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從楚雲那里回來以後,琛香和我都變成了另一個模樣,琛香看似又回到了以前活潑開朗的樣子,卻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緊緊握住拳頭,雙眼凝視著城主府的位置。而我卻是變得更加安靜了,經常把自己關在屋里,不听翻看著有關茶葉的書籍,為的也只是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琛香感覺到了我的異常,總是找各種理由拖著我出去散心,我雖然不會拒絕,但也並不十分樂意,每當看著琛香蹦跳的背影,我都會莫名的難過起來,因我而起的悲傷,卻要受傷的人強顏歡笑陪著我,這一切都只讓我更加唾棄我自己,而不是原諒。
在我深陷自責和混沌中時,我父親卻對此不聞不見,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在想,他到底是一個眼里的父親,還是一個只以家業為主的父親,所以當父親叫我過去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又要有什麼活動之類的想法。
「語兒,再有三天就是古韻集會了,我想以你和琛香為招牌吸引更多客人,你去準備一下吧,這次不和在茶樓里一樣,你需要到街上去沏茶,多買些燙傷膏,以免發生意外。」
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在我和琛香心情不好的時候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光是我也就算了,還要利用琛香,這讓我著實有些接受不了,不由頂撞到︰「我拒絕。」
「你沒有理由拒絕!這是為了怯味好!」
「為了怯味好!你口口聲聲說為怯味好,就沒有想過我和琛香的感受?你眼里永遠都之後生意,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見過你關心我,而是把我當成一個工具加以培養、利用,現在可好,你居然還想利用琛香,她身上發生了這麼多事,你不管不問也就罷了,還要趁機佔為己有,你還有沒有良心!」
「住嘴!這是和你父親說話的態度麼?」
父親雖總是一臉的嚴肅,卻沒有真正對我發過火,突然的厲喝也讓我心里充滿了委屈。
「你憑什麼說我,你從來沒問過我的心情、經歷,只是一味的把你的東西強加給我,每次我都忍著不去違背你,不去打擾你,現在你反而用開父親這個身份了,我難過、無力的時候你又在哪?」
「你太放肆了!」
「放肆?我放肆怎麼了?我沒見過母親,所以一直渴望著母親般的關懷,你呢?從我懂事起就成天把我仍在書房和茶堆里,我是成為了古韻茶女,可我失去的更多!受傷也好,傷害別人也好,和這些都月兌不開干系,這個你想過沒有?」
大概是因為我的聲音太大了些,琛香很快便沖了進來,我不知道她是以怎樣的表情面對這個場面的,只听到她說了一句「我會和語兒一起替怯味去參加集會的」,只記得房門關上時父親癱坐回椅子時一臉的滄桑。
琛香拉著我回到我自己的房間,沒有勸我,沒有罵我,而是用一雙看不通透的眼神注視著我。
「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因為還在氣頭上,我有些煩躁的說到。
「我沒有什麼想說的。」
「是不是覺得我很放肆,很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這麼覺得,我知道你是因為這段時間的事情有些心緒不寧,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別說的這麼偉大,我沒想到那麼多。」
「南宮語兒!你清醒點好不好,我被叔叔好心收留,做點事有什麼不合適,為什麼要把別的事情和這個摻和在一起,和我比起來你有什麼不滿意?這麼任性你又能得到什麼?」
這是琛香的話第一次沒對我起到好的作用,反而刺痛了最脆弱的神經,訕訕地站起身,只有現在我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語……語兒,對不起,我……」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我打斷了琛香的話,說出來的話永遠是收不回去的,「你說的很對,是我任性了,我去買燙傷膏。」
我不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是什麼,和父親大吼大叫,惹得琛香生氣,又任性的一個人出來,全部都在違背著我原本的性格,街道上依舊人山人海,我卻沒覺得有多麼反感,反而在推攘中清醒了許多。
回憶起每一步的旅程,看似我都在以一個路人的姿態走過,其實卻處在最中心的位置上,很多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只不過我總是很幸運地躲在了別人身後,自以為安全中卻忽略了因我而遍體鱗傷的人,這其中,琛香應該是受傷最嚴重的一個,想起之前信誓旦旦地讓她偶爾也依靠我一下,就不覺間多了一分慚愧,不但沒有給她足夠的支撐,反倒是平添了許多傷害,事與願違也不過如此了。
「南宮語兒?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正當我沉浸在反思中時,一個很陌生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或許是真的麻木了,我並沒有多麼驚慌,轉過身,對著一個精瘦的男子平淡的說到︰「你是誰?」
「我是楚大哥的手下,他不放心你和琛香姑娘,便讓我和幾個人呆在城里。」
「哦,有勞楚大哥費心了。」
「我听楚大哥說你十分不喜歡嘈雜的地方,還讓我們格外注意你一個人的時候,還真讓我給遇見了,你這是要去哪,我可不敢讓你有個什麼意外。」
「我只是去藥鋪一趟,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不行不行,你要買什麼,我去,你就在這里等我吧。」
「好吧,你幫我買點燙傷膏,還有一些剪刀樹的樹汁。」
我很清楚的看到楚雲的手下一臉的疑惑,雖然他並沒有多問,但一定會報告給楚雲,不過我卻十分自信,剪刀樹的樹汁。這也是我偶然翻看草本類的書時知道的,它的另一個名字或許很多人都知道,但剪刀樹卻只有醫術極高明的人才略知一二。
微笑著看著一個個擦身而過的行人,我忽然就覺得十分舒暢,都說沖動是壞事,可往往只有沖動時才會忘掉壓在身上的擔子。
任性有何妨,瘋狂又何妨?
只要可以讓自己從負罪中解月兌出來,死,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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