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魚忙到天黑才結束了一天的辛勞,不過她心情很好,因為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離開這里的辦法。
但問題也接踵而來,雖然錢這東西很好,但她從哪弄這麼多錢呢?
要擺月兌奚成壁,不但要賄賂宮廷守衛,一路上的打點也必不可少,直到她離開京城,離開奚國,離開奚成壁的統治範圍,她才算是真正自由了。
這麼細細一算,愉悅的心情又跌入了低谷。
成功之路,實在遙遠啊遙遠。
拖著疲憊的身體朝住處走去,奚成壁命令她上工結束後要去找他報備,可惜她現在沒心情,不想去。
直接回去睡覺,明日事來明日愁。
剛走到東太門邊上,一叢黑乎乎的樹影里,突然竄出個人來,把她唬了一跳,仔細一瞧,竟是苦著張臉一副沒精打采模樣的羅暮。
羅暮見到她,沒想上回那樣頤指氣使,只定定瞅著她。江晚魚敢打他一次,就敢打他第二次,所以繼續「裝」沒看見他。
羅暮原想找她搭訕,沒想到她還真不給自己面子,心里又酸又氣,指著她喊︰「喂,你、你……你給我站住!」
這小子,記吃不記打啊,看來上回受的教訓還不夠。
江晚魚忍著不悅轉身,為什麼他每次都喜歡挑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來惹她?
「怎麼?一天不蛋疼你就不舒服是吧?」她眉眼高挑,冷冷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的羅暮。
條件反射般,羅暮下意識捂住的自己褲襠,同時向後退了一大步︰「先說好,我今天可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哦,不是來吵架的,那就是來打架的?」江晚魚捏了捏手腕,怎麼說她也是跆拳道黑帶級別的,對付不了七八個手握高科技武器的殺手,區區一個羅暮,她還是有自信能打到他哭爹喊娘的。
羅暮實在搞不懂,一個姑娘家,怎麼成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殺殺,澹台皇帝究竟是怎麼教育女兒的。
「誰要跟你打架,好男不跟女斗,你別見了誰都一副斗雞模樣!」
斗雞?她哪里像斗雞了!「你才斗雞呢,你全家都斗雞!」
她生氣,他就高興,「斗雞有什麼不好?我小的時候就養過一只大公雞,神氣著呢。」他借著月色打量她,姑娘家白白淨淨的,沒有濃妝艷抹,衣飾也很簡單,高揚著脖頸的樣子,還真有點像是斗雞,他眼珠一轉,饒有興致地指著她腦袋上像朵花苞似的發髻︰「你瞧,你頭上這個,和我養的那只大公雞真像!」
她一把打開他的手,這家伙損人也很有一套嘛。「我不跟你斗嘴,惹惱了我,我讓你今後再也沒蛋可疼!」
通常女孩生氣時都很可愛,可她橫目怒目的樣子,卻像只母獅子,齜著白森森的牙,讓人懷疑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就會被尖利的獠牙刺穿。
還說不是斗雞?哪個女孩子有像她這麼凶的。
羅暮無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脖子,妥協一嘆,針鋒相對的口氣轉為友好︰「咱都是給主公做事的,能別像仇人似的嗎?你上回踢了我一腳,也算是扯平了。」
她白他一眼,口氣不善道︰「誰跟你一樣?你是給暴君做事的,我是被逼無奈給暴君折磨的,咱倆能一樣嗎?」
「你這說的什麼話,主公對你已經很好了,要換了其他人,指不定你這會兒在哪哭呢。」羅暮一本正經道。
喲,敢情她現在累成這樣,還得感謝那暴君了?
「羅暮,你是個好奴才,我要是男人,我一定娶了你!」她拍著他的肩膀,由衷道。
羅暮臉皮一抽,被震呆的樣子就像一朵風中凌亂的油菜花。
「行了,時候已經不早了,你整天閑來無事,跟大爺一樣,我明天還得上工呢,就不陪你玩了。」收回手,江晚魚轉身欲走。
「你等一下。」羅暮一把拽住她。
「又干嘛?」
「那個……主公他……他歇下了嗎?」
她翻了翻眼︰「這倒奇了,你不是你家主公的跟屁蟲嗎?這事你應該比我清楚。」
跟屁蟲仨字再一次嚴重刺激了羅暮脆弱的神經,他瞪著眼,秀氣的臉漲得通紅︰「你是主公的奴隸,主公的一舉一動你都要操心,你……你這是玩忽職守!」
哎呦喂,這都能給她定罪,羅暮要是真當了官,絕對是個草菅人命的昏官!
「行,你去告狀吧,反正我今天逆了他的意,明天有我好看的。」她早就做好了被罰的準備。
羅暮氣咻咻地捏著她的胳膊,一句話不說。
她動了動,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執拗的很,就是不肯松手︰「你到底想干嘛,直說好了,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害羞的小姑娘。」
羅暮覺得自己都快被她說的無地自容了,這丫頭的嘴,簡直就是世上第一毒,也許自己真的需要以毒攻毒了。
「我今天去了怡軒樓。」
「啊?」他去怡軒樓關她屁事。
「去見武宣王。」
「哦。」也是藩王之一,她心目中的英雄。
「但他病了。」
「嗯。」對心目中英雄表達一下同情吧,雖然她也沒什麼感覺。
「病得人事不省,所以我就回來了。」
「呃。」羅暮童鞋,你究竟想說什麼呀。
「我沒完成主公交給我的任務。」羅暮長嘆了口氣,終于道出了自己的憂慮︰「听他手下的僕人說,他這病來勢凶猛,怕是短時間內無法康復。」這才是他最煩心的,主公要模清每一個藩王的脾性,他們對于削藩憚度,好計劃出相應的對策,主公信任他,才把差事交給他來辦,可他呢,直接來個出師未捷身先死,他愧對主公啊。
江晚魚有些奇怪地看著他,雖說他的煩惱並非多余,可告訴自己又有什麼用?
「听說武宣王本來就身體不好?」
「是啊。」要不怎能病得人事不省?
江晚魚听了,卻是搖搖頭,目帶深思︰「怕是有意為之。」
「你怎的知道?」
「我不知,我只是猜測而已,為何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你去了,他就病了?或許有湊巧的可能,但日日都湊巧,就不太可能了,你可以明天再去看看,他若還病著,你就後天再去,反正有借口不是?只要你能堅持住,他的病總會好的。」
羅暮听得目瞪口呆,這丫頭不簡單,一肚子壞水啊!自己以後得小心著些,可別也被她算計了。
「照我說的做準沒錯,就這麼定了,你去稟報你主子,我呢,要回去補眠了,再見。」這次羅暮沒攔她,維持著伸手的姿勢,半晌沒有反應,不知在想什麼。
江晚魚早出晚歸,在其他宮人還睡著的時候,她就被迫起床干活去了,回來的時候,其他宮人也早已睡下。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仰天一嘆,再一低頭,頓時如見鬼一樣,猛地剎住腳步,死死瞪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