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畫舫在江面上停泊,里面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舒愨鵡
這艘畫舫從外形看不出特別,但是走進船艙,才驚覺造型奇特,裝潢別致。蓮花造型的香爐里檀香緩緩彌漫,讓人的心瞬間寧靜下來。
這里的桌椅也是徐炎澤他們從未見過的樣式,八仙桌上擺著瓷白的花瓶,插著白色的小雛菊,貴冑中透了一絲淡雅。
船艙里的窗戶是落地式的,推開後就能看到一望無際的江面。
林夕側臉對著他們,目光淡淡的落到水天相接的地方,橫笛從她嘴邊吹出動听的曲子,就像是斜風細雨潤江面,又似是刀光劍影露鋒芒,一會兒有著排山倒海的氣勢,一會兒又纏綿繾倦兒女情。
「林公子心懷天下蒼生,又被兒女情長所累,可謂是水生火熱。」
徐炎澤輕聲開口。
微風吹來,白色的月袍揚起好看的弧形,長長的睫毛如憂傷的蝴蝶,人在畫中游,空靈落凡塵。
靖王蕭墨璃能將白衣穿的清冷淡泊,遙不可及,而眼前這位林公子卻將白衣穿的絕艷天下了。問世間,還有誰敢在他們面前一身白色月袍。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博古爾其心里閃過中原的兩句詩詞,以前他一直不太理解意思,今天看著林夕,他終于明白了。
林夕听到徐炎澤的話,笛聲戛然而止,收了臉上的一絲落寞坐到桌前,揚眉問道︰「天下安寧,百姓幸福。如今天朝局勢穩定,本公子有什麼好擔憂的。至于兒女情長——有句話不是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徐公子對此怎麼看?」
「男女之事若你情我願,豈不是少了痴男怨女,自然也沒了兒女情長。這是人之常情,林公子不必為此煩擾。」
「听說王子也喜歡游歷,結交了許多江湖兒女,可有什麼特別見聞?」
林夕重新沏茶,又掛上招牌式的微笑沖著博古爾其挑挑眉道。
終于輪到他能說話了,博古爾其毫不謙虛的夸夸其談,有奇聞異事,也有江湖恩怨。因為他的健談與活潑,三人之間的氣氛輕快多了。尤其是林夕,表現出相見恨晚的神情,嚷著要和徐炎澤秉燭夜談,鬧得徐炎澤沒辦法只好答應在京城逗留幾日,在這畫舫做客幾日。
天香樓被查封,十多人被押入順天府,整個京城鬧得沸沸揚揚。茶館里很快出現了好幾個版本。
有人說天香樓是黑店,做著拐賣良家婦女的生意;有人說天香樓有眼無珠欺負了徐家赫赫有名的大公子,東溟侯一怒之下封了樓;也有人說天香樓是敵國的情報據點……不過人們樂樂津道還是第二個版本。
御書房,蕭溯瑾看著東溟侯送來的奏折,不覺莞爾。
目光落到‘皇後娘娘’四個字,似乎能看到凌月夕一臉狡黠的模樣。
「皇上,順天府冷大人求見。」
「宣。」
這麼晚了,冷擎宇來作什麼?
蕭溯瑾不悅的揚揚眉,他原本想著要去鳳棲宮。
見過禮,冷擎宇的稟告讓蕭溯瑾暗暗吃驚。
「十多人畏罪自殺?冷愛卿怎麼看此事?」
「臣覺著此事定有蹊蹺,若是一般黑店,他們段不會畏罪自殺,或許,真如市傳言,天香樓是他國的情報據點,而東溟侯所有發覺才為之。」
蕭溯瑾點點頭,陷入沉思。
從東溟侯的奏折看不出什麼,但蕭溯瑾明白,一定是凌月夕發覺了什麼?可是……依她的心思,不可能打草驚蛇。
這時劉公公捧了書信走進來,說是來自鳳棲宮。
蕭溯瑾展開書信,只見四個清秀雋永的字。
狡兔三窟。
突然,蕭溯瑾綻開了眉眼,對冷擎宇道︰「此後有關天香樓不用稟告朕,任何風吹草動稟于皇後。」
「臣遵旨,微臣告退。」
冷擎宇恭敬的退出御書房,一想到此後要面對皇後娘娘,心里既渴盼,又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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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時間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擺駕龍吟宮!」
蕭溯瑾也站了起來。
呃?安培半響沒回過神,眉頭緊皺著,壯著膽子低聲囁嚅︰「該去鳳棲宮了。」
蕭溯瑾看起來心情不錯,也沒責備安培。
「夕兒不想見朕,還是等她氣消了再說。」
明日早朝,蕭溯瑾還要做件事,等這件事做成了,他才會去見他的夕兒。為了夕兒,他決定破例一次,違背自己意願。或許,退一步當能海闊天空。
當夜,博古爾齊死纏爛打的住進了侯爺府,他很好奇天香樓的事。戲演到了一半,正在精彩處豈能不看了。所以半夜里天香樓發生爆炸,他也跟司南出現在了天香樓的廢墟,可惜只見到了皇後身邊的舞統領和順天府府尹,並沒有那道白色身影,而讓他好奇的不能再好奇的事,便是一群灰色的老鼠在廢墟中亂竄。
「舞大人,大半夜的你讓大家看老鼠?」
博古爾齊實在是好奇,湊到了舞輕揚身邊問。
「王爺身份尊貴,還是請早些回去歇息。」
皇後身邊的人都是這麼囂張?
博古爾齊揉揉鼻子哼了一聲,若不是不想與那個行事詭異的皇後為敵,他早已和這個一臉冷漠的禁衛軍統領打起來了。
司南沉穩的盯著那些亂竄的老鼠,眉頭輕皺,他知道皇後娘娘這麼做定有她的道理,看到冷擎宇走了過去,二人低聲交談,一會兒除了舞輕揚和二十多個侍衛,其余人都撤了回去。
司南也回去了,博古爾齊只好跟著離開,他覺得今晚也看不到什麼精彩,還是養足了精神見到刁鑽的小皇後再說。
畫舫二層的甲板上,林夕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風佇立良久,手中握著的,是一塊翡翠玉墜,在黯淡的月色下投下一圈翠綠的光影。那天晚上若不是和蕭溯瑾斗嘴,她都要忘了那個人對自己的感情。或許,她是知道的,卻一直在逃避。
蕭墨玨,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
「外面風大,娘娘還是進去吧!」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林夕回頭,是安心如,對著她俯身跪拜行禮。
「快起吧!」
林夕走過去扶起了安心如,自嘲的扁扁嘴道︰「連你都看出來了,可見本宮這易容著實太遜了。」
「娘娘的易容術連奴婢的大表哥都瞞過去了!奴婢因為近身見過娘娘,識得娘娘身上淡淡的藥香味,再加上東溟侯眼中對娘娘的敬畏作了猜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