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龍蘭一幅不屑的神情,其余幾人不管情不情願都俯身行禮。舒愨鵡
想想在冰棺里躺了四年多安心如,凌月夕周身的戾氣漸漸浮現。當年她懲罰了梅妝,可龍蘭因為關系著天朝和回紇的關系,又有博古爾其親自謝罪,也就算了。可是那並不代表著龍蘭還能如此囂張。如今安心如終于醒過來了,她和司南之間錯過了四年,怎麼可以再讓他們因為龍蘭繼續延誤了。
「姐姐。」
美蘭扯了一下龍蘭的衣袖。
她雖是第一次見天月郡主,但在進宮前三弟對他反復告誡過,永遠不要和凌月夕為敵。
龍蘭觸到凌月夕肅殺的目光心中生了幾分怯意,又不願低頭,遂趾高氣揚道︰「哼,她一個廢後,小小的郡主,難道還要本公主給她行禮不成?」
廢後麼?
鳳嫣然同情的看向龍蘭。
凌月夕想要重回鳳棲宮,怕是皇上求之不得,是人家自己不屑于皇後之位,以軍令狀為名自願解除婚姻好不好。
凌月夕斂下殺氣,輕笑道︰「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回紇公主?哪有一國的公主像你這般恬不知恥,對一個剛剛成親的男子死纏爛打,還堂而皇之的住到人家府上一廂情願的要去當卑賤的侍寢。」
好毒的嘴!
水香怡幾人倒吸了口氣。
龍蘭瞪著眼楮幾乎不敢相信那些話是對自己說的,不過她從喜歡上東溟候那天起什麼都不在乎了。
「男子三妻四妾有什麼好奇怪的,當初皇上對你信誓旦旦還不是娶了很多妃子,再說本公主跟東溟候兩廂情願,若不是你從中梗塞,他又怎麼可能守著一個冰棺孤獨四年?」
想起這四年,龍蘭恨不得立刻殺了凌月夕。那天晚上她給東溟候下了藥,情迷意亂差一點就成了,卻不想半路闖出兩個黑衣人打昏了東溟候將他帶走,後來才知那兩人是凌月夕手下的暗龍。
「你們兩廂情願?司南喜歡你?」
「那是自然。」
龍蘭是回紇公認的草原之花,身材修長,濃眉大眼,皮膚透著健康的紅潤,的確是個大美女。
凌月夕听了卻輕輕一笑,一只手托著下巴打量了一會兒才搖搖頭,一副認真揣摩的樣子。
「論楚楚可人你不及怡妃十分之一,論尊貴嫻雅難以和皇貴妃相提並論,論清秀婉約貌美如花你更不如安心如,論英姿颯爽你難敵本郡主,而司南身為東溟候要怎樣的獨特的女子會沒有?充其量你只能是長的不丑,呃,對了,你年齡也不小了吧,眼角都長皺紋了,嘖嘖嘖,怪不得粘著司南不放,感情是你在回紇沒人要了!」
「凌月夕,我要殺了你!」
龍蘭幾時受過這般侮辱,一張臉氣的青綠,雙手扣成鷹爪直撲凌月夕,招招凌厲,預置對方于死地。
凌月夕讓過身子,手中的彎月匕首寒光一閃,只听龍蘭一聲尖叫,左臉頰上多了一條三寸長的血痕。
好犀利的手法,就連會武功的美蘭都沒看清楚那一刀是怎麼劃上去的,凌月夕卻手下毫不留情,冰冷的匕首抵在龍蘭公主的脖頸。
「郡主手下留情!」
美蘭連忙跪凌月夕面前,從剛才凌月夕的手法可以看出她想殺龍蘭怕不是一時起意。
凌月夕此時面色冷清,目光冰寒,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她身上冷酷的殺氣,就連龍蘭也嚇得面如土色,因為她更相信,凌月夕真的會在這兒殺了自己。
「美蘭公主冠以宸妃封號,想必清楚前兩任宸妃的下場!」
美蘭聞言渾身一顫。
前任宸妃凌月琴和梅妝的下場在她回紇時便听聞了,只是覺著皇後的手段太過毒辣,自己當宸妃,皇後被廢從未見過一面,這幾年也是相安無事,倒真正淡忘了曾住在虛華宮的主子。
「郡主息怒,龍蘭公主的所作所為跟宸妃未有半點關系。」
水香怡如水般的聲音傳過來,她對上凌月夕凌厲的目光上前替美蘭說話。
這個女人,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小。
凌月夕瞥了一眼水香怡目光重新落在宸妃身上緩緩道︰「倘若明日早晨她還在天朝,你便等著給她收尸!」
「不,我不走。」
龍蘭神氣的大眼楮里撲簌簌的淌下淚,五年了,她的青春都耗在了東溟府,好歹東溟候已經原諒了自己。
「凌月夕,你若殺了我,父王定會替我報仇,到時候你就是天朝的罪人!」
面對龍蘭的大喊大叫,凌月夕聳聳肩,很無奈的說︰「你以為回紇會為了一個公主與我天朝為敵?或者說,天朝會很害怕回紇?再說了,殺你是我天月郡主的私事,與天朝無關,回紇王要報仇,本郡主敬候!呃,實在不行,本郡主不殺你了,直接在你這張臉上刺一朵你們回紇的天山雪蓮,一定會艷驚天下!」
好狂妄的口氣!
躲在暗處的暗衛彼此相視。
他們的郡主可不可以再霸道點。
龍蘭不吱聲了,兩只手嚇得捂住自己的臉,那驚恐的目光就像她面前站著一只凶狠的雪狼。
收了彎月匕首,凌月夕走到水香怡身側。
「怡妃可否賞臉陪我走走。」
水香怡的驚訝的看到凌月夕溫婉的小臉及無害的表情,忽然懷疑是不是剛才看花了眼。
美蘭攙著驚嚇過度的龍蘭回去了,鳳嫣然從震驚中回過神已沒了賞花的興趣,遂散去了江昭儀幾人,自個兒也滿懷心事的回宮了。
「我剛從皇上那兒得到一個消息,想到你初入宮時的心思,便想說與你听。」
自從滑台後,皇上對自己更是寵愛有加,有時候竟然會感覺他們就是一對平凡的夫妻。漸漸地,她忘了自己進宮的目的,就好像她的人生,就該是這樣的。現在猛然被揭開傷疤,水香怡害怕了,她想逃走,什麼也不想听。
「人的心都會變,郡主的心不也變了?」
水香怡淺笑著轉身摘了一朵芍藥,背對著凌月夕以免心思外露。
「我剛從皇上口中得知蕭墨玨還活著——」
果然,凌月夕看到水香怡的背影僵住了,幾乎能猜到她無比豐富的表情。
「他已經身重奇毒又痴又傻——不過,倘若是誤傳,蕭墨玨第一個找上的人,會是誰呢?」
「當然是郡主你。王爺對你可是一片深情。」
水香怡轉過身,盈盈含笑。
「但願吧!我還真想知道到底是誰給皇上的信!」
淡淡撇下這麼一句,凌月夕邁著優雅從容的步子離開,水香怡的笑容剎那隱去,一只手捂著胸口臉色慘白如紙。
凌月夕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那身黑色的羅衫襯得她的臉蒼白的幾近透明。
在院子里月兌下羅衫扔給水香怡,露出一身干練的勁裝走進後院的訓練場。
殘月如勾,只有幾個寒星散落在它周邊,偶爾有蟲鳴入耳。
玉黛來來去去走了幾遭,這麼多年,她從未見過郡主如此失常。
「你去找靖王,郡主怪罪下來我一個人擔著。」
「姑姑說的什麼話,為了郡主,就算讓奴才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小六子哽咽著說完就跑了。
暗龍甲一臉愁苦的盯著夜色中犀利如芒的身影,淚光閃閃。
「我眼楮進沙子了。」
暗龍乙突然揉揉眼楮,嗓子有些發澀,揉的眼楮紅紅的。
「也是,這麼大的風怎麼會沒有沙子。」
暗龍甲深吸了口氣撇過頭,可是眼眶撐不住太重的水都掉下來了。
其實,葉子靜靜地,這是個沒有風的夜晚。
他們看著郡主體力不支,從杠桿上掉下來,看著她攀登繩索幾次險些掉下來,她的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泥水,還是汗水。
「風的確很大,你們回去。」
「屬下參見靖王。」
蕭墨璃一身白衣在夜晚格外顯眼,尤其是映著清冷的殘月,讓他也鍍了一層薄冰似的散發著冷漠的氣息,拒人千里的冰冷。
在暗龍學業中,唯有靖王是最令他們恐懼的教官。
「女人,你這是做什麼?」
蕭墨璃清冷的站在凌月夕面前,俯視著她擦破了皮子和著泥水的臉。
凌月夕似乎沒听到蕭墨璃,重新開始負重仰臥起坐。
「砰!」
凌月夕懷中的木頭被蕭墨璃一掌震飛,他強行拽起凌月夕,冷聲道︰「折騰自己算什麼本事?」
蕭墨璃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听玉黛說去了趟皇宮,回來就這樣了。
「不用你管!」
凌月夕打掉蕭墨璃的手,見他又抓上來,嗖的拿出彎月匕首,對著蕭墨璃直接刺上來,似乎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半個時辰後,她終于體力不支搖搖欲墜,蕭墨璃連忙上前抱住她,哪想她手中的匕首慣性的刺向蕭墨璃的身體,還好蕭墨璃及時側過身,匕首只劃過他的脖頸,留下一道血痕。
「凌月夕!」
蕭墨璃的聲音冷的幾乎要凍死人。
「蕭墨璃,嗚嗚嗚嗚……他說蕭墨玨被毒的又痴又傻,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可以……嗚嗚嗚……那豈不是讓他生不如死……」
蕭墨璃剛想狠狠地扔掉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卻不想她一把抱住蕭墨璃的脖頸伏在他的肩膀哭的傷心欲絕。
蕭墨璃石化了般站定,任由凌月夕哭喊捶打,直到她昏了過去,他才伸出雙手攬住她,輕輕的抱起她離開。
他完全不信蕭墨玨會變得又痴又傻,但他的心猶如掉進了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