積的舊貨有不少,永琪見狀索性就把手頭里所有的錢全部花了用來買這些東西。
回到家里他又一次把大門緊閉,這是自真假格格一事之後養成的習慣。
他討厭被窺伺的感覺,更何況他現在和前世在淑芳齋一樣有秘密。
磨墨,提筆,一氣呵成。
小的時候,他就因為天資聰穎,在書法、繪畫方面頗有建樹,因此深得皇阿瑪的喜愛。
奈何後來踫見小燕子,她不通文墨,他也就不在她面前討論這些,以至于漸漸的手有些生疏了。
心中想著小燕子的天真爛漫,又想著依萍的一顰一笑。
他笑著在用毛筆在紙上勾勒出一個旗裝女子的畫面。
衣服還是當初的那件格格服飾,臉也是那樣的輪廓,唯一變的,是那雙堅毅的,不可折辱的雙眼。猶如星般,在他頹唐的第二次生命中,給他無限光明,指引著希望。
圍場的風光,挹翠閣的美景,御花園中三位蝴蝶公主,但凡是他能想到的他都嘗試著去畫,林林總總他畫了許多幅畫。
勾起回憶的同時,也足夠了數量。
待到這些畫上的墨水全部都干了之後,他隨意找了一家大型畫館走了進去。
除了那張單獨的肖像外,其他的都被他拿了來。
這些景致畢竟給了永琪深刻的印象或者是他從小司空見慣的地方,他又有著深刻的繪畫功底,那畫館的老板再看了畫之後提出了對這畫主人的深厚興趣。
永琪也不隱瞞,直說是自己所做。並且用畫館的筆當場做了一幅海東青的畫。
景陽宮里曾經養過一只海東青,陪伴了他整整十年,他也曾有著野心,可終歸為了心愛的人放棄了一切。
那海東青的眼中帶著犀利與凜然不可侵犯,隱隱的高貴泄漏,如王者一般俯視蒼生。
老板連說了三個好字,對永琪的畫工給予了無限的肯定。
兩人經過商議最終以每幅畫七十塊的價格收購了連帶著海東青的三十三幅畫。
一筆‘巨款’到手,永琪顯然有些樂不思蜀。
在和老板簽約的時候,他寫的名字叫金筠亭,畫作的署名也是金筠亭。
若是用杜飛的身份做事,恐怕會有諸多的麻煩,還是用本名吧。
筠亭是他的表字,愛新覺羅是金子的意思,所以他姓金。
以前小燕子老是艾少爺艾琪的叫,他差點都被同化了,這個字也很少提起。
現在,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隨即他又自嘲一笑,當然是變了,這朝代的更替就是最大的改變。
永琪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小燕子什麼,可能是她那種張揚那種活力,是他們這種皇子所沒有的吧。
所以,明知道她做得不對,明知道她犯錯,還是忍不住追隨,忍不住幫助。
皇阿瑪,兒子好想你。也許只有徹徹底底的離開,他才知道自己曾經的一切,是多麼的糊涂。
離開了皇家,僅僅得到一些賣畫的錢就開始沾沾自喜,把這來之不易的錢財當做了珍寶。
而以前,自己享受著皇家的一切,卻為了一個不想干的孤女屢次頂撞關懷自己的皇阿瑪和皇瑪嬤。
他真的不應該,就算是愛小燕子也不能傷害了自己的親人啊!
永琪不禁心里想著,若是自己和小燕子繼續在皇宮生活下去,那短暫的平靜與幸福一定會被打破。
老佛爺不會放任一個來歷不明的沒有外家的女人做未來的皇後。
皇阿瑪雖然喜歡小燕子可是面對大清的未來,他還是會動搖。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就像他,明明喜歡小燕子,現在冷靜下來卻又喜歡上了依萍。
也許是因為容貌,或是其他的什麼。
這愛,來得快,變得快。
當他在這穿越的短短的時間後醒悟過來,一切都物是人非。
三天了,三天沒有見到依萍了,永琪有些想念她。
她的傷好了嗎?她被打的時候一定是倔強的瞪著那雙眼楮去看她的父親,而不是像小燕子被打疼了會喊叫會求饒。
她是一個不一樣的女孩,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女孩。
買了一只燒雞,還有一小袋大米和雞蛋還有水果,他去了依萍家附近的那個巷口。
他不知道依萍家在哪里,可是他想見她,很想很想!
巷口處,杜飛剛想要找人打听一下依萍的住處,就看見肖似紫薇的陸如萍走了過來。
對于陸如萍,永琪沒有什麼太大的概念,就是和紫薇長得一模一樣,很善良很天真的一個小姑娘,再就是原主杜飛喜歡這個陸如萍。
听依萍說過,陸家好似就只有她沒有欺負過依萍吧。
既然這樣他也就不針對她了,可是讓他遇見陸豪那個混蛋他可就沒這麼善罷甘休了。
「杜飛?你怎麼在這里呢?」如萍顯然很驚奇為什麼在這里看見杜飛。
「陸小姐,你好,我是來這里找我的朋友的永琪的溫和有禮讓如萍一陣驚奇,他怎麼這麼生疏的叫自己,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杜飛,我來這里看我姐姐如萍也解釋了一下來意。
卻看見永琪溫潤一笑︰「我的朋友就是你的姐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有陸如萍指路,這樣他就能輕松的知道她的家在哪了。
就在兩個人準備一起去依萍家的時候,他們想要找的那個人卻出現了。
依萍緊皺眉頭,最後選擇漠視兩個人回家去。
如萍叫住了依萍,連忙拿出了她省下來的零用錢及舊鞋給了依萍。
依萍听著如萍的話,本來不怎麼好的心情就忽的爆發起來。
「我才不要你的東西,我和你們已經沒關系了,你不要再來我家了,這里不歡迎你如萍被依萍那直白的話說的有些難過,轉頭跑了。
永琪看著這一切,始終沒有說話,前世她們親如姐妹,現在卻成為了陌路姐妹,這世事變化真是無常啊!
依萍的表情有些冷,她不知道該拿什麼語氣什麼態度去面對永琪。
他們曾經一起聊過她的傷痛,他們還在天上飛,他見過了她最落寞最失意的時候。
在她面前,她總是很狼狽!
「不到我家坐坐嗎?」最終依萍開口說。
如果,如果他是來要錢的話,那她還是去大上海唱歌吧,然後再把錢還他。
為了這個家,為了媽媽,她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求之不得,伯母身體還好嗎?我可是特意買了一只燒雞來給你們加菜呢。只可惜都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依萍這才注意到他腳下的大包小裹,心中有些感動。
而後又有些竊喜,原來他不是和如萍一起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讓他變得正常一點,給依萍一個美好幸福的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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