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學校驚魂(一)
五年之後的第一次歸國,夏明江已儼然一副美國gentalmen的姿態,無論是行事作風還是衣著談吐無時無刻不透露著他那已經滲透到骨子里去的紳士的品格,走到哪里都時時刻刻的散發著那透徹心扉的知性和儒雅的氣質,讓人禁不住猜想,十幾年之後的夏一鳴估計也會是這樣的一副讓人羨慕到嫌惡的姿態。而再看一眼劉恬,雖說也是開了五年的洋葷,吃了好幾年的美國大餡兒餅,但是還是絲毫不帶半點的腥味就這樣原汁原味兒的又殺將了回來。雖說這恬姐能把江哥給照顧的無微不至體貼入微,連江哥的衣著搭配發型風格都能事無巨細的面面俱到,從持家相夫這方面來講,確實是有了一個質的飛躍。但是到頭來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講,提升也只有夏明江一個人。恬姐所有的努力到頭來都是為了自己的老公而作,自己這方面還完全是一片盲區,跟八五九旅去到之前的北大荒一樣,完全沒有半點開墾過的跡象。要是十幾年之後劉伊芳也步了老媽的後塵的話,估計跟劉恬現在的狀態也不會有多大的出入,想到這點的劉姥姥跟劉姥爺,每每神經搭到這條線上都會驚出一身的冷汗。兩老口兒本指望著這幾年的美國生活能把劉恬泡成一個會跟鄰居閑著沒事兒開開派對的lady,豈料淑女沒有變成,反倒是在「媽咪塑型期」缺少了劉姥爺的實戰教誨和劉姥姥的思想誘導,不但沒成為個什麼lady之類的,反倒完全養成了一派辣媽的作風。好在身邊一直有個夏明江,就算是再怎麼反叛也好歹沒有挑起個什麼中美戰爭來打打,這五年能平安無事的度過也算是可喜可賀了。
雖說是在美國闖蕩了這麼些年才終于回到了故土,但是恬姐和江哥的行李卻還是跟去的時候一樣少得可憐。劉伊芳想象中那逃荒一樣的場景根本就沒有見到,本來以為像江哥這麼愛書如命的老學究,怎麼著也要帶個幾卡車書回來,不把姥姥家那小客廳堵個水泄不通不完事兒的,但是人家這一趟,還真是有那麼點兒「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的感覺,真的是兩袖清風的就這麼衣錦榮歸了。兩個皮箱一個手提袋打發去了國外,五年之後歸來還是兩個皮箱一個手提袋,怎麼著去的又怎麼著回來了,就連用的皮箱都沒有變。劉伊芳光是看著那皮箱就有點瞬間穿越到五年前的感覺,要不是自己和夏一鳴的個頭已經由踮著腳都看不見櫃台變成了現在過個門檻兒都需要低頭的程度,劉伊芳或許真的會以為他們倆這是剛裝好行李準備走卻突然變卦又從機場折了回來。
除去給親戚朋友帶的禮物,剩下的真正屬于這夫妻倆的東西已經基本上沒啥了,單從兩個人的行李上就可以看出,人家這倆人絕對是把真正的回家當成了旅游來辦的,壓根兒就沒有準備常住。美國那邊的房子也是,因為以後還要回去,暫時也就保持了原狀給封印了起來,兩年的時間雖然不算短,但是卻沒有任何出租或是出借的打算,房子就那樣眼巴巴的張著嘴巴接著灰塵,等著主人的再次臨幸。鑒于以上情況,夏明江和劉恬也就沒有把自己的那些個寶貝搬回來,該有的資料一台電腦外加一個硬盤什麼都解決了,輕裝簡行總比烏龜搬家要好得多。現在的這個社會,什麼事情都已經簡單到讓人吃驚的程度,因此所有的東西也就沒動保留在了地球的另一半。
劉伊芳本來期待著恬姐光是收拾行李拜訪朋友就得個幾天的時間,自己也正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喘個氣想想應付的策略,可沒成想,已經暫時成為了無業游民的恬姐,沒先著急走朋友串親戚或是找工作,在回到家的當晚就翻箱倒櫃的找東西一直忙活到了半夜,連個倒時差的時間都沒給自己留。江哥也因為第二天有這邊新同事的歡迎會以及各種工作的交接,也就由著她去犯神經暫且沒去管。
第二天一大早,恬姐江哥還在迷迷瞪瞪的睡覺沒起床呢,劉伊芳就趁著沉睡的火山沒有爆發的功夫趕緊一溜煙兒的躲到了學校這個臨時避難所。劉伊芳雖然知道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但是能晚一秒上絞刑台就晚一秒上,她一想起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恬姐看自己那吸血鬼盯著食物一樣的眼神兒,整個人從心里就冰凍到了汗毛尖兒。
金載水看著劉伊芳這一反常態的發呆狀態,以為這又是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跟alex起什麼沖突了呢,還沒有開口問明事實真相這心里早就開始擂起了雨點鼓,心想這次要還是alex這家伙惹的禍,他就不管那丫的到底是不是老師,一定要把他那只會皮笑肉不笑的臉皮給扯下來炖豬皮凍。這樣想著,金載水趕緊湊到劉伊芳那冰凍著毫無表情和人氣兒的面前,緊張的說道︰「這又是怎麼了?該不會是alex又找你事兒了吧?」
金載水連續用他那不大不小的聲音問了三四遍,而一直在愣神兒,滿腦子的思緒都攪成麻團兒的劉伊芳根本就沒有听見他說的是什麼,腦袋里雖然接收了金載水的語言信號,但是壓根兒就沒有把這電信號傳導到語言中樞的欲*,因此只是听見了卻壓根兒就沒有去理解。
而一直在旁邊望眼欲穿的等著劉伊芳給信號的金載水,看到劉伊芳只是對自己的言行稍微的給了幾個「嗯?啊」之類的語氣助詞之後就徹底的熄了火兒,一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明顯的應付的表情,這心里頓時就架滿了幾十噸柴火外澆三層柴油,怒火以及莫名的焦躁所帶來的煩躁撩撥著他那沒幾滴水分的小心髒瞬間就要爆發。
「我這就去找alex算賬!他這家伙也太不像話了!我現在就去辦公室找他!」金載水憤憤的七竅都噴著火就要往alex的辦公室去。
劉伊芳听了金載水的話,還是懶得動腦筋去想只是「嗯?嗯」了兩聲就準備任由他去,但是突然覺得好像是不太對勁,趕緊又把那快被自己的腦袋吞噬干淨當養分給吸收了的幾個字給拽出來快速的翻譯了一下,弄明白金載水那話里的真正意思之後,劉伊芳一抬手就扯住了金載水那隨風起舞的幾縷頭發給硬生生的拽了回來並重重的連頭發帶腦袋一起給拍在了課桌上,這邊金載水的疼痛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劉伊芳就已經開了槍︰「你去哪兒?!干嘛去?!你真屬于沒事兒找抽型的是不是?活膩歪了去找他的麻煩?」劉伊芳一邊說著話,手里還是死死的攥著金載水的頭頂的那把野草沒有撒手。
眼見著就要被薅成斑禿,金載水趕緊齜牙咧嘴的求饒︰「姑女乃女乃快松手快松手,我這頭發,頭發,要掉光了!」
劉伊芳听了金載水這殺豬似的嚎叫,才終于想起己手里攥著的原來不是不知從何而來的排球而是金載水的腦袋,看到金載水那張已經被自己擠壓的快從七竅流出餡兒來的腦袋,劉伊芳也趕緊松了手。
金載水見劉伊芳終于算是半正常狀態了,也趕緊扶正自己的腦袋一邊輕輕的揉著自己那張快跟桌子一樣平的臉一邊說︰「看你一直在發呆,我還以為是alex又找你的麻煩呢,這才一著急一沖動說要去找他算賬的。看你終于意識恢復了,我也就放心了。但是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一直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沒什麼,出了點棘手的意外狀況,我這正想辦法應付呢劉伊芳說著話還不忘嘆一口氣,重新轉過身坐定了準備進入下一輪的發呆。
金載水一看剛剛蘇醒過來的劉伊芳沒說兩句話又要沉睡過去,當即就急了爪兒,心想這到底是出了什麼天大的意外居然把個芳姐給折磨成了小綿羊?想到這里,金載水突然想起了易曉媛,雖說是上次她們倆的秘密會談劉伊芳沒讓自己參與,但是金載水還是隱約從劉伊芳的身上嗅到了不同于尋常的荷爾蒙的氣味,難道是因為易曉媛的事情在心煩嗎?想到這點,金載水下意識的就用視線在教室里搜索起了易曉媛的影子,但是掃視了好幾遍也沒有看到她的半點人影。正值課間,易曉媛也終于接了地氣兒出去透口氣,沒想到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被落了過去。金載水這邊正在五髒六腑里抱怨呢,剛要開口向劉伊芳問話,沒想到門外卻有人先開口了︰「劉伊芳,跟我去一趟校長室,校長有事情要找你!」開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校長的助理兼秘書,王書聰老師。
王秘書站在門口這麼一喊,本身吵鬧的教室立馬就寂靜了下來。好久沒有掀起什麼狂風驟雨還一度被認為已經安分守己的劉伊芳又再一次的被莫名其妙的推上了風口浪尖,大家心里都在小聲的嘀咕,這劉伊芳又闖什麼禍了?怎麼連王秘書都給驚動了?!看來這次的禍闖得不小啊!
王叔聰作為校長的專屬秘書,很少能放份做這種跑腿的雜活兒,因為是校長的外甥,校長對他的使用都格外的愛惜,一般的小事情是從來都不會讓他動手的,跑腿打雜兒的活兒肯定更不會舍得讓他出面,人家雖說只是個秘書,但是待遇卻是相當于副校長的級別,學校里還沒有幾個人敢不給王秘書幾分薄面。不過這王秘書還真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也就只是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分內工作罷了,年紀輕輕雖說是有點「位高權重」卻沒有半點架子,因此給人的感覺還是比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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