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明白,一個國家,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一句話說得沐瑛愣住,更說得各官員額頭布滿細汗。這算什麼理啊,自古以來都是女皇最重,有了女皇才有江山社稷,有了江山社稷才會有民,如今這太女怎能說出民重君輕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流紫,你才當上太女,可不能恃寵而驕,念在你還小,又才接觸朝政,這次朕便不與你計較,下去多讀一下前人的治國之道,退下吧沐瑛極力壓著怒氣,佯裝心平氣和的對著晏紫下了逐客令。
「你們是否覺得我這句話太過大逆不道?」挑眉掃了眼一直跪在地上的大臣,才看向鳳座上的沐瑛,眼里有著不屑,更有著一骨子自傲,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
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眼光,晏紫徑自開口繼續道︰「你們知道何為治國之道嗎?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則安鄉重家,安鄉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則難治也。故治國常富,而亂國常貧。是以善為國者,必先富民,然後治之
一番話說完,低頭看了看地上已經在發抖的眾臣,又抬起頭看向鳳椅上的沐瑛,繼而懶懶的道︰「自古女皇如船,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水既能使船安穩地航行,也能使船沉沒。民心向背決定生死存亡,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都不知道嗎?雖然當今天下都是女皇的,但若是沒了百姓,也只是一個空殼女皇罷了。褪去高高在上的女皇光環,也就一個普通人而已。
百姓雖普通,卻能用他們的雙手養活自己,養活千千萬萬的士兵將領,養活整個天下,普通的女皇呢?沒了百姓種的糧食,沒了百姓的擁戴,她如何活?你們這些大臣又如何活?」
說完嘴角露出輕蔑的笑,轉身瀟灑的離開。良久,所有的人才從新太女的一番言語中回過神來,內心里也紛紛開始懷疑根深蒂固的倫理是否是正確的。沐瑛一直冷著臉沒說話,揮揮手讓眾臣退出御書房,整間屋子只剩下她一人時,才緩了臉色,她沒有想到,那個曾經的痴傻之人如今居然睿智超凡,將一切看得如此通明透徹。
倘若當初沒有道長的那一番話,也許將金鳳交到她手里,會比母皇統治時更加強大吧?只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不能讓金鳳毀在她的手里。突然想起暗衛的通報,說沐煜辰流產了,可是見沐流紫一臉平靜的樣子,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難道消息有假?
「暗,你說辰皇子流產一事是否屬實?」
一陣風吹過,沐瑛身邊多了個黑影,低著頭沉聲答道︰「屬下所說句句屬實
「好了,你下去吧揮揮手,暗衛抱拳身影一閃,便沒了蹤影。屋里又安靜下來,沐瑛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這沐流紫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冬季的夜晚異常寒冷,寒風習習,大片的雪花越下越大,夜風吹著片片寒梅花瓣混合著雪花滿園飛舞,清淡幽雅的梅香縈繞在整個望憂閣。夜空沒有一丁點星光,花叢草地里也听不到一絲蟲鳴,所有的一切都給人很壓抑的感覺。
院中的人內心就如天氣,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晏紫站在院子中,雙手握緊,看著那扇緊閉的門,仿佛隔著一條深深的溝壑,讓她無法跨越過去。突然門被著急的打開,晏紫身影一閃,隱藏進旁邊的陰暗處,屋里傳來寒憂的聲音
「快去請御醫,窘皇子的畏寒癥又犯了
「是,奴婢這就去
一個男婢急急忙忙的向著皇宮內御醫暫住的地方奔去,此時寒憂又開口道︰「時候不早了,逸凡,你們都去歇著吧,這里有我看著
「這,我們去幫煜辰多拿點棉被和暖爐來吧,看看會不會好點洛逸凡看向身側的幾人,說完轉頭看向寒憂,「爹爹,您去休息吧,煜辰有我們看著不會有事的,璟瑜,你扶爹爹回房
程璟瑜點點頭,扶住勞累不堪的寒憂,柔聲道︰「爹爹,您去休息吧,要是您累倒了,主子會傷心的,辰皇子有我們照顧著,不會有事的
「好,若辰兒醒來你們要記得來通知我知道他們的擔心,寒憂也不逞強,免得要是再出個什麼意外給身邊的人帶來更多的麻煩,見眾人點頭答應便讓程璟瑜扶著離開了。洛逸凡則是帶著葉皓軒幾人出門準備去多拿幾床棉被。
見一群人都出了門,晏紫才從陰暗處走出來,抬腳走進屋順手關上了房門,剛進屋就見已經失去功力的沐煜夕神色憔悴的坐在床邊,對于她的靠近沒有絲毫反應,只一雙眼楮死死盯著床上臉色蒼白的沐煜辰。伸手點去他的睡穴,將他抱到一旁的軟榻上,蓋上被褥,才又轉身來到床邊,發現沐煜辰身上雖然蓋著厚厚的幾床被褥,但他依然在無意識的不停顫抖著。
伸手撫上沐煜辰的額頭,拭去額頭的冷汗,沐煜辰雙唇張張合合,一直說著同一個字「冷」,晏紫見狀沒有辦法,月兌去外衣上了床,將沐煜辰摟在懷里,想要用身體的溫度去溫暖他。而沐煜辰仿佛尋到了溫暖般,一個勁的往她懷里鑽,晏紫趁勢緊緊摟住了他,漸漸的沐煜辰不再渾身顫抖,安靜的在晏紫懷里睡著了。
然而沒一會兒,沐煜辰眼角溢出淚珠,眼楮依然緊閉著,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否真的睡著,還是不願意睜開眼楮。
「流紫,為什麼要殺了我們的孩子?」一句話讓晏紫愣住,低頭看著懷里滿臉淚痕的人兒,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沐煜辰又開口了。
「我以為你會和我一樣很期待孩子的出世,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孩子……我的孩子……為什麼……」
「流紫,為什麼?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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