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聲響了,凌月夕清楚的听到是二更天了。倘若再由著蕭墨玨,豈不是要天亮了,想至此,在他唇邊輕輕一啄,懶散的撒嬌道︰「相公,我馬不停蹄的趕來,累的骨頭都散架了,想睡覺!」
聞言,蕭墨玨暗責自己太不細心了,遂轉身躺在凌月夕身側,掌風起,琉璃盞合上,手臂伸過她的脖頸,揉揉她的頭發笑道︰「你就這麼把我們的天下扔下跑來了?」
「不是有你的好兄弟麼?」
「白御宸?」
「嗯,飛鴿傳書讓他先回來了。演了一出刺殺皇後的戲,君函替我在龍鳳宮修養,燁親王監國。」
「你還真相信他!」
「不是你信任他麼?我覺著,經歷了那樣五年,你應該不會看錯人!」
黑暗中,蕭墨玨點點頭,是得,經歷了那樣五年,他不會再看錯人,因為,他熬不過歲月了。
兩人都不說話了,各想著心事,在他以為凌月夕睡著了的時候卻听她輕聲問道︰「玨,軍人的職責是服從命令。怕死,是人的本性。那個李延年,相用一命換無辜百姓一條活路,可見並非大奸大惡之人。」
「就算我放他們一條活路,天朝未必能容了他們。戰死沙場,才是將士的榮譽。月兒——」
「恩?」
「那個徐炎塵……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徐家父子,均是治國奇才,可惜,有你的前車之鑒,他們也不敢太露才華,若戰死,真是太可惜了。」
「月兒……睡吧!」
略猶豫後,蕭墨玨終是沒有問出口。
「玨,我知道你想要什麼,這一次,我絕不會阻攔。你想做什麼事,不用顧忌我,不管別人與我有多重,卻重不過你。這一路不管有多艱辛,我都會陪著你,與你一同披荊斬棘。」
「月兒,有你這番話,我蕭墨玨不要這天下也罷!」
蕭墨玨摟緊了凌月夕,眼淚滴在凌月夕的面頰,讓她的心更加的柔軟,心疼。
卯時三刻,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大燁發動了第一輪的攻城,一直持續到天亮,才鳴金收兵。
城牆上,徐炎澤清俊的容顏布滿疲憊,第一輪攻城,他們已損失了一萬多人。他們已成為甕中鱉,就算大燁不出兵困著他們,也能將他們生生的困死,可他卻偏偏大舉進攻,非要奪下城池——殺戮!
徐炎澤的眼中突然出現二字,尤其想到昨晚那人對李延年所說的話︰不要激怒蕭墨玨!
城牆下,到處是支離破碎的尸體。
「大人,若出城迎敵,豈不是自投羅?」
顫顫巍巍的老將面對大燁的鐵蹄麒麟軍,心中早已滋生了恐懼,他更希望著這樣等著援兵的到來。
徐炎澤目光掃過李延年,毋庸置疑的口氣命令老將陳亞與五萬人馬守城,他和李延年帶五萬人馬出城。
兩軍相遇,均是殺紅了眼,天朝的軍隊猶如困獸般使出全身力氣迎敵,當他們已體力不支時,戰鼓敲響,大燁最精銳的麒麟軍在蕭墨玨的帶領下猶如一股激流涌進沙場,那匹黑色的戰馬上天神一般的男人,獨自沖鋒陷陣,一柄月牙大刀將李延年從頭劈開,他還未來得及看清重生後的攝政王。
霎時,跟隨李延年的士兵懵了般愣在當地,他們仰望著戰馬上神武的大燁皇帝,六年前慘烈的一幕浮現在面前。
啷!
幾個人扔下手中的兵器,雙膝跪地,接著,十幾個人……一會兒,幾千人跪成一片。
六年前,是他們一生的噩夢。
殺!
既然是贖罪,就要有誠意!
蕭墨玨一聲令下,他身後的麒麟軍猶如幽靈般出現……
血流成河,徐炎澤第一次感到了恐怖的氣息。
忽然間,他後悔了。
終究是放不下徐家的名聲,讓這些人白白送了命。
他與蕭墨玨遠遠地對視著,金色的翎羽箭五支連成一線,他知道自己是避不開了,索性,閉上眼楮。
這樣死了,好過當了俘虜,令徐家蒙羞遭猜忌。
鐺!
有人替他擋箭,然而還是有兩支箭射中了他的右胸和大腿,只覺一陣鑽心疼,他落下馬,只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蒙面人。
蒙面人回頭看了一眼蕭墨玨,跨上徐炎澤的戰馬風馳電掣的朝著西北方飛奔而去。
「不用追了。」
蕭墨玨眉頭緊皺,她緊挨著他的身體的畫面揮之不去。
西北方是大燁的地盤,諒他們也逃不出去,想要追出去的士兵心想著退了回來。
守城的大人沒了,大將軍死了,天朝的士兵早已軍心渙散,很快成為階下囚。
白羽蝶一直打量著周圍,依然未見昨晚的那個侍衛。
她很快打听清楚,昨晚那個侍衛叫白小五,是蕭墨玨還是定國公時的近身侍衛,很得信任。
近身侍衛?
一想到今早看到蕭墨玨和那個白小五一同走出軍帳時,她的心里莫名的刺了一下。
她居然在跟一個侍衛吃醋!
白羽蝶感覺自己愛蕭墨玨愛的走火入魔了。
「我討厭所有和他太過親近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白羽蝶迎風而立,衣衫飄飄,明明是個角色的美人兒,卻偏偏涌出狠辣的神情來。
「屬下明白!」
她身後的隨從習慣性的回話,只是此刻他沒有恭敬的垂首,而是在她身後微微仰著頭,凝睇著她美麗的背影,唇角若有若無的淺笑。
那晚,他很滿足。
雖然知道天亮後將會遭遇怎樣嚴厲的刑罰,但他死而無憾。
從小,他便看著她的背影,愛上那個背影,愛上那雙藍天一樣的眼楮。
終于有機會見到面紗下天使的容顏,甚至將她柔軟芬芳的身體摟抱在懷中,那一刻,他已經是她的人了。
令他吃驚的是,他的天使不但偷梁換柱救了自己,還將自己留在她的身邊……
「阿染……」
突然被叫了名字,他立刻低下頭恭敬的馴听。
「給我配劑藥,等凱旋而歸時我要懷上龍種!」
……
「怎麼?」
白羽蝶側首盯著叫阿染的隨從。
回過神來,阿染平靜的回話︰「屬下需要那條手鏈。」
聞言,白羽蝶眉頭一擰,神色更加冷厲,原來真的是因為那條手鏈,怪不得她那晚用了藥粉在自己身上,蕭墨玨還是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