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陸冉因一時的膽大而對木羽卿做出不禮貌的行為,讓即將為人妻的木羽卿蒙上了一層陰影,也讓喜事將近的木家和裴家,木羽卿的準丈夫裴勝然蒙羞。
在那個視女子清白為生命的年代,雖然木羽卿沒遭遇什麼大事情,但作為親人和未婚夫,自然是氣不過。于是,在不了解對方的底細的情況下,裴勝然和妻子娘家的一些叔伯兄弟一起,找到對木羽卿不禮貌的那個人,將其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並不是他們沖動,眼里容不得沙子,而是在那樣喜事將近的情況下,準新娘卻遭人無緣無故地騷擾,這是擱在誰身上都是一個怒字。
所以,當年的那起事件,並不能說是木家人和裴勝然沖動釀成的禍,畢竟那是人之常情。
而在陸冉精心謀劃的那起車禍之後,罪魁禍首卻另有其人。
那人就是莫凡,三年前與凌嫣琉有著無盡瓜葛的人。
三年前,莫凡因為逼死凌嫣琉的事件,而被一些知道內情的人指控,告上法庭,最後被判了一個時間很長的有期徒刑。但後來不知為什麼,僅僅三個月之後,他就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但那時,年少的木睿楓血氣方剛,賭氣離開了木家,繼而連害死嫣琉的人是誰都不清楚,而莫凡卻知道一直在跟他作對,把嫣琉藏匿起來的就是木睿楓。還有當時收容凌嫣琉的木家,那個一直拼死保護著嫣琉的木睿楓,讓他失去美人懷的人,成了他眼中最大的禍患。
介于嫣琉已死,木睿楓也已經離開木家,他找不到什麼理由去對付木家。
而三年之後,在偶然的情況下得知酒友陸冉跟木家結下的梁子,于是,他想起了多年的事情,便慫恿陸冉,想要借陸冉的手,狠狠地報復一下木家。當時的陸冉被木家和裴家教訓了之後,一直憤憤不平,所以在莫凡的煽風點火下,鬼使神差地同意了莫凡的計劃。
之後,便有了木羽卿丈夫裴勝然的那起車禍。
當然,他們的計劃可謂是滴水不漏,把一切的反偵察手段都用上了,現場找不到指紋和毛發等可以直接指正陸冉就是肇事者的證據。還包括動用自己家族的一些勢力,把一些目擊證人和處理拿起事件的相關人員都封住了嘴。當時的陸家,可以算是丹城最大的商企,身家和勢力都是讓人害怕的。
但之後,陸冉卻還是沒放下木羽卿,在還是裴勝然後,居然變本加厲地利用家族企業,把木家的產業鏈阻斷,讓木家處在絕望的邊緣。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木羽卿妥協下嫁于他。
其實,陸冉也算痴情了。他絲毫不介意木羽卿已嫁作他人婦,即將成為人母,還是一心想要娶她。只是,他的這種不惜一切代價的痴情,反倒成了一種病態的罪惡。
生性剛烈的木羽卿當然不會答應,卻又害怕裴勝然的拿起事件會再次重演在自己親人的身上,于是她悄悄地收拾後東西,帶著即將出生的孩子,漂泊他鄉。
聶清華將他們所掌握的所有情況都跟木睿楓和木羽卿說了。他靜靜地敘述著他們姐弟二十年前的冤情,也在無盡地感嘆著。
十七年前自己的無能為力,如今讓兒子償還了他所欠下的債。也算是將功補過了吧!
只是,最無辜的,還是聶宇豪和某些人他們這一代人,莫名其妙的被卷進了上一代的是非恩怨。
木睿楓一走就是二十年,木羽卿的一切,他都不知情。他萬萬不會想到,自己的姐夫的死,完全是由于自己的好心,救了嫣琉,也在無形之中,致使他和姐姐的一生,注定遺憾。
只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一切的一切,都應該結束了。
但木睿楓心里還有一個疑問,就是為什麼二十年前莫凡和陸冉可以輕而易舉地逃月兌刑事責任,而這一次,卻難逃法網呢?
難道真的是老天有眼?
許久,他才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希望聶清華能給他一個答案。
他想知道,迫切地想。
「其實,這也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聶清華並沒有直接回答木睿楓,而是說了這麼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他知道木睿楓著急,可是有些事情,需要慢慢道來。
原來,十七年前,陸冉早已有家室,他的妻子,也就是陸秋欣的母親,是個標準的溫婉佳人。下嫁于陸冉雖不是她的意願,但也算是默許的。因為她跟陸冉有過幾面之緣,對陸冉的感覺還算可以。之後雙方父母便有意撮合他們兩個。鑒于陸家當時是丹城最大的商企,所以當時陸秋欣的母親,也沒有異議,就當作默許了。
因為陸冉的家族企業財大氣粗,所以陸冉也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雖然已經成家,卻還是依然每天花天酒地,徹夜不歸。起初妻子還以外丈夫習慣了那樣的浪蕩自由,心想著總有一天他回改過自新的,所以也沒有怎麼樣去管他,只是偶爾的時候會說一些話勸陸冉要節制花天酒地,不然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她是個善良到愚的女子,一心以為丈夫只是在享受年輕,所以放蕩不羈。她善良、寬容,卻沒想到丈夫遠遠不是她心里所想的那樣。
妻子的規勸絲毫不能讓陸冉的浪子野心收斂一些,他把妻子的大度、寬容,都當做是女子軟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當陸冉惡意調戲木羽卿的事件發生之後,陸冉被人教訓了一頓,還傷的不輕。妻子以為丈夫能就此學會收斂一點,但她沒想到,自己的丈夫會受莫凡的慫恿,做出那樣害人性命的事情。
那是陸冉的妻子跟木羽卿一樣,已經懷胎三月,因為勸不住丈夫,加上懷孕的焦慮感,所以她每晚都徹夜難眠。
就在丈夫被人教訓之後的一個月後,晚上她照常睡不著,所以起來想去去廚房沖杯熱牛。路過丈夫放電腦的會客室的時候,她隱約听見丈夫和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好奇是每個人天生都具備的。于是,潛藏好奇心讓她豎起耳朵,貼近書房門,想要听听他們談話的內容。
但可能因為陸家的錢多,房間隔音的效果挺好的。只是听到里面有人說話,卻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在說什麼。
陸冉的妻子有些失望,只得拿著牛回去睡了。
第二天的時候,妻子裝作隨口的說話,跟陸冉說了一句昨晚的事情。陸冉听力,只是淡淡地皺了皺眉,並沒有正面回應妻子。
後來一連幾天,她都發現丈夫會在書房跟一個人商量著什麼。加上丈夫的言行舉止比以外更多了一份神秘,她不經暗暗擔心。
終于,幾天之後的一個白天,陸冉的妻子趁陸冉出去的時候,偷偷跑進了那個房間,想要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讓她失望的是,里面出來陸冉平常的東西,沒有什麼異常的。
唯一讓她奇怪的就是,在一個包裝很嚴實的袋子里,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但他不敢拆開來看,怕陸冉會發覺。于是只能失望地離開了房間。
但她終歸是個精明的女子,雖溫婉柔弱,卻還是跟所以的女人一樣,心思細密。
她離開的時候,在桌子抽屜的縫里,安裝了一個竊听器。
其實一開始她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做的。只是在偶然的情況下,發現了陸冉的房間有很多這種類型的裝置。因為陸冉的風流成性,也跟一下黑道的人來往,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並不奇怪。于是她便隨手拿了幾個來玩,當做打發時間。卻沒想到在那個時候會派上用場。
幾天下來,她都沒有在發現丈夫和那個男人的神秘談話。所以便把那件事拋之腦後了。
偏偏又是那麼巧,陸冉妻子娘家的姐妹過來找她敘舊,後來便有人突發奇想的需要拍照,于是,陸冉的妻子便去書房找陸冉的DV,想要拿來拍照或錄影。
在找DV的時候,她不下心翻出了幾天前看到的那個密封袋。與幾天前不同的是,那個密封袋已經打開了,里面似乎裝有什麼東西。好奇的她,拿著DV調試著光感和焦距,一邊把密封袋里的東西翻出來,一邊拍著DV。
但她沒想到,密封袋里沒有裝著什麼文件之類的東西,而是一些帽子和手套,以及一些奇怪的白色的東西,看上去好像醫生做手術時所要用的裝備,一些隔絕用的東西,都在里面。
陸冉的妻子當時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覺得很奇怪,丈夫要這些東西來干什麼?
因為閨蜜還在等她,所以她也沒有多想,拿著已經調好的DV就出去了。把幾天前裝的竊听器也拋之腦後了,絲毫沒有想太多其他的。
直到後來,警察局的人找上陸冉,而她從中也知道了關于木家的那起車禍,心里才明白過來,丈夫所犯下迪天罪惡。但警察什麼也沒有查到,只是將丈夫拘押了幾天之後就放他出來了。
于是,她想起了那天在書房看見的那些像醫生隔離服的東西,一種莫名的恐懼向她襲來。
她的恐懼,讓她想起了那個一直被遺忘的竊听器。
當她把自己藏好的竊听器拿出來的時候,手止不住在。她心里,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做出那樣天理不容的事情。
可是,猜測是無濟于事,只會給自己找煩惱。所以,她想要知道真相。
當她著把竊听器取出,放出里面的聲音的時候,心、陡然跟寒冬被一盤冷水由頭淋到腳的感覺一樣,侵襲著她的,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里面所錄下來的聲音,就是莫凡跟陸冉策劃車禍的過程,其間的細節一一都部署好了。
陸冉的妻子那時候才明白,為什麼警察將丈夫帶回去調查的時候,居然會無罪釋放。
可是,丈夫是女人奠,她沒有辦法將那些證據交給警方,親手把自己的丈夫,月復中孩子的父親,送進監獄。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背著良心的譴責,將那一份真相埋藏在心底。
這一藏,就是二十年。她足足背負了二十年的良心譴責。
在陸冉和莫凡策劃的那起車禍過後不久,陸秋欣便出世了。之後,陸冉的妻子便把孩子交給自己的婆婆,而自己一個人則回娘家,天天燒香供佛。她希望能代替丈夫懺悔,減輕一些他所犯下的罪孽。
自此,在陸冉身邊長大的陸秋欣,沒有母親的管教,便也跟陸冉一樣,編的處處要強,驕縱蠻橫。
而陸冉為了感謝莫凡的出謀劃策,于是便讓自己的陸秋欣認他做干爸爸,本來就是臭味相投的兩人,因為這一次關系更是親上加親了。
這就導致後來,陸秋欣跟木筱若不和的事情卻會引來莫菲妍的插手,到最後把莫凡也引出來了。
「其實,這也真的是應了‘善惡到頭終有報’這一句話呢!」
聶清華一邊感嘆,一邊向木睿楓和木羽卿說著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
當年的車禍案件,他就是參與調查的人員之一。但後來不知為什麼,調查到一半,上級就下令把陸冉無罪釋放,而他卻什麼都不知道。
沒想到,真相會在時隔十幾二十年之後,才浮出水面。
他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感嘆,感嘆老天有眼。
木睿楓閉眼,靜靜地听著摯友的感嘆,不知該怎麼形容心中的那種情感。回想起那天木筱若和聶宇豪出事的情形,他都難免心有余悸。
那天剛好是殷琉開學幾個星期的校董事會,他作為校長,自然要留下了商討事情。于是他就讓木筱若一個人先回去,因為他怕會議會開到很晚,所以讓她一個人先走。
他想,如果那天讓木筱若等他一起走的話,事情的發展,是不是就會不一樣呢?
那天他在殷琉開完會議,就急急的往家趕。他也不清楚為什麼,總之心里一直覺得焦慮不安,好像會議什麼災難要發生。
當他驅車趕至家里的時候,卻被告知木筱若根本沒有回家。
于是,他本能地起來。想起上一次木筱若遭圍堵的情形,他急急忙忙地打了一個電話給110,然後驅車四處尋找還未歸家的木筱若。
就當他和110的同志們在一些熱心的市民的幫忙下,找到那間廢棄的廠房時,木筱若已經被莫菲妍偷襲成功,昏迷不醒。
還有已經被折磨地遍體鱗傷的聶宇豪,在眼睜睜地看著木筱若倒下之後,也隨之昏迷。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場的莫凡父女及陸秋欣,都被警察一一逮個正著。
之後,本來現場的警察只以為他們是聚眾斗毆的混混,這些黑幫的恩怨警察一般插不了手的,窒息將他們拘留回去做一個簡單的調查。但後來,因為在場的陸秋欣沒有監護人,所以警察同志就去找陸冉。沒想到這一找,到查出了著並不僅僅是一件單純地鬧事斗毆事件,而是牽扯到了丹城最大的商企,日冉集團當家人陸冉,一連串的事件把二十年前的是非恩怨也牽扯出來了。
而陸冉的妻子,在听說了政府被刑事拘留了以後,知道一切都是命。埋藏在心里將近二十年的罪惡,終于到頭了。
這個善良卻軟弱的女人,以為丈夫這一次是難逃法網了。于是,她把二十年前用DV拍下來的那段視頻和偷偷錄下來的錄音,一並交由警察。
所以,本來表面的一切黑幫打架斗毆事件,居然被爆出二十年前的車禍內幕。
這一次,就算是上帝來了,陸冉和莫凡也沒辦法洗月兌自己的罪名了。當場被警察逮住,加上已經鐵證如山,容不得他們再用二十年前的伎倆。
可能,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老天有眼,並不會放縱一些壞人,也不會讓好人冤死。
也許冤冤相報真的不會有了結的時候,二十年的歲月,究竟讓多少人的青春白白葬送了呢?
木睿楓和聶清華,以及已經看淡一切的木羽卿,都陷入不可名狀的沉思中。
法院之後的判決,陸秋欣的父親陸冉,被警察抓走之後,查清了他二十年前所犯下的一切罪行,被判死刑,緩期一年執行。而陸秋欣的母親,因為自己親手把丈夫送進監獄,自認為自己不賢,于是躲在家里,吞安眠藥自殺了。而陸秋欣,神智本來就有些瘋狂,在父親被警察帶走,並宣判死刑的時候,母親也自殺了,她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被陸家的其他人送進了精神康復中心。
而莫凡和莫菲妍父女,因為當場被警察抓到,司法機關以故意傷害罪逮捕了莫凡,後來又查到莫凡也參與了二十年前的命案,再加上;李暉宇自己一個人拜托人瞞著父親偷偷去查得,關于二十年前莫凡在黑幫所犯下的大大小小的罪證。所以,加進去了那麼多罪證,莫凡被判了無期徒刑,終生監禁。莫菲妍則因為參與鬧事,被送進少教所看管,五年之內不得出去。
李暉宇則去了木筱若的病房,告訴了她這些大快人心的事情。他也在病房陪了她一下午,除了心痛,自責也滿滿。
不管怎麼說,歸根結底,木筱若會遭遇這樣的不幸,他也難辭其咎。第一次找木筱若麻煩的,就是他。
之後有幾次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都會在場。而後來,他忙于查莫凡的罪證,沒有空余的時間去關注著她。
李暉宇的愧疚,只能做為一個永生的遺憾,永遠沒有辦法彌補了!
于是,這個牽扯了許多人命的恩怨是非,歷經了二十年的風雨,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九泉之下的人,也該安息了。
後來,木睿楓帶著凌塵,一起去了他為嫣琉立碑的地方,去看看嫣琉。
二十年了,他一直都是自欺欺人地在平安夜舉行煙花祭,卻從不敢來看看嫣琉。他怕、怕看到的,只是那黑白分明,印著他最愛的女人的相片。那女子巧笑嫣然,帶著滿身的寂寞的傷,也是他心中最傷。
他、不想再憶起二十年前的心痛。
站在高處的兩個男人,各自凝望著遠方,各自思忖著人生。
宿命輪回的因果,究竟是悲是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