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美麗的琉璃盞幾近透明,金色的酒夜在琉璃盞內清透瑩潤,散發出香甜的味道,刺激著人的味蕾。
大家都目瞪口呆盯著金色的酒夜,還未晃過神來。
「皇上,這酒是夕兒調制而成,名為‘南柯夢,它能給人帶來歡悅的心情,忘記所有苦悶,留下的,只有甜美的記憶,那些苦痛的,不該挽留的情感,都會逝去。來,本宮祝太子,攝政王,各位大人,喝了‘南柯夢’,瀟灑自如的重新開始!」
凌月夕端起酒杯,站了起來,目光一一掃光,在蕭墨玨臉上稍作停留,如果蕭墨玨對自己的心意是真的,那麼他也該明白,其實,自己今晚大費周章,別出心裁的舉行晚宴,是在給他餞行。
「夕兒,這杯酒,朕不願喝
額?
已起身的大臣們面面相覷,又望著皇上,不明究理。
「朕的記憶中,早已沒了苦悶,更沒有不該挽留的情感,有的,只是與夕兒的美好
蕭溯瑾這句話說的像是在表白,凌月夕在眾臣面前訕訕,遂故作輕松道︰「但願所有人都有皇上的境界,只留下美好記憶!來,干杯!」
這個時候的凌月夕,褪了小女兒姿態,萬分豪氣不輸于在場任何男子。
「皇後真是花樣百出,煞費苦心,這酒,自然要喝。來,太子,本王敬你,希望此番天朝與燕國合作馬到成功,再創友好局面!」
「那是自然!請!」
慕天容也是一飲而盡。
有一種人,天生的貴冑之氣;有一種氣勢,天生的威懾力,蕭墨玨俊美如天神的臉上含著淡淡的笑,卻難掩眉目間的凌冽,氣勢逼人。
蕭墨玨與慕天容的豪爽對飲,解了凌月夕暫時的尷尬,她又怎知,蕭墨玨不能喝醉,過量飲酒會使蠱毒發作。
「本宮這酒非一般酒,濃度高,後勁大,攝政王還是少飲為好!」
蕭墨玨臉頰酡紅,已有醉意,借著酒意對上凌月夕的眼楮,促狹的笑了。
「這酒的確是味美佳釀,怕以後沒機會喝了,只好一醉方休
額?
凌月夕睫毛微微一顫吟笑著對蕭溯瑾柔聲道︰「王父都醉了,各位大人想必也是醉意朦朧,這席散了可好?」
「皇上,臣告退!」
蕭墨玨似乎沒听到凌月夕的說話,突然起身,搖搖晃晃作揖告退,也不等蕭溯瑾回話便離開席位,步伐踉蹌的走了出去。
‘蕭墨玨——在你的生命里,一定會有相愛如歡的時候,共一個眉目如畫的女子!’
蕭墨玨從來不是個畏手畏腳的人,更不會去敬畏誰,他是天生的王者,俯瞰大地從不將一切放在眼里,然,他最大的優點也是他最大的弱點——重情重義!
蕭溯瑾不著痕跡的處置了一批官員,正三品以上者都是他蕭墨玨的人,可是,究竟他還尊稱自己一聲「王父」,單憑這一點,蕭墨玨是絕不會倒戈相向,再者,蕭溯瑾在他眼里,的確是位好皇帝。
夜風襲來,酒勁卷土重來,蕭墨玨步伐踉蹌。
‘南柯夢’!
呵呵呵呵!
蕭溯瑾眯著眼,呵呵輕笑兩聲。
凌月夕,看來你是決定了,要留在皇宮,廝守在皇上身邊。
那麼,他也該離開了,不是嗎?
春秋夢,千古劫;
琴弦斷,蒼月缺。
唏噓聲中,心碎啼血。
血共紅梅艷,奈何西風烈;
一曲惆悵雁已絕。
「玨,你怎麼喝醉了?難道你忘了……」
蕭墨璃一身雪衣,翩然而至,發帶隨風拂過面頰,似仙似妖。
「璃,我終于,可以離開了,高興,所以多喝了幾杯!」
「玨,是我的錯,不該告訴你她的心思
蕭墨璃若有所思,眸光深處透著一抹狠戾。
「不,你沒錯。你只是,低估了人心。就像我,一直以為依蘭是心中所愛,今生再也不會有真愛,卻不知,我在遇到她之前根本就沒愛過,那不是愛,不是愛……」
蕭墨玨沖蕭墨璃揮揮手,第一次露出沮喪的神態。
「玨……」
蕭墨璃攥緊拳頭又慢慢松開,疾步跟了上去。
這一夜,玉泉又一次結成冰,蕭墨玨似一頭被困陷阱的雄獅發出駭人的咆哮。
這酒的確後勁大,蕭溯瑾跟凌月夕嘮嘮叨叨著,只是頭一挨著枕頭,便沉沉睡去了。
望著蕭溯瑾如玉的臉,凌月夕用手指輕輕描繪。
他睡覺的樣子,真像個孩子!
凌月夕半躺著,苦笑一下。
什麼時候,總是心不由己。
蕭墨玨說那番話的神情似乎還在眼前,他藏匿于眼底的淒涼,她又怎會看不出。
他終于要走了嗎?
鳳依蘭也好,她凌月夕也好,注定,是他此生一道風景,無論多美,走過了,緬懷了,還得繼續向前。
天色曈,晨曦微露,身邊的人酣然入睡,鼻息勻稱。
凌月夕悄悄起床,披了衣裳輕輕走了出去。
嫣兒睡眼惺忪,看到凌月夕走出內殿,連忙迎了上去。
「娘娘,如何起得如此早?」
「噓!」
凌月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拽著嫣兒悄悄走到隔壁書房。
從五個暗格各取了一個玉瓶,放進一個錦緞做成的小布包,又鋪開宣紙,寫了幾行字,交予嫣兒道︰「你與蘇青持本宮令牌速往攝政王府,將這些東西親自交予攝政王。今日一別,不知還能否再見,就當是本宮的踐行禮
「娘娘此話怎樣?」
嫣兒不明白所指。
「你不用明白,速去速回!」
凌月夕不怒自威,嫣兒立刻嗯了聲接過令牌退下。
二人在朦朦朧朧的天色中離了鳳棲宮,一直出了月華門,在陰影遮掩下的拐角處,蘇青止步。
「姐姐,你先出宮,我先去將這事稟了宸妃
「青兒!這件事,還是不用說了,就當是我嫣兒盡身為奴婢的最後一份力
「哼!姐姐就是善良。皇後自己有皇上寵著,又與攝政王卿卿我我,還霸佔著舞輕揚,你何必痴迷于這等主子!」
「可畢竟……」
畢竟皇後帶她不薄,嫣兒猶豫不決,卻被蘇青打斷︰「好了,姐姐,你我二人原本也是世家之後,不過是家道落魄才落個奴才奴婢的身份,不該有著奴性。姐姐,我先去了!」
不等嫣兒開口,蘇青已不見了身影,她怔怔的望著長長的巷道,終是邁出了腳步。
「呵呵,好一個世家之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