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晴悠便穿上醫女統一的服裝,提著曹五給其準備的東西便出了客棧,向瑞城的惠民營而去。
本來晴悠等醫女是要去衙門集合的,但沒想到晴悠醒來之後沒多久,衙門便派人來通知,明天的集合地點改了,改到惠民營里,而且還讓
所有的醫女都準備好各自的用品,要在惠民營里住一個月。
曹五本想著晴悠集訓完後,可以每天都回來,故此並未給晴悠準備些什麼,情急之下,硬是給晴悠買了兩套新衣,多備了些銀票和日常用
品。
可是晴悠除了些日常用口,其它東西都沒有帶,套晴悠的話說,「我這可是去集訓,不是去夏令營帶著這些東西沒用,再者,醫女都有統
衣的衣服,這些新衣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雷與風陪著晴悠去惠民營,曹五也很想陪送晴悠,可客棧里的事他走不開,唯有在客棧門口依依不舍地跟晴悠揮手。
松馳垂地的眼皮,將曹五的雙眸擠壓成縫,帶著一絲濕意,看著晴悠的背影,許久都沒有移目。
一路走去,晴悠看到不少與其一樣穿著同款衣服的姑娘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
每個人手中都跟晴悠一樣提著一個包袱,但卻從晴悠的大上幾號。
風見此便覺得晴悠實在是帶得太少了,于是便拉住了晴悠道︰「晴姑娘,我看我還是回去給你將曹五準備的東西都帶上吧,你看其它醫女
,哪個人手里不是大包小包的啊,就你,拿了這丁點大的包袱,哪夠用啊。」
說著。風便拉著晴悠往回走,晴悠呵笑,穩如泰山地站在原地,量風怎麼拉都拉不動,于是風泄氣了,「你就听我這一次,誰不知道惠民
營是什麼地方啊,又舊又殘,連個屋頂都是用稻草給鋪的,怕是風大一點都給掀了。你該像人家那樣,帶個棉被,帶個……」
「風。我這是去集訓,集訓,明白嗎?」晴悠一再強調,「我想這次太醫院的副使就是想讓我們體會一下貧苦百姓的苦,知道他們病了。
是在什麼樣的一個環境下掙扎求生著的,身為醫者,他希望我們存有仁者之心,不管是在什麼樣的條件下,面對什麼樣的病患,都要一視同仁。不可有差別待遇,如若我去了,挑三嫌四的。你覺得這太醫院副使會怎麼樣看我呢?」
風不明白這太醫院副使殷瀚世的用意,但是晴悠卻有些了然,畢竟她也是在惠民營里呆過一段時間的人,那一場瘟疫,使得晴悠明白。貧
苦百姓的性命是多麼的不值錢,就連生存下來都似在求著老天爺施舍的那般。
惠民營。說得好一點是朝廷為了窮苦百姓所設;說得不好听,卻是百姓的別一個絕望,對朝廷,對生活,對生命的絕望。
本來惠民營是給受病痛折磨的百姓開方施藥的,但是醫術好的大夫不會願意到惠民營來坐診,因為沒有錢賺,朝堂中的醫官更不會,因為
不會因此而升官發財。
至于醫女更不可能,在龍騰國里,雖對女子從醫有所寬松,但礙于女子名節,清白等種種陳腐觀念因素,醫女多為女性看診,而且又還需
有大夫從旁指觀方可開方下針治療。
因此,晴悠對于自己的未來也是一片迷茫,她想要成為一名醫女,一名能自主開方下針不受限制的醫女,更重要的是她的榮譽可以給她帶
來替桂娘申冤,報復司徒家,徹底將司徒家拔除的機會,所以她要忍,她要強大。
雷開始理解晴悠,他很欣賞這樣的晴悠,有志氣,有魄力,更重要的是晴悠的堅持,這是多少男子都無法與其比擬的。
如若換作是他,能有一個更為快捷,更為輕松的方式去完成自己成想之事,想必他都會選擇這樣的一條路,可是晴悠卻不然,她走的是不
尋常之路,是正道之路,堅持靠自己達到目的的路。
「風,听晴姑娘的吧,」雷出言相勸,同時看了看天色而道︰「昨夜下了場雨,看天的氣色很好,我們可以多陪晴姑娘走走,這一來一回
的,時間也不夠,你也別瞎攪和了。」
看著這清爽的清晨,蔚藍地天空,萬里無雲,昨夜陰沉換來了今日的優爽,「是啊,今天的天氣很好,連空氣都清新很多,還不如將這時
間花在這清晨漫步的好呢!」
三人走得不緊不慢,身邊的醫女陸續匆忙而過,像是很急,怕去晚了。
直到見到了用細枝竹桿撐起來的門牌,晴悠方止住二人,「好了,我到了,你們回去吧,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以來的關心和照顧,怕是我一
個月出來,你們都各自忙去了,趁這個機會,晴兒謝過二人的忙,希望二人保重。」
風還好,倒是雷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晴悠感到不安,因為晴悠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說的話,讓雷困擾和糾結了。
良久,雷都未對晴悠說,晴悠不想說多錯多,故便福了福身子,向惠民營而去。
雷與風都未走,看著晴悠往前走,一直到晴悠就要跨進惠民營之時,雷沖了上來,拉過晴悠的手,在晴悠轉眸的瞬間,雷急急而道︰「愛
一個人很痛,更何況是愛上一個背叛過自己的人,放棄會比愛著更痛,所以才不放棄,選擇愛著,痛著,恨著,唯有這樣心才會舒坦,這也就
是為什麼我想珍惜,但卻不能的原因,因為她不值。」
風有些錯愕,晴悠亦然,與雷雙眸四對,眸簾一扇一扇,看不出是什麼表神,也看不透是什麼事法,就是如此。對望了良久。
晴悠隔開了雷執著她的雙手,平靜回道︰「那就愛得瘋狂些,既毀了她,也毀了自己,如果我痛,我會選擇讓他更痛。」
說完,晴悠旋身瀟灑離去,留待雷定在原地,雙手還保持著抓著晴悠雙手的動作,震驚。深深地震撼著。
風也許沒听清,因為人開始多了,而且與二人還有一段距離。但雷听得清楚,一字一句都听得很真切,晴悠的話像是在告訴他該怎麼辦,
卻又像是在表達自己對這樣的愛情的看清,表現出她的果斷和執著。
情深不壽。強極則辱。用情太深就不易長久,太執著了更容易失去。
這對晴悠來說,這樣的愛情太過被動,她要的要麼不愛,愛了,或者令她愛上了。她就要他跟她一樣,付出同樣的代價,她痛。他要比她
更痛,唯有這樣,她的痛才會痛得有價值。
進入營中,便有幾名穿著跟晴悠她們同款,但卻是男裝的男子為她們指路。
晴悠跟在大隊中。從大門轉至後院再穿過後院,來到惠民營的病舍。繞過病舍,來到惠民營的最後方,大大的空地上周邊圍著六間連排草
屋,而晴悠所站之處,便是草屋所圍的空地。
互不相識的醫女,各有各站至一方,也有活沷的人主動與周圍醫女交談,從而結成三五成群的人兒,相互介紹熟悉起來。
晴悠站得在些偏離中心,幾乎可說是站到了角落里,環視著周邊的環境,對于人卻不甚在意。
「是你……真的是你……」正當晴悠專注地看著草屋後的山發呆之時,身後傳來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姑娘,記得我嗎?是我,厲嫣
嫣,在……」
晴悠回望,看到眼前與其一樣同穿醫女衣裳的可人兒後,立即皺眉而視,使得厲嫣嫣立即禁了聲,隨後輕聲低頭道歉道︰「對不起,我一
時激動得有些忘形了,那事不能提,放心,我的口還嚴,卻不會……」
「我記得,你叫厲嫣嫣,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晴悠打斷了厲嫣嫣的話,凝重的神情,好像很不想見到她似的。
見到還敢跟其打招呼的厲嫣嫣,晴悠便對自己醫治錦兒的事被人誤認為是邪醫的弟子,招來喬縴縴三兄弟的事感到了疑惑起來。
看來這事並不是厲嫣嫣與她爺爺傳出去的,那會是何人呢?為此晴悠的憂愁又多了一分。
厲嫣嫣見晴悠開口跟其說話,沉下來的表情很快便又活過來了,帶著燦爛地笑容,邁進了一步靠近晴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原來真的
是你,你知道嗎?當我看到第二次發出來的榜單之時,我還以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而已,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我可以跟你交個朋友嗎?我
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就認識你一個了,以後希望你可以多多照顧一下我。」
晴悠生硬地點了點頭,表情上看不出是開心,還是不願意。
「對了,你不是第一名嗎?怎麼你被分配到這里來了?是不是你主動要留下來的啊?我可是自已要留下來的,我可不想回去跟著爺爺,一
天到晚都在我耳邊念念叨叨的,可煩死了,這下子可清靜了,哇……光是想整個人都精神抖擻了起來了……」
厲嫣嫣自顧地說著,晴悠偶爾只是點頭付應,看起來像是有些不耐煩。
「你是不是覺得我話很多,很煩啊?對不起啊,我這人就是忍不住,直腸直肚,你別生氣,要不,換說說你吧,都是我在說,都沒听你講
過一句……」
「我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考醫女,分配到這里來。」晴悠淡淡而道。
約莫等了一刻,時辰到後,醫僕便敲鑼叫著眾人集合,排好隊伍,迎接太醫院副使殷瀚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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