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苟見蘇青靈涎著臉,略放松下來道︰「這些事,你最好想都別想,頭人的墓里有詛咒的。驚擾他亡靈的人都得死
切,他當他是法老啊。蘇青靈心中不以為然,嘴上卻正經說道︰「我怎麼會想那些事啊,我還忙著賣我的貨哩
當下又換了話題,把白山族的一些情況逐漸了解清楚。
這一路牛車顛簸,蘇青靈感覺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好容易天擦了黑,代苟跳下牛車道︰「到了
蘇青靈趕緊跳下來,四處看了看,只看到黝黑的一片片大山,在夜幕中印出峻峭的山尖輪廓,卻是沒有半點有人家的樣子。
代苟把車卸了,將蘇青靈和他的包裹背在背上,信手趕走了牛。
蘇青靈急道︰「你牛都不要了麼?」
代苟笑道︰「它自己會走回家的
蘇青靈想起老馬識途之說,想來牛也是一樣的,才放心地「哦」了一聲。
代苟掂量了上的包裹,對蘇青靈說道︰「這路你不省得,我背了東西不好背你,抱你過去好了
也不容分說,打橫將蘇青靈抱在懷里大步向前走去。
蘇青靈還待掙扎,突覺得山風凜冽,偏頭往路上看去,看到竟是兩處懸崖間橫了一根大樹干當橋,代苟正抱了自己穩穩當當大步流星地走在上面。
當下不敢再掙扎,唯恐讓代苟失去了平衡。說實在的,自從上次墜崖之後,總覺得自己得了恐高癥。
見如此險境,心中甚懼,兩手緊緊摟住代苟的脖子,大氣也不敢出。
代苟行到平地,見蘇青靈兀自緊緊閉著眼摟著自己,如乖順的小羔鹿一般,心中沒來由得泛起疼惜。
無奈後面兩名族人也走了過來,只得把蘇青靈輕輕放下道︰「到了
拉著蘇青靈的手轉過一道山彎,滿目明亮而溫暖的燈火映入眼簾,在冬夜肅肅寒風里更彰顯了家的溫暖。
一路火把迤邐行來,驚得旁邊樹上歇息的夜梟哇哇地長叫。蘇青靈從未听到這種淒厲的聲音,不由得抓緊了代苟的手,向他更靠攏了些。
代苟輕輕回握,爽朗地笑了起來︰「是我的族人們來接我們了
話音未落,對面當先一名中年漢子已經恭恭敬敬地叫了聲︰「雷郎!」遞了支大松枝火把過來。
代苟點點頭,伸手接過火把,吩咐道︰「叫大家到鼓堂集合說罷,拉了蘇青靈從迎接的隊伍中領先走過。
蘇青靈享受了兩排注目禮,直走到隊伍最前列了,與後面拉開了一點距離,才輕聲問道︰「那位大叔怎麼叫你雷郎?」
代苟邊走邊答道︰「因為我是我們都雲寨的寨主,我們這里把寨主稱呼為雷郎
「哦,都雲寨蘇青靈點點頭,努力想打量這個大山中的白山族的村寨。
代苟見她東張西望,不禁失了笑︰「現在天黑了,你看不到什麼的。明天出太陽了,我就帶你好好看看寨子的全貌。都雲寨,漢話的意思就是‘彩雲之城’
「彩雲之城?」蘇青靈驚訝道,「好美的名字啊
代苟自豪地笑著,並不再說話,徑帶著蘇青靈往寨中最大的那棟建築走去。
那座大房子前早已火把成列,照得整棟房子格外亮堂。房子中間燃著一大堆篝火,讓蘇青靈一跨進來就感覺到格外的暖和。
代苟拉了她到堂上正中偏右的位置坐了,自己坐在正中。抬眼看了看堂下聚集來的漢子,問了聲︰「來齊了麼?」
下首坐著的那個中年漢子站起來看了一圈,答道︰「齊了
代苟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打開來從里面模出張單子照著念起來。原來他帶去的兩車皮毛是都雲寨上男人們上山打獵攢下的,各自在家里硝好了,到年關時交與雷郎一並去寒楚售賣的。
也虧得他好記性,在那麼嘈雜的拍賣會上,居然把每張皮的價格都記得一清二楚,回來譽寫在單子上,現在一筆筆念了出來叫了各家來領錢。
蘇青靈听他是在分賬,也不大留意,專心看起大堂中的陳列來。
鼓堂果然名符其實,堂上兩邊各擺著六面很大的架子鼓。系著紅綢著鼓槌擱在鼓架上,讓蘇青靈很有一種想操起來敲幾下的沖動。
突然堂下一片紛紛的叫聲響起︰「小蘇,難為你了
蘇青靈吃驚地回過神,看著堂下一雙雙熱切而歡笑的眼楮,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狀況。
代苟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他們是在說謝謝你
「謝我?為什麼?」
「因為你幫他們獵來的皮毛賣了個好價錢代苟笑眯眯道,「今年過年他們可以給家里的婆娘兒女們買些好東西了
蘇青靈面對著這些純樸的山民,不禁紅了臉,急忙大聲說道︰「不用謝,不用謝
畢竟自己搞那場拍賣會是有目的的,在這里卻得到他們的真心感謝,讓蘇青靈瞬間有些汗顏。
另一邊的中年漢子悄悄拉了拉代苟的袖子,湊到代苟耳邊輕聲道︰「這個小蘇,似乎有點不太象貨郎
代苟眉頭一皺︰「巴那認為他會是什麼人?」
那名叫巴那的漢子吱唔道︰「我看他,倒像是黛帕(姑娘的意思)
「黛帕?」代苟心頭一跳,「你可看清了,他有喉結的
「總感覺他不像男的巴那疑疑惑惑地說道。
代苟側頭看了眼紅著臉的蘇青靈,心中疑道,他會是個姑娘麼?若是的話,她來我們白山族有什麼目的?
聯想起一路來蘇青靈的問話,代苟的臉漸漸冷了起來,先觀察他幾天再看吧。
代苟低聲跟巴那吩咐了幾句,臉色又恢復如常。止了眾人對蘇青靈的熱烈問候,安排蘇青靈到他家一間側廂房歇息。
蘇青靈一路行來覺得辛苦,洗漱完後,本來還想考慮考慮今後的路,豈知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醒來外面天已是亮了,蘇青靈急裝扮好了,從房里走出來。
代苟父母早逝,家中只余一個妹妹叫阿骨朵,早做好了香噴噴的早飯熱在灶上。
代苟因要處理寨上的一些事,早就吃了飯出去了。吩咐阿骨朵不要吵醒小蘇,待他自己醒來再招待他吃。
阿骨朵見蘇青靈走出房,忙上前招呼,打來熱水讓蘇青靈洗漱好了,又端來一碗壘尖的熱氣騰騰的米飯送到蘇青靈手上。
蘇青靈嫌飯多會吃不完,先退了些回鍋里。可能代苟交待過了,雖是山中的早飯,菜卻炒了三大碗。
一碗燻魚,一碗干紅椒炒臘麂子肉,一碗臘山雞炒筍干。吃得蘇青靈一頭大汗,直呼過癮。
阿骨朵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見蘇青靈吃得津津有味,心中大感高興。
蘇青靈吃得太辣,連著打起嗝來。阿骨朵忙端來了一杯水,蘇青靈接過一口氣咕咚咕咚喝下,才止住了嗝。
見阿骨朵身量嬌小,卻已是正在發育的少女的樣子,穿著斜襟系腰帶的窄袖衫,圍著一條不知什麼動物的淺白的茸茸毛領,襯得小臉嬌妍可愛。
當下問道︰「阿骨朵你有多大了?」
阿骨朵靦腆笑著應道︰「十五
蘇青靈見她雖有些害羞,但舉止大方,不禁好感大增,又好奇道︰「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阿骨朵邊收拾碗筷邊斜瞥了蘇青靈一眼道︰「就是嬌艷的花兒
蘇青靈連連點頭道︰「恩,跟你真的很形象頓了一頓,見她臉色有些羞紅,又小心問道︰「這個,我問你名字不會唐突你吧
阿骨朵撲哧一笑,燦然如山百合縮放︰「你是我們都雲寨的貴客,我生怕對你招待不周呢,問個名字算什麼
蘇青靈訕訕笑了笑,放了心。她先前擔心白山族有什麼風俗習慣的,不能問女孩子的閨名,要是自己不小心違了人家的忌,逼著要娶這個小美女可就遭了。
現在放心下來,大了膽子與阿骨朵攀談起來。
聊了一刻,見外面天色已大亮,收拾了自己的零碎貨物兜作一包袱,要去穿門走戶叫賣。
阿骨朵忙帶了門跟了出來,說是怕小蘇哥不熟路,堅持要陪蘇青靈一起去。蘇青靈想著有個向導也好,遂與阿骨朵一戶戶走起來。
蘇青靈此行帶的都是些白山族女子們喜歡的飾物和用得上的一些針頭線腦之類,她心想著一般女人都多嘴些,可以多套些有用的情報出來。
果然,一路叫賣著,不時被寨上的主婦們叫住挑選東西,見買的多了,蘇青靈又優惠打折,不到一時,吸引了不少寨上的女人們。身邊吱吱喳喳的女子圍著,倒是說了不少蘇青靈感興趣的東西。
不到半日,東西賣掉了大半,蘇青靈見听不到什麼東西了,遂收了包袱,說改日再來。
欲往頭人住的地方去,想先尋了代苟告辭,再托他找個向導。阿骨朵說哥哥在飛火(高山)上,不知今晚會不會回來。
蘇青靈心中焦急,問知就在寨子背靠的這座山上,有青石路可以上去,估計了下不是很遠,就火急火燎地爬起來。
阿骨朵全程陪同,腳步健捷如飛,蘇青靈不甘落後,拼了命地跟上,到得山頂,已是汗出如漿,氣喘如牛,因為劇烈運動,臉色一塊青一塊白。
見路邊一塊大青石,也不管阿骨朵會不會嘲笑,一坐下來休息,已是再難移動半步。
喘息未勻,抬頭不見了阿骨朵,正欲呼叫,見代苟急匆匆地從另一頭走了過來。
看到蘇青靈臉色青白,不忍道︰「慢慢爬不行麼?這般拼命!你怎麼可能快過阿骨朵
蘇青靈不好意思抹了抹汗︰「我想來跟你告個別,我要去別的寨子了」
不待她說完,突有一人飛也般地跑來︰「雷郎,快來!有情況!」
代苟听到呼聲,馬上轉身跑了過去,身影瞬間消失在前面的林子中。
阿骨朵不知從哪兒轉了出來,神色有些緊張,拽住蘇青靈的手促聲說︰「快跟我來
蘇青靈被她拉得飛跑,不一時也隱在了那片林中。阿骨朵指指前面的一片較為潮濕的灌木叢,將手指放在唇前做了個小心、噤聲的動作。
蘇青靈小心地探出頭去,看到了一頭很大的雙叉角動物,體長約兩米,肩高約一米三左右,四肢粗壯,長著紅棕色的厚毛,頸背上一條黑色的縱紋,月復部和臀部卻是純白色,尾巴特別長,末端還長著叢毛,正在一邊警覺地看著四周,一邊嚼食灌木上的樹葉。
蘇青靈想了半天,終于想起這是什麼動物,之前她在動物園見過,就是中國著名的特產珍獸「四不像」,學名又稱麋鹿。
見林中埋伏的眾人具是如臨大敵,遂悄聲問阿骨朵︰「你們要把它怎麼樣?」
阿骨朵看了蘇青靈一眼,終是以極低極低的聲音答道︰「我們白山從來沒見過這種可怕的惡獸。阿哥他們要捕殺它
蘇青靈心中一驚,慢慢蹭到藏在前面的代苟身邊,低聲道︰「這不是惡獸,別殺它好麼?」
當初學習歷史時,對于麋鹿的遭遇她記得很清楚,麋鹿曾經在《封神榜》中傳說是姜子牙的坐騎,實際上,在漢朝末年就近乎絕種。
元朝時,蒙古士兵將殘余的麋鹿捕捉運到北方以供游獵,造成麋鹿在自然界已經滅絕。到19世紀時,只剩下在北京南海子皇家獵苑內一群,約200-300頭。
1866年,被法國傳教士大衛神甫發現並寄回法國由法國動物學家米勒愛德華確定拉丁種名。
1894年永定河泛濫,沖毀皇家獵苑圍牆,殘存的麋鹿逃出,被饑民和後來的八國聯軍獵殺搶劫,從此在中國消失。
直到1985年,在世界動物保護組織的協調下,英國政府決定無償向中國提供了22只麋鹿,才使得麋鹿回歸到家鄉。
如今,在這穿越的世界中看到麋鹿,蘇青靈頓時覺得驚喜萬分。
代苟看了蘇青靈一眼,搖搖頭道︰「我不能拿我族人的生命冒險說罷,拉緊了弓弦開始瞄準。
蘇青靈一急,從藏身的地方站了出來,慢慢向那頭麋鹿走去。
代苟欲待阻止時已不及,只得壓低聲音道︰「別去,它的角很長!」
見蘇青靈自顧自走出林子,只得無奈地向同來的獵人們做了個高度警戒的手勢。
麋鹿見林中突有人走出,受了一驚,掉頭跑了幾步,又停住了,回過頭來注視著蘇青靈。
蘇青靈見它眼楮晶亮,極為靈氣,心中大喜,一聲也不敢出,慢慢走近那頭麋鹿。
麋鹿嗅了嗅蘇青靈,「哼」地打了個響鼻,似乎表達了自己的並不排斥。
蘇青靈忍不住笑了,伸手折了一枝女敕點的樹葉,遞到麋鹿嘴邊。
麋鹿很快低頭吃完,意猶未盡地舌忝了舌忝蘇青靈的掌心,癢得蘇青靈「格格」地笑起來。
蘇青靈翻過手看了看,輕聲對麋鹿說︰「你把我舌忝得一手口水了,你膩不膩糊啊伸手模了模麋鹿的頭。
見麋鹿低著頭似乎很是享受的樣子,蘇青靈試著撫mo過它的脖子和背上的厚毛。
麋鹿半眯起了眼楮,干脆通地一聲跪了下來,更加明確地表明了對這種撫mo的喜愛。
蘇青靈半蹲下來,憐愛地一遍一遍撫順它的毛,喃喃道︰「小家伙,你從哪兒來的?只有你一個麼?你的鹿群呢?」
麋鹿閉了眼,略斜著身子,好讓蘇青靈更好地撫mo它,顯然很是舒服。
蘇青靈握了握它的大角道︰「欸,我在這兒從沒見過麋鹿,你不會也是穿來的吧?」
麋鹿睜了眼楮,把嘴唇湊在蘇青靈臉旁,很響亮地打了個響鼻,噴了些鼻水在蘇青靈臉上。
蘇青靈哭笑不得道︰「是穿來的你也不要對我這樣吧,這樣很不衛生欸
話音剛落,那只麋鹿伸出大舌頭仔細幫蘇青靈舌忝起臉來。蘇青靈猝不及防,「唉喲」一聲跌坐在地上。
代苟在林中緊張注視著蘇青靈的一舉一動,見蘇青靈突然跌坐,急抬起手中的弓箭大聲呼道︰「小蘇?!」
麋鹿受驚,騰地站了起來,呦地叫了一聲,低下頭用角開始挑地,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蘇青靈急忙站起來,一手安撫著麋鹿,一手沖代苟揮了揮︰「沒什麼的,它不會傷害我們
見代苟將手中的弓箭垂下,蘇青靈吁了一口氣,轉身輕輕摟住麋鹿的脖子道︰「小家伙,別緊張,他們比你還緊張些哩
見麋鹿的眼中透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蘇青靈哈哈笑道︰「你是不是也想說‘切▔’啊!」
麋鹿又湊過來,伸出舌頭舌忝了下蘇青靈的臉,蘇青靈裝作嫌棄地別過頭去︰「你換一招行不行啊?別老弄得我一臉口水的,你知不知道看起來很髒的
伸手按了按麋鹿的堅實的背,輕輕拍了拍道︰「小家伙,你說那個白胡子老姜以前是不是騎過你啊?」
麋鹿蹭了蹭蘇青靈的臉,輕輕跪了下來,似是邀請一般。
蘇青靈又驚又喜道︰「不是吧,真可以騎麼?」又伸手使勁按了按︰「那我真騎上來啦?」
麋鹿不奈地又噴了個響鼻。蘇青靈不再猶豫,一腳跨上它的背,剛坐穩,麋鹿四腳一撐站了起來。
蘇青靈兩手抓住它的大角道︰「走幾步試試啊
麋鹿穩穩當當地走了幾步,腳力似乎不遜于馬。蘇青靈樂道︰「走到林子那兒去麋鹿當即昂首挺胸氣勢十足地走了過去。
代苟和林中的人一起站了出來,目瞪口呆地看著蘇青靈騎著麋鹿行來。
及至近前,蘇青靈跳下麋鹿,笑嘻嘻地對代苟解釋︰「代苟大哥,它不是惡獸,它叫麋鹿,在我們那里很珍貴的
方才蘇青靈的一舉一動代苟都看在眼里,听說這頭大獸叫麋鹿,也是鹿的一種,當即學著蘇青靈的樣子伸出手去,想去模模它的大角,畢竟這雙角看起來比較猙獰。
麋鹿嫌棄地噴了代苟一手鼻水,走開了兩步,竟不願讓旁人模它。
代苟尷尬地縮回手,旁邊的人哈哈大笑起來。蘇青靈也忍不住笑起來,從懷里掏出塊手帕遞給代苟︰「擦擦吧
代苟接過擦了,見髒了不好還回去,先塞在自己衣襟兜里。
阿骨朵畢竟是小孩心性,圍著麋鹿也不知轉了幾圈,看得只差口水沒流出來,終于忍不住試著伸了手過去。
麋鹿伸出舌頭舌忝了她手心一下,「好癢!」,阿骨朵高興地咯咯笑起來,「我叫阿骨朵,你叫什麼?」
麋鹿如通人性一般地看向蘇青靈,蘇青靈略一思忖道︰「你就叫小米吧「麋鹿」兩字去掉「鹿」字這個通用名稱,就剩下「米」字了。
麋鹿並不省得蘇青靈偷懶,走近來在她臉頰蹭了兩下,想是對這個名字滿意。
蘇青靈呵呵一笑,雙手撐在小米背上,跳坐了上去︰「跑跑看,小米
小米待她握緊了自己的雙角,「呦」地叫了聲,撒開蹄子跑了起來,速度倒如風馳般。
代苟驚嘆地看著蘇青靈騎著小米一陣風似地跑遠,突然醒道︰「那邊是懸崖!」撒開腿追了過去。
及至追到,看到蘇青靈早已和小米並肩站在山巔上,遠遠地離著崖邊,一人一鹿均出神地望著前方。
前方,雲氣氤氳而來,飛升于群山,飄拂過崖邊,彌漫于整個山谷的上空。雲海翻騰,漂泊無定,滾滾如錢塘潮來;雖于毫秒之間,而變化多端,景物不同。
雲下是撲朔迷離的霧,雲邊是綺麗多彩的霞光,高升的旭日如一盞琉璃寶燈一般豪光四射,從空中射下百道光柱。陽光一照,丹崖貼金,凝眸處彩霞掩映,雲氣卷來,光影有了千變萬化,襯得山谷中的都雲寨無比絢麗。
蘇青靈喃喃道︰「這就是彩雲之城麼?好美!」
山巔的寒風撩起蘇青靈臉邊松垂下來的發絲,吹得她衣袂獵獵作響。冬日的暖陽將她的臉龐鍍上一層柔和而聖潔的光輝,讓她整個人如被勾了一圈金邊,恍然似要飄然出塵。
代苟站在後面,停駐了腳步,吃驚地欣賞著這如畫的一幕場景。此時蘇青靈身上所透出來的一種飄逸的氣質,絕非一個小貨郎所能擁有的。
代苟的心漸漸沉重起來︰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到我們白山?
感覺到身後不遠處有人,小米回頭不耐地跺了跺蹄子。
響亮的蹄聲將蘇青靈從神游中拉了回來,順著小米的目光,看到了身後的代苟,對他溫和地笑了笑︰「代苟大哥,你們都雲寨真美,從這兒看去,就象仙境一樣
代苟仔細地盯著蘇青靈的眼楮,卻只看到了如剛被洗禮過的純淨和清澈。
那雙剛看過彩雲之城的眼楮,似乎汲取了這壯麗天地間的靈氣,眼中蘊著無形卻強大的漩渦,不知不覺地把代苟的目光深深吸了進去。
代苟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伴隨著這心跳,自己似乎在一點點沉陷,卻甘心如此。
「代苟大哥?」蘇青靈偏了偏頭奇怪地看著代苟。
代苟突然清醒過來,艱難地移開自己的視線,將目光投向遠方的雲海︰「這里山風大,小心著涼
蘇青靈乖順地「嗯」了一聲,摟著小米的脖子走了回來。
先前來的人已經下山了,代苟陪著蘇青靈慢慢地走下山去,小米緊緊跟著蘇青靈,亦步亦趨。
蘇青靈慢慢跟代苟說起了告辭和想尋向導之事,代苟沉默了一刻,道︰「再過些日子,我們要上頭人住的水沖坪議事。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路上不好行走,你不如等我們一起行路
蘇青靈自知山中行路之艱難,且代苟對山中熟悉,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見她答應再住些日子,代苟心中又歡喜又擔憂起來。
回到家中,阿骨朵早已做好了午飯,三人圍在火坑邊熱熱乎乎地吃了個飽。連小米也得到了格外優待,阿骨朵為它準備了些小麥,很對小米口味。
吃罷飯,早有族人聚到門前等著代苟。
蘇青靈見人多,奇道︰「你們還有什麼事麼?」
代苟笑道︰「今天是洗塵的日子,我們寨里要到烏瓦溫泉去洗浴焚香,準備過年
「你們這里有溫泉?是硫磺泉麼?」蘇青靈大感興趣。
阿骨朵笑道︰「沒有硫磺,烏瓦是干淨清澈的意思。烏瓦溫泉水質清亮,水溫極好,冬天我們寨上的人可喜歡去了。喏,就在對面的山洞里
說著指給蘇青靈看,洞中果有氤氳的白氣逸出。
見蘇青靈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代苟遲疑了片刻,問道︰「小蘇現在可以和我們一起去洗
蘇青靈一怔,發現聚集的族人全是男性,疑道︰「難道只準男人去麼?」
代苟解釋道︰「寨里規定,這一日洗塵,午時之後都是男子,要舉行些儀式,請水神和山神保佑我們。申時之後才是女子去洗
蘇青靈趕緊搖了搖頭道︰「哦,是你們這里的風俗啊,這個洗塵,我去怕不太好,還是你們去吧
代苟見她搖頭,也不堅持,自帶著族人去了。
蘇青靈幫著阿骨朵提前做好了晚飯,阿骨朵說阿哥還不會回來,自己先吃罷,帶了換洗衣物,邀了幾個姐妹們說說笑笑地走去了。
直至日落時分,洗得臉龐紅暈,一身輕快的阿骨朵才跨進屋里,直嚷道「洗得真舒服」。
蘇青靈無比羨慕地看著阿骨朵,問道︰「寨上的人都會去洗嗎?」
阿骨朵邊梳理著黑油油的長發邊道︰「是啊,不過天黑以後就不會有人去了,听說天黑後洞里有怪聲,會驚掉人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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