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實則一個偌大的刑場,充滿著血腥味,凌月夕知道,面前這斑駁的血跡,是徐炎塵留下的。舒愨鵡
刀山火海是前兩個關卡。
第三個關卡是要赤身受鞭刑。行刑的是個彪漢手中的每一根鐵鞭淬著松油,若非內里雄厚之人,一鞭足以斃命。
第四個關卡是赤手過鯊池。
凌月夕看到鯊池被血染紅了,他們正在開閘過水,鯊魚的尸體很快被聞到血腥味的同伴吃的精光。
第五個關卡是車輪戰。與徐炎塵過招的都是鬼門的各大長老。
第六個關卡是赤身穿越荊棘林。
第七個關卡是走火坑。百米長鋼板下燃燒著炭火,徐炎塵走到這里時幾乎油燈耗盡,似乎還能聞到皮膚的焦灼味。
凌月夕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她最恨這種折磨人的東西,曾在黑道時有個殺手想要退出組織,結果被鱷魚分食。
鬼門總舵有陌上塞保護,又有天然陣法做屏障,守衛很少,尤其是整座煉獄,只有一個守衛,當他戰戰兢兢帶著闖入者‘參觀’後跟其他守衛一樣一聲未吭的死去。
幾十年來,陌上塞從沒有外人闖入過,或許是他們大意了,或許是自傲過頭了,直到徐炎塵離開後的第九天,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濃煙滾滾,煉獄下面炸開了一個大洞,海水迅速蔓延,鬼門總舵頃刻間陷入海底,因為巨大的爆炸在煉獄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漩渦,整個小島搖搖欲墜,幾乎都要被吸進這個黑洞。
白崇幾乎不敢置信,一雙眼楮似乎要從眼眶飛了出去。
鬼門的最初創建者是從海外來的異鄉人,後來白術成為鬼門的第一個弟子,繼而繼承了鬼門……
「爹,快走!」
小島很快要沉了,白崇的身後,逃出來的也只是跟隨他們的二十多名侍從和正好在外面的三個長老。鬼門從不盲目收徒,所以只有一百多鬼門弟子,且大多都是願意將一生奉獻給鬼門的人,一個個武藝高強,而這些人,就在一聲巨響後被吞噬在最熟悉的大海中,尸骨無從。
「你們走吧,鬼門毀在了我的手中,我有何面目再面對白家的列祖列宗。程海,戰威,帶小姐離開!」
「不,我不走,我要爹跟我一起離開。爹……」
「掌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如今大燁在西北建國,不如將總舵重新建立在西北。」
白仲勸慰,並示意程海戰威,趁機將掌門打昏了帶走。
白雲欣身後低眉順眼的黑衣侍從嘴角突然冷笑,素手微揚,細密的飛針暗芒一閃。
白仲及他身後數十名侍從均感覺蚊子叮了下,一陣刺癢之後頭暈目眩昏倒在地。
「什麼人?」
剩下的十幾人立刻帶著驚恐的神色警惕的拉開陣勢。
砰!
只听一聲巨響,小島的中央已塌陷,巨大的浪潮翻滾而來。
「走,快走,立刻帶小姐離開!難道你們也要背叛鬼門!」
「掌門……」
「我以掌門令命令你們,立刻帶白雲欣離開!」
程海戰威相視一眼,面色沉痛陰郁,一掌砍昏了白雲欣,施展輕功迅速朝海邊奔去。他們剛躍上小船施展內力催小船快速離開,身後一片汪洋,剩下的侍從,只逃出來五人。
白御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一夜之間,小島尸骨無存,觸目只是一片平靜的海面,似乎那里有座島嶼只是海市蜃樓。
這是凌月夕第一次見傳聞中的‘陌上塞’,心中驚訝萬分,若非古色古香的格調,她真要以為是一只足以容納上千人的游輪。
更是奇怪白御宸會出現在這里,他不是在跟燕國交戰嗎?不過,他們稱白御宸為少爺,可見他果真不是北海侯。
听完程海的敘說,白御宸目光溫溫的掃過五人,各大長老中,因白仲是白崇的親兄弟,招納的侍從也很多,他每次出海都會帶幾個回來,能見到生面孔也是自然,只是……他和顏悅色道︰「既然你們都是白仲的侍從,以後就留在你們
小姐身旁,來福,帶他們下去休息。」
‘陌上塞’停泊在霧蒙蒙的海口,面前的小村莊炊煙裊裊,讓人誤以為走進那個仙境。
凌月夕終于明白了為什麼蕭墨璃找到北海的時候,連一個漁村都沒有,原來這里用了障眼法。在沒有看懂那本書的時候,凌月夕心中煞是膜拜蕭墨璃,總是想古人的陣法若是用在現代軍隊,豈不是所向披靡,而現在,她只能嘆服一山更比一山高!
‘陌上塞’並沒有華麗的宮殿倒是讓她略吃一驚,他們走進一樁機關暗藏的大宅院被帶去了白雲欣居住的院落。
‘你們四人見機行事出去與風清月白匯合。’
‘郡主一個人太危險了!’
‘這是命令!’
凌月夕用暗龍特定的手勢暗語命令他們撤退。‘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秦楓他們只能離開。
夜半的時候,海口突然升起一簇艷麗的火花,凌月夕看到白御宸快馬加鞭的沖出內院。
白雲欣自醒來後傷心落淚了半天,這天晚上在自家表姐的勸說下勉強用了晚飯。
「表姐,是不是我對徐炎塵太殘忍了,才會遭到天譴?」
「你對徐炎塵用情至深,是他辜負了你,讓他活著離開,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切!
凌月夕在心里狠狠的鄙視了一番。
剛听到女子的聲音,猶如夜鶯婉轉,這會兒卻覺著有點毛骨悚然。
「雲兒,你說你見過天朝的那個郡主?」
咦,怎麼說到自己頭上了。
凌月夕連忙屏息靜听。
「雲兒見到她時一副男子裝扮,看著也就是個十五六的少年,相貌清俊。」
「比之于我如何?」
「姐姐,他怎麼能跟你相比,你是雲兒見過最美麗的女子,就像人們說的,你是大海的女兒,世間的女子縱有你的容貌,也難有你的氣韻。呃,姐姐,怎麼突然問起那個賤婦?」
想起徐炎塵的決絕,白雲欣恨不得將凌月夕挫骨揚灰。
女子輕輕嘆了聲道︰「他派出使臣要天朝的天月郡主和親大燁。」
「什麼!他瘋啦!難道侯爺任由他胡來!」
白雲欣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
「父候十分震怒,要我親自前去傳達指令。不是為了一個天朝女兒,而是他下的聘禮太過重,違背了父候的意願。」
「怪不得表哥會突然回來。姐姐,帶上雲兒吧,雲兒不想留在這個傷心之地。」
「明早就出發,你,能行嗎?」
白雲欣扯了笑點點頭,心頭卻是萬分苦澀。
從凌月夕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一個側身,她戴著面紗看不清容貌,但從體形走路的姿態可以看出,的確是個國色天香。
又是凌月夕!
白雲欣怨毒的劃著‘凌月夕’三個字,然後在上面恨恨的戳著,腦海中是用尖刀狠戳凌月夕面容的畫面。
「嘖嘖嘖,白小姐這麼恨凌月夕?」
凌月夕看著白雲欣的舉動猜測一二,待走近一看心中著實陰寒了一下。
「你是誰?」
白雲欣握緊短刀警惕的盯著侍從打扮的人,待他慢慢抬頭時,白雲欣只感覺天塌地陷的。嗓子發出干啞的三個字。
「不錯,正是你心心念的人。」
凌月夕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笑靨如花。
「凌月夕,我殺了你——你,你要做什麼?」
白雲欣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凌月夕給自己灌下一瓶藥水,又用一根針刺破自己的肌膚,似乎有什麼液體流進她的血液。
「放心,不是毒藥。不過,你這張美麗的臉恐怕是再也不能見人了——」突然,凌月夕壓低聲音,猶如寒冰斷裂︰
「白雲欣,就算徐炎塵毀容,你一樣配不得他。今日我能毀了你的煉獄,明日一樣能毀了‘陌上塞’。」
凌月夕,能不能不要如此狂妄。
白雲欣在能動的第一時間跑向菱花鏡,啊——一聲刺耳的尖叫,她瘋了似得砸碎了菱花鏡。
她不能相信凌月夕毀了鬼門,她不敢相信凌月夕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侯爺,侯爺,快,快殺了凌月夕,她是魔鬼,她是魔鬼,表哥,殺了她,不然她要像毀了鬼門一樣毀了‘陌上塞’!」
「這個凌月夕,到底有怎樣的本事能潛入鬼門?御宸,以你對她的了解,雲兒的話可信麼?」
想著那個女人手下神出鬼沒的暗龍,白御宸不覺點了點頭。
「侯爺,剛才襲擊我們的人很像雲中鶴的兩名閉門弟子。」
十多年前雲中曾帶他們來過鬼門,這些人中也只有自己見過他們,是一對天賦異稟的男孩。剛才少年的劍差一點就要刺到自己,卻生生的從他肩膀滑過去。
「我的臉,我的臉……」
白雲欣捧著自己的臉再次尖叫,起初臉上一些過敏的痘痘迅速的長大,就像癩蛤蟆的背,長滿了丑陋的疙瘩,還是紅色的。
白御宸只能再次將白雲欣弄昏,把了脈皺皺眉道︰「她體內並沒有任何毒素,這些疙瘩的確是皮膚過敏。」
他怎麼也沒想到白雲欣不僅僅是‘皮膚過敏’,而是變成一個敏感性皮膚,任何胭脂香粉,或是花香,或是清風都是過敏源。
「你親自帶人清查,就是只蒼蠅也不能放過,本候不信她有什麼法力隱形了不成!」
找了三天未見人和可疑人,罌花谷去傳來消息,一場大火不但燒毀了百畝罌粟地,就連山上的做工坊一並燒了。
「好一個凌月夕!」
北海侯咬牙切齒一掌劈碎了紅木桌。
「遷徙大燁西北!」
他一定要會會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