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兒心地純善,從未接觸過人世間的各種丑惡,她必須找個一心一意待她,永不另娶的男人,否則,以她的性格,絕對會被小妾和側室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她根本不懂何為以牙還牙,若真遇到不公之事,她只會忍讓。(思路客.)
不行,這件事得告訴奚成壁,這是他的妹妹,沒道理只讓自己一個人操心,他什麼都不做吧。
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沒一件讓人開心的,帶著滿腔的郁悶回家,剛踏進院門,就見慕容懷卿大馬金刀地坐在院落中央,看著她道︰「廚子今兒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只留下個冷冰冰的爐灶,本王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了,幸好你回來了,趕緊去做點吃的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家伙住她的房子,佔她的地盤,用她的銀子,使喚她的僕人,現在卻還要她來給他做飯?他有沒有點自覺啊,沒道理給奚成壁當奴隸,還要再給他當奴隸!
所以她很斬釘截鐵地說︰「我拒絕!」
他長長嘆了口氣︰「說到底,你還是不歡迎本王,之前什麼歡迎至極的話,原來都是騙人的。」
既然知道,你還留在這里做什麼?心里雖在月復誹,表面功夫卻還要做到︰「王爺這是哪里的話,我之所以拒絕,是因為我真的很累很累,沒有那個力氣再給王爺你準備吃食。」
慕容懷卿一臉體諒,微笑著點點頭︰「嗯,你說得對,這一點本王早已替你想到,所以,本王特意命梓山,前往醉仙居訂了幾樣菜,看看時辰,伙計應該馬上就能送來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一名手提兩個超大食盒的伙計,敲響了小院的大門,一看伙計手里那足能塞進一個人去的食盒,她眼角不禁狠抽了兩下。
不得不說,慕容懷卿真的很懂得享受,口味也十分高檔,一共十道菜,個個都是珍饈美味。
是,那些菜肴看得人垂涎三尺,可銀子也是嘩嘩的往外掏啊。
付出三百七十五兩的雪花銀後,她看向慕容懷卿的眼神,頓時化為漫天凌亂的刀子。之前還說養一個王爺綽綽有余,現在看來,她實在供不起這尊大佛,誰願意養誰撿去養吧!
為了少吃一些虧,哪怕肚子已經撐的鼓鼓漲漲,還是努力將那些美味佳肴塞進嘴巴,直到撐得眼冒金星,滿月復脹痛。
這慕容懷卿,跟本就是她的克星啊!
繞著院子走了幾圈,等胃部的脹痛感緩解了一些後,她邁步朝正在跨院中商議「不詭之事」的主僕二人走去。
「梓山,請你今天,務必要帶著你家王爺一同離開,不走也行,加上今日花出去的三百七十五兩銀子,一共付我一千兩住宿費,我就勉強繼續收留他。」她真是受不了了,管他有什麼陰謀,都讓奚成壁去應付好了,在慕容懷卿的無恥面前,她只有認栽的份。
梓山沉默,這家伙似乎除了他主子外,面對他人時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啞巴,倒是慕容懷卿漫不經心開口道︰「梓山,你這幾日都住在哪里?」
機器人一樣地回答道︰「城南太和街黃記燒餅前的橋墩下。」
慕容懷卿嘖嘖輕嘆︰「真可憐,竟和乞丐同吃同住。」他拍拍梓山的肩,語調沉緩道︰「梓山啊,你看你家王爺無家可歸,咱們今晚要不一同去那擠擠,將就一下?」
梓山木著臉︰「王爺金貴之身,不合適。」
「那看你要如何是好?總不能讓本王去睡大街吧。」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笑眯眯道︰「要不我們今晚去皇宮門前打地鋪怎樣?俗話說,樹大好乘涼,皇宮的宮門如此巍峨大氣,應該是個遮風擋雨的好去處。」
江晚魚冷眼旁听這二人的雙簧,唱得不錯嘛,很有新意,連去皇宮門前打地鋪都能想出來。也是,堂堂王爺,卻淪落到要在宮門前露宿的境地,這等于在皇帝的臉上實實在在糊了一把泥,黑得好,黑得妙!
只是,打奚成壁的臉就等于打她江晚魚的臉,她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于是也拍拍梓山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嗯,你是個好下屬,本姑娘佩服,但為了你家王爺不至于流落街頭,我建議你還是去城頭那里找個活計干,賺點外快。看你這身子骨,去倉庫搬米應該不成問題,雖說搬一袋也就一文錢,但積少成多嘛,你一天搬它個幾千袋,一個月下來,也幾十兩銀子呢,收入還是挺可觀的。」她轉向慕容懷卿,笑問道︰「這個建議如何,王爺?」
慕容懷卿笑意不減,不但不反駁,竟還贊同道︰「姑娘說的沒錯,本王也在考慮,是不是該讓梓山去謀個差事,掙點銀兩。既然姑娘給出建議,那梓山,你就照姑娘所說,去城頭那里找個搬運的勞工做吧。」
梓山用力一點頭,抱拳道︰「謹遵王爺之命!」
這倆人又在玩什麼花招?她可不信慕容懷卿堂堂一個王爺,會讓自己的心月復手下去做苦工,不過看梓山的神情,好像真的有意去當個搬運工。
她其實很想提醒一句,慕容懷卿帶來的那些藥材,只要隨便賣掉幾樣,就能湊夠幾百兩銀子,比當苦工來錢容易多了,不過看慕容懷卿那副病病殃殃的樣子,那些藥材還是留著吧,萬一不小心讓他翹了辮子,那就麻煩了,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地方沾染上晦氣。
幸好廚子第二日就回來了,沒有再給某人大吃大喝胡亂揮霍的機會,而江晚魚最近正在為奚蘭茉的事情發愁,所以把自己家里還住了個瘟神的事情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殿試後十日,才正式為考取名次的進士授職封官,宋奕被分到了戶部,作為門下侍中給戶部侍郎打下手,說白了,就是今後戶部侍郎的候選人。
而羅暮則被分派到了吏部,授予員外郎之職,這個職位在六部,除等級最低負責打雜的人員外,是品級最末的職務,不過正因為羅暮是自己人,所以奚成壁才有了這樣的安排,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與其把他放得太高,還沒等做出什麼成績就被心懷妒忌的人給打壓下去,倒不如先讓他歷練一下。
對奚成壁的安排,江晚魚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反而認為他很有遠見,羅暮是聰明,但也缺乏經驗,直接授予要職,年輕氣盛的他怕是難以勝任,這個決策很好,從底層干起,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學到本事,以後提拔起來,也相對容易。
因上將軍和宰相都已落馬,空出了這兩個人人覬覦的位置,朝堂內難免人心浮動,宰相之位,奚成壁想要交給自己人,但放眼整個朝堂,能讓他放心的還真沒幾個,若是選擇太年輕的,怕是會遭人詬病,左思右想,他將這個官職,分成了兩部分,選朝中一位德高望重者擔任左相,掌大部分要務;掌管典禮以及擬定決策的右相之職,則交給了秦施羽。而上將軍之職一直空缺,奚成壁私心里,想要將這個掌控整個國家命脈的職務交給羅熔,可又怕他難以服眾,所以便將這個位置空缺出來,打算再歷練他幾年,等他有了功績後,再授予他上將軍之職。
解決了朝中官員任免的問題,剩下的,便是替慕容懷卿尋一門親事了。此事看上去簡單,實則牽連甚廣,因與之結親的,必須要絕對忠于皇室,否則不但不能起到牽制監視的作用,反而給了對方機會,使其壯大,難以控制。
這麼挑挑揀揀,竟又過了小半個月,慕容懷卿似乎在江晚魚那里住上了癮,也不急著回封地,日子過得極為舒坦,原本蒼白的臉,都開始日漸紅潤,身體狀況也好了不少。
江晚魚似乎也適應了有這麼一個瘟神坐鎮,若是有哪天沒看到他反而還覺得少了些什麼。
茉兒最近總是纏著她出宮,天真活潑的公主,越發有了小女兒的情態,經常會莫名害羞。看到這樣的奚蘭茉,她無端覺得煩躁,少女情竇初開本是好事,可她就是覺得不安,尤其是今天看到一向討厭女紅的茉兒,竟央求宮里嬤嬤教她刺繡時,心里那份隱約的不安感便越發重了。
心里懷揣著心事,難免會失眠,實在睡不著,她便取了件外衫搭在肩上,走到窗邊,想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可剛把窗戶推開一條縫,就見對面的房內掠出一個人影來,雖然對方的速度很快,但她還是清楚地瞥到了那人的面貌。
竟然是慕容懷卿!
平日看上去弱不禁風,隨時都有可能我欲乘風歸去的慕容懷卿,竟然是個武道高手?看他的身法,飄逸靈活,輕功應遠在自己之上,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她不敢貿然追上去,只能窩在房間里,透過窗戶狹窄的縫,等待他歸來。
大概一個時辰後,慕容懷卿才回來。
與離開時一樣,身形一閃便沒入了房內,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難以相信,那個病弱的男子,竟能悄無聲息地出入這里,如果不是今夜被心事攪擾得難以入眠,只怕根本不會發現他曾于半夜離開過房間。
早知慕容懷卿不是個好東西,如今看來,他的秘密,遠不止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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