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夢,白雲蒼駒,恩恩怨怨,真真假假,終不過日月無聲、水過無痕。
回到房間,凌月夕心情格外沉重。
她對藍麒所說的話真也好,假也罷,無非都是為了要救蕭墨玨。可是藍麒,似乎還是被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牽絆著,願意相信自己,坦誠相待。
雙掌合十,凌月夕默默祈禱︰倘若我真的還有回去現代世界的機會,就讓這奇跡發生在藍麒身上吧!
只是,但願他能夠整個人回到現代,而不是自己這般,一到陌生世界,就要肩負起一份陌生的責任,事事不由己。
藍麒去了軍營,親自安排部署全力以赴迎接天朝大軍。這些年來,軍中不少提拔入選的將領都是‘天煞門’安插進來的,他們蠱惑軍心,組織了一對‘敢死隊’,個個赤著上身,帶著凶神惡煞的鬼面具,準備夜襲剛剛駐扎在城外的天朝大軍。
司南,鳳卓與幾位副將正在商議如何進軍,卻見程副將神色緊張的走進大帳。
「稟將軍,末將適才截獲一封密信!」
司南與鳳卓相視一眼,鳳卓走到程副將面前,接過絲帛,慢慢打開,看了一眼,神色驟然一冷,又交給司南。
「今夜有偷襲,立刻傳軍醫進賬!」
司南立刻吩咐道。
袁青和李南風是赤炫軍的老將,亦是戰場上,蕭墨玨的左右臂,一個擅謀劃,一個矯勇善戰。二人均是一愣,隨即,李南風道︰「不知可信否?」
「雖不是攝政王親筆,卻有他的記號
司南說著將密信交給二人。
果然,絲帛上畫了一朵只有攝政王府內生長的白色曼珠沙華。
「這朵花邊都用紅色勾線,也許是指王爺深陷囹圄!」
李南風沉凝道。
這時,軍醫帳外求見,司南咳嗽一聲,低聲吩咐︰「此事不可宣揚!」
待軍醫進賬,司南立即在宣紙上寫下幾味藥草,交給軍醫,讓他暗中熬制,給每一位軍士都喝下去,又命袁青負責此事。
待袁青等人出了帳,李南風重新將絲帛對準了光線仔細端詳,半響喃喃道︰「這絲帛右下角用針刺了一朵菊花,若不是對著光線,難以看出形狀
「菊花?」
司南一只手撫模著下巴,眉頭糾結成一個‘川’字。
鳳卓眸光一暗,聲音低沉,緩緩道︰「听風谷戰役後凱旋而歸,滿城盡是菊花相迎,宮中亦是栽滿秋菊!」
「你是說……」
能有這番實力的,只有皇上,能讓皇上如此煞費苦心的,也只有皇後!
李南風听二人啞語,心中也料到一二。
「軍師可有良策能令我軍初戰告捷?」
司南神色一凜,沉聲問道。
英俊的面容上涌現絲絲薄怒。
李南風早已胸有成竹,回答︰「他們偷襲反而給了我軍機會!」
「……」
听了李南風的計謀,鳳卓也覺此計可行,點頭認可,當即領命與李南風下去部署。
北疆四季交替顯明,氣候較干燥,不過是九月初,山色秋染,落葉流離,入目一片沉寂的蕭瑟。
司南一身銀色鎧甲,眉清目秀,更添男兒本色的英姿勃發。
他瞅著荒蕪的遠山,心情愈加的憂郁。
想自己出征前去鳳棲宮告別,卻被舞輕揚攔在宮外,說皇後娘娘因西遠候殉國,身心哀痛,欲齋戒余月,不見任何人!
當時他信了!
如今想來,怕皇後娘娘是被‘凌月冥’挾持,否則,他也難以逃出宮。
「娘娘!」
司南喃喃自語,夕陽醉紅,緋紅的晚霞嬌艷迷離,似乎是一身正紅戎裝的皇後娘娘,仙姿麗容,柔婉不失豪情,對著他,嫣然一笑。
三更天,正是睡意最濃。
遠遠地,借著風向,淡紅的煙霧繚繞而來,巡邏的士兵一個連著一個打著哈欠,困倦的瞌上眼楮,于此同時,帶著鬼面具的幾千人赤紅著上身,手中拿著寒光烈烈的彎刀鬼魅般靠近營地,分散開來,鑽進每一個軍帳。
黑暗中,只听到嗤的尖刀割破喉嚨的聲音,他們來不及發出一聲恐怖的聲音。
與此同時,鳳卓和李南風帶領三萬精兵突襲西遠軍。夜色中,火光乍現,赤玄旗迎風獵獵,刀光劍影中數不清的身影倒在腳下。
藍麒見軍心渙散,立即帶人撤退。
「將軍,赤炫軍從來都是善待俘虜,他們畢竟是天朝的子民,不必趕盡殺絕!」
面對鳳卓的鐵血手腕,李南風連忙上前制止。
「軍師對攝政王真是忠心耿耿?」
鳳卓狹長的眸子微眯,嘴角一挑,諷刺十足?
李南風一怔,隨即躬身道︰「將軍此言差矣,如今您是赤炫軍副都統,一榮俱榮!」
「呵呵,原來你還不傻!」
鳳卓陰惻惻的一笑,突然扔掉手中的火把,大喊一聲︰「軍師小心!」
嗤——
在鳳卓抱住李南風的身體時,一支利箭也鑽進了李南風的胸膛,直中心髒。
「快來人!」
鳳卓大喊一聲,手中更是用力。
「為,為什麼?」
李南風怎麼也沒想到,鳳卓會將手中的箭親手刺進他的心髒。
「皇上口諭!」
鳳卓微微一笑,在李南風耳邊低語。
「軍師,軍師……」
鳳卓抱著李南風的身體悲慟的呼喚,情真意切。
「功高震主!」
李南清嘴唇蠕動,似嘆息一聲,眼神中全是悲傷,無奈,雜家著綿綿恨意。
他心中了然,自己的死,是剛剛開始,或許很快,弟弟李南清,袁青他們也會有此遭遇,作為攝政王的謀士,他是真正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
「軍師!」
常年跟隨在李南清的一干軍師跪在他的周圍,痛哭出聲。
放下李南風的尸體,鳳卓站起身,眼神狠厲,盯著已被大軍控制的西遠士兵,騰的舉起劍,聲音悲愴而又憤怒︰
「格殺無論!為我天朝軍師李南風報仇!」
悲痛讓赤炫軍的將士蒙了心,他們化悲傷為憤怒,暴怒的手起刀落,血流成河!凌晨的時候,西遠營地燃起了熊熊大火,方圓幾里都是焦尸的味道。當第一縷晨光照在大地上時,一個個渾身染滿了鮮血的軍士似乎剛從夢魘中走出來,癱軟在地,神情木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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