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鐘的時候,經不過楚嫣的哀求,護士長終于同意楚嫣去重癥室看媽媽和豆豆,很巧,楚媽媽和豆豆被安排在同一個病房里,楚嫣進去的時候,楚媽媽和豆豆已經醒了。
「媽媽……」豆豆看到楚嫣急忙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就大叫。
楚嫣跑過去緊緊抱住他,「寶貝兒,別怕,有媽媽在……」楚嫣眼窩里泛酸,抱著豆豆就有些哽咽。
「媽媽,我不怕,護士阿姨說等我做完了手術我的病就全好了,我就可以和小朋友一起玩了,還能幫外婆做事。」豆豆懂事地說。每次到醫院不管是看病還是檢查,豆豆表現的都比楚嫣還要堅強,可他越是如此,楚嫣就越難受。
天下所有的父母無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早懂事,唯獨她,最怕看到豆豆懂事。這讓她覺得愧疚至極,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不能給豆豆更好的條件,甚至都不能給他爸爸。
「嗯,等做完了手術,豆豆就可以和小朋友一起奔跑做游戲了,還可以踢足球,騎小車,不管豆豆想干什麼都可以。」楚嫣疼惜地吻著豆豆的額頭心酸地說。
豆豆听了媽媽的話小嘴一彎就笑了,「媽媽,我會很勇敢,我不怕做手術。」
他越說,楚嫣越心酸,她只能更緊地抱著豆豆再說不出話來。
而楚媽媽躺在床上看著,眼窩里也積了淚,半晌,她只沉沉一嘆。
「楚嫣……」楚媽媽虛弱地叫了一聲。
楚嫣抬頭看了媽媽一眼,知道媽媽有話要跟她說,便把豆豆放回到床上,「豆豆,乖,先躺床上,媽媽跟我婆說會話。」
豆豆點點頭乖乖地躺下,楚嫣給他拉上被子,可當她轉身的時候,豆豆卻又扯住了她的衣袖,「媽媽,做手術的時候,我能不能見到爸爸?」
他是偷听護士阿姨說,他的心髒移植是大手術,父母都會到場的。因為,他或許再也不能從手術台上下來了。
而豆豆听到這些話卻沒有傷心,反而顯得更高興,或許他因這次手術就能見到爸爸……他從未見過爸爸,媽媽曾說爸爸去了遙遠的地方,可他還是有爸爸的呀!他都要手術了,或許就再也沒辦法從手術台上下來……爸爸再忙也是會來的吧?
所以,豆豆用無比期待的眼光望著楚嫣,非常執著。
楚嫣怔住,她看著豆豆心里百味陳雜,豆豆烏黑晶亮的眸光充滿了熱切期望,之前,豆豆從來沒跟她提過要見爸爸,在這個時候,不管孩子提怎樣的條件她都是該答應的,只是……
「豆豆……」楚嫣低喚一聲,後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下去。
豆豆看楚嫣的表情就已明白了,他丟了楚嫣的衣袖垂下眼睫,「爸爸還是不能來對嗎?」
「豆豆,爸爸很忙……」楚嫣抬手親昵地撫了撫他的小腦袋酸楚地說。
「豆豆,要不要喝粥?」突然喬培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他的聲音帶著雪霽般的明快,沒等楚嫣回聲,他就提著煲罐躥進了屋子。
「喬叔叔……」豆豆看到喬培眼楮突地一亮,也不糾纏楚嫣了,直接從床上又站起來對著喬培大聲叫。看來他與喬培關系處的不錯,楚嫣詫異地看著他們倆。
喬培靦腆地笑著,不看楚嫣,卻對著楚媽媽叫道,「伯母,我炖了粥,你和豆豆一塊喝吧!」
楚媽媽心慰地笑,「真是辛苦喬培了。」
喬培笑著搖搖頭,眸光掃過楚嫣,直接走到豆豆面前,放下煲罐就一下子抱住了他,「說,有沒有跟護士阿姨搗亂?」
豆豆咯咯笑著搖頭,伸出雙臂就抱住了喬培的脖子,「喬叔叔,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喲!」
「鬼精靈,就知道你不依不僥,我說過我的承諾可是要給勇敢的孩子的喲!」喬培捏著豆豆的小鼻頭寵溺地說。
豆豆笑著躲閃,「喬叔叔,我也說過我會很勇敢的!我跟媽媽說了我一點都不怕做手術。」豆豆的小臉上很驕傲。
楚嫣簡直瞪直了眼,難道豆豆說不怕手術是喬培鼓勵的他?兩人之間有什麼秘密?只是之前喬培沒見過豆豆吧!兩人關系什麼時候竟然這樣好了?
楚嫣疑惑地走向媽媽。
楚媽媽一嘆,「還沒看出來嗎?豆豆需要爸爸……楚嫣,喬培……」楚媽媽似是看出了喬培對楚嫣的不簡單。
「媽,你別多想,喬培已經有了女朋友。」
楚媽媽臉上頓時失落,「唉,楚嫣,你為什麼總遇不到好男人……」
「媽……」楚嫣皺著眉頭顯然不想和媽媽再討論這個問題,雖然她們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有喬培在,楚嫣總要避諱些。
「還有,這次豆豆的手術費,你是從哪兒弄來的錢?我听說還來了一個外國的權威專家……」楚媽媽緊張地盯著楚嫣道。
楚嫣不能回避,「媽,你別擔心,錢是我借的……」
「借誰的?米真嗎?她都已經離婚,哪里還有錢借給你?你對媽說實話,媽不允許你……」楚媽媽突然紅了眼楮,她明顯想歪了。
「媽,你想哪兒去了,錢我是向另外一個朋友借的。」楚嫣只能含糊地安慰媽媽道。
「你哪里還有什麼有錢的朋友?楚嫣,別讓媽擔心……」楚媽媽說著眼里掛了淚。
「媽……你放心,我會拼命工作還清的。」楚嫣焦急了,坐在媽媽身邊就抱住了她,盡管她心里酸楚至極,但也不要讓媽媽擔心。
楚媽媽還是戀戀地看向喬培,隨後意味道,「楚嫣,找個好男人嫁了吧!你還年輕,不能這樣過一輩子。找個對豆豆好的,媽總不能陪你一輩子,以後你一個人,該怎麼辦?」
「媽,這事以後再說吧!」楚嫣小聲推拒著道。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這回必須听媽的,等媽出院後就拜托親戚鄰居給你介紹,不管人家條件怎樣,只要能對你和豆豆好,年齡大點都不成問題……」
楚嫣硬著頭皮听著,即便心里一萬個不樂意,但此刻她也不能反駁媽媽,她已經害死了爸爸,媽媽又為她操碎了心,此刻,她即便委屈萬分,也不能說不。
而喬培把母女兩人的話都細細听在心里。
他端著碗一勺一勺地喂豆豆粥,眼神有些直。豆豆幾次歪頭去看外婆和楚嫣,喬培察覺後身子一擋就擋住豆豆,他眉一皺,「大人說話,小孩子不準偷听。」
「嘻嘻,可喬叔叔一直在偷听啊!」豆豆捂著嘴嘻嘻笑著說。
喬培臉一紅,頓時作勢要打他,豆豆哈哈大笑著滾倒在床上。
這邊的歡笑引起了楚媽媽和楚嫣的注意,兩人扭過頭來,見喬培和豆豆正打鬧在一起,楚媽媽無不一嘆,「若是喬培能做豆豆的爸爸該有多好啊!」
楚嫣一听,頓時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