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騎出動了三次,他們直插軍隊心髒作戰,一次又遠遠的埋伏著弓箭伏擊。舒愨鵡一天下來,圍困玉門關的軍隊被弄得人心惶惶。
烏雲騎,似一道霹靂劈開了他們的雄心壯志。
「我以為只是一支普通的騎兵而已,卻不想她訓練出了閃電般犀利的騎兵。倘若她以步兵聯合攻擊,定會解圍玉門關,如今……依王爺對凌月夕的了解,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白御宸自問也是嫻熟兵法,可是凌月夕的意圖他還是沒看出來。
蕭墨玨雙手肅立,盯著地圖一言不發,良久才冷笑一聲︰「若我是她,今夜會偷襲主營!」
偷襲主營?
白御宸吃驚不小。
別說從玉門關到主營一路有不少駐守軍,就是主營的兵力也在十五萬左右,她們想要偷襲,不是深陷囫圇嗎?
蕭墨玨俯首敲打著玉門關城牆的位置,心中勝負已定。
他要的,就是這樣凌厲的援兵……
玉江的水和運河的水在玉門關口匯合繼而流入大海,因地勢突然狹窄巨石嶙峋,這里形成了巨大的漩渦及驚濤駭浪的氣勢,玉門關恰恰利用了這個險峻的地勢築起了城牆,引用水源從護城河流入城里,供城中百姓飲用。
黑夜中,十多個身影在水中矯若游龍,他們憋著氣,從護城河鐵柵下面奮力游進去,執行任務的十幾人順利進入城中時只剩下六人,損失了將盡一半的人。
鳳卓盯著六個水鬼般濕漉漉的黑衣蒙面人,面色陰郁。
「安撫軍心,里應外合。」
鳳卓盯著半個收悉的字,心中忽然轟的一聲,他的腦海中,兩個身影慢慢交疊,兩雙眼楮慢慢融合——林楓,凌月夕,呵呵呵,怪不得,他第一次見林楓就從心底討厭那個自恃過高的少年。
是了,他心里已經相信這六人的身份,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突然心驚膽戰。凌月夕訓練出的烏雲騎所向披靡已令人震撼,沒想到她還訓練了一支強悍的水兵。雖然折損了六人,但這六人能完好無損的從暗流洶涌的水底游入城中,太可怕了!
在西川主營,蕭墨玨眉頭緊皺,還沒有動靜,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這一路他都布置妥當了,已有風吹草動就能知曉,莫非……忽然起身,難道是城中出事了?
「報——有有四支步兵分別潛行。」
「傳令下去,不要打草驚蛇,待他們完全進入埋伏,萬箭齊發!」
蕭墨玨披了披風走出大帳環視四周,這樣一馬平川的原野並不適合藏身,怪不得凌月夕只派了步兵,回首又望著南面的鴻鵠山。
鴻鵠山荊棘叢生,野獸出沒,地勢險要,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否則,就烏雲騎的速度與雷厲風行的作戰手法,他還真要擔心一番,盡管如此,蕭墨玨依然派了士兵守著鴻鵠山的入口。
白御宸匆匆趕來,幸好他一時好奇凌月夕的作戰方法去勘察。
「他們不想是在偷襲?」
「什麼意思?」
蕭墨玨神色一凜,面對凌月夕時,他不敢輕敵。
「進入埋伏圈的士兵是她的問路石,十萬大軍在以最快的速度像這邊挺進,烏雲騎與兩翼的士兵搏殺掩護主力軍。」
她這是要做什麼?
直接開進主營她的勝算連一分都沒有,除非……
突然,隱隱的,他似乎听到一聲馬嘶。
烏雲騎!
「這里交給你」
蕭墨玨翻身上馬,帶著五千騎兵往南面飛馳而去。那里是駐軍的中樞部分,有大軍兩個多月的糧草。
突然,一片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半邊天。
火勢凶猛,似一道火牆般堵在他們面前。
嘶——
一聲聲馬嘶從山上傳來,茂密的叢里飛出一匹匹黑色的戰馬,平穩的落在地面,一支支帶著火光的箭從馬背上
射向每一個帳篷……
火光染紅了蕭墨玨的眼,他似乎看到一條條蟒蛇吐著芯子。
凌——月——夕!
字字帶著蝕骨的恨,手中的長槍劃出一道道犀利的光芒,其中一個烏雲騎士兵落下馬時不敢置信的瞪著眼楮。
好熟悉的氣勢,好熟悉的回馬槍——王爺!
他跟隨王爺出征大小戰役十多次,太熟悉了。
失神的眼楮里滾下一滴眼淚,嘴角微笑著。
一聲低吟般的‘王爺’傳到了蕭墨玨的耳朵,心中一震,遲疑間耳邊擦過一支利箭,他顧不得多想,一馬當先……
寅時,正是人奢睡的時候,往往在這個時間,人的精力就會有松懈之時,守城的士兵們經不住一陣一陣襲來的困意打著哈欠,就在這一瞬的疏忽,來不及發出聲音永遠的睡過去了。
隨著一束暗紅的火花騰空而起,圍攻了半月之久的玉門關城門吱呀的敞開,護城河上的吊橋平穩的落下,十萬大軍如潮水般涌進城中,然而在他們身後,幽靈般出現了一支勁旅,還沒進到城中的士兵沒來及弄明白怎麼一回事身首異處。
就在城門打開的同時,另外三人悄悄潛進了鳳卓的房間。
刀光劍影,一陣格斗後,兩名黑衣人都掛彩了,另一名黑衣人訓練有素的將兩人綁得結實。
一陣尖嘯劃破了暗夜,黑衣人笑道︰「將軍,烏雲騎進城了!」
鳳卓方從一副見鬼了神情中醒過來,神情復雜的走出去,跨上戰馬親自迎敵。
「你到底是什麼人?」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不甘心的問道,心中明明有了答案還是不願相信,他們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混進來,言行舉止沒有任何區別。
「我們是郡主麾下的特種兵——暗龍!」
暗龍自豪的揚言。
魚肚白漸露,五百多烏雲騎只剩下六十多人。
蕭墨玨身後的廝殺聲越來越近,烏雲騎的士氣越發高漲。
他們被困在中間,卻紋絲不亂,蕭墨玨只要一聲令下這些人都會成為箭靶子。
「你們中曾跟隨攝政王出生入死的士兵走出來!」
蕭墨玨的聲音透著一股攝人的壓力,其中幾人相互看了一眼。
「本王功高震主慘遭毒害,險些被蛇蟒吞食,如今,本王要用蕭溯瑾的天下來祭奠無辜冤死的亡靈,但,你們中有人曾是本王的部下,本王想要你們留下!」
王爺,他果真是王爺!
其中一人取下頭盔落馬單膝跪地,淚流滿面,之後又將盡四十多人翻身落馬。
「知道王爺還活著,屬下等萬分欣喜,只是……」
為首的烏雲騎將領抬頭堅定的望著蕭墨玨道︰「我等曾在烏雲騎旗幟下發誓,永不背叛烏雲騎!」
說完他左右看了其余的人,眾人不言而喻的點頭,手中多了一把彎刀。
他們用死捍衛了身為烏雲騎將士的尊嚴,也算是忠義兩全了。剩下的烏雲騎默哀片刻,冒著箭雨繼續廝殺……
偷襲的烏雲騎每五百人一組,燒了一夜的大火漸漸熄滅,蕭墨玨才透過煙幕看到尸橫遍野,烏雲騎矯健的身影旋風般所到之處一片血光,他們的速度太快,團隊合作意識強,一塊一塊的將大軍分割開,弓弩手根本來不及拉弓搭箭。
「殺——無赦!」
蕭墨玨冰冷的吐出三個字,以一敵百,鮮血的沐浴中,烏雲騎似乎看到了天朝曾今的戰神。
曉日破空,白御宸看到凌月夕一身金色的鎧甲泛著清冷的光芒,身後的整齊有素的黑色烏雲騎,再後面是暗紅色鎧甲的赤炫軍,猶如凝固的血液。
「凌月夕,縱然你偷襲成功又如何,玉門城中十七萬守軍為此付出代價,很不劃算。」
凌月夕笑意吟吟盯著一身紫色華服,玉冠博帶的白御宸,這個溫潤儒雅的男子即使在戰場上,也是溫潤爾雅的樣子,很難想象他能帶兵打仗。
「你叫什麼名字?」
凌月夕突然問道,白御宸面上閃過一抹詫異,隨即朗聲笑道︰「在下姓白名御城。」
「原來是白將軍,幸會!」
凌月夕抱拳,聲音婉轉悅耳。
「一千烏雲騎全軍覆沒,本帥只好用將軍的十萬軍士祭奠他們。不過,這兩人,就當本帥給將軍留個紀念,讓將軍時刻警惕,想要入駐中原,可不是想做就能做!」
打了個手勢,兩個黑衣人仍出軍中,除了列隊森然的烏雲騎,其余人均隨著凌月夕向後撤去!
白御宸隱忍的臉上在看到黑衣人時一片肅殺。
這一戰,他們輸了。
攻城的十萬大軍,這一路的五萬散兵,主營的八萬人,三十萬人兩個月的糧草,他們輸的很慘。
烏雲騎的鋒芒他們見識過了,而兩名黑衣人口中的神秘特種兵‘暗龍’似一個夢魘壓在每個人心中。
蕭墨玨策馬趕來時,只看到了後退行走的烏雲騎,那個讓他愛過,恨過的女人的身影淹沒在人群中,只有代表她的天月旗幟在風中招展。那一刻,他的心底酸澀而又愴然。
天月旗幟除了‘天月’兩字,圖案分明還是代表他身份的雲圖騰。
倘若凌月夕此時回頭,或許……
玉門關戰役傳到京城,震驚朝野,而人們心中,卻又似乎是很正常。
他們的「戰王」是天朝的守護神,天賦異稟,沒有人能抵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