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收拾好了,卻看銀鏡還在看她,怔了一下,對她笑了笑,「二夫人,歇了吧!」
「你是段家的人?」銀鏡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的問道。
「是!」青兒弓身恭敬的答道。
「去歇吧,我自己能行。」銀鏡欲自己起身,但是青兒卻扶住了她。
銀鏡看了她一眼,青兒從來就沒有這麼對過她的。現在她還是跟著綺羅,看來綺羅還真是有心人,綺羅很清楚,青兒對她的忠誠。所以只要有機會,她就直接把人給弄自己家了。
「您身子重,還是小心點。」青兒扶著她準備讓她回臥室,她會把水放到榻邊,讓她就在榻邊洗洗就算了。
「我能行!」銀鏡強調了一聲,她永遠記得當年青兒那冰冷的臉。
「大爺說,二夫人身體不好,讓小的在這兒守著二夫人。」青兒低頭溫聲說道。
「大爺是顧仁,綺羅是大女乃女乃。程安就是二爺?」她從青兒叫自己二夫人這兒推斷著,她可以對綺羅坦蕩心胸,但對青兒,她卻不會。
「是程二爺。」青兒怔了一下,還是咬了一下唇,輕輕的糾正。
銀鏡笑了一下,所以綺羅還真是強人了。醒了,把自己的忠僕劃到她的夫家,從此跟程家劃清界線。現在青兒連程安也不要了,而這一世,程安根本就沒做錯任何事。
銀鏡還是被青兒扶到了臥室,青兒幫她用熱帕子敷了一下腳,她現在其實行動是不便的,兩只腳水腫得皮膚都要變得透明了。青兒還在銀鏡的背後墊上了一個軟枕。讓她能舒服一點。
「你不是程家的人嗎?」銀鏡還是問啦。
「大女乃女乃買了我們。」青兒怔了一下,還是笑了一下,輕輕的答道。
「為什麼?」
「您早點歇吧!」青兒繼續溫柔的笑著,有些話,不是她能說的。
銀鏡也知道問不出什麼,默默的閉上眼。
青兒並沒有離開,還是繼續著。可能因為青兒敷得很舒服。她竟然很快就真的睡著了,青兒這才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綺羅醒來時,發現自己窩在顧仁的懷里,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怎麼回來的了。想了一下,親了顧仁一下,「你去接的我嗎?」
「那我該把你放在銀鏡那兒嗎?」
「當然不是,不過我怎麼就睡著了?」綺羅模模額頭,細想想,最後的記憶就是兔子。不過什麼兔子就忘記了。
「她跟你說什麼了?你都睡著了?」
「什麼兔子。我也忘記了。」綺羅拍拍自己的臉。搖搖頭,「忘記告訴你了,現在的銀鏡想起上一世了。所以她現在跟我之前一樣,在上一世里出不來。所以。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最恨的人,就是我。」
「為什麼?她搶你的東西,反而會恨你?」顧仁有點理解不了。
「應該是,她不覺得她搶了我的,上一世我听程安和太君說了,他是隱姓埋名的,她上哪知道那是程安?更加不會知道程安是有妻的。所以。她只是嫁了一個自己可心的男人,而不是搶了人家的丈夫。結果若干年後,她被人說是搶了人家的丈夫,還害死原配,她冤不冤?所以我回頭告訴她。要恨恨太君,恨程安去,關我毛事?」綺羅點頭,堅定的不沾這渾水。
顧仁笑了,深吸了一口氣,「你不是原諒太君了,或者說,和解了嗎?」
「是啊,我不恨他們程家了,但憑什麼幫程家擔責任?我跟程家的半毛錢關系嗎?幫他們擋槍,我有病啊?」綺羅堅定的說道。
「不過現在銀鏡醒了倒是好事。」
「什麼?」
「你就可以知道程安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也許他不是故意的呢?」顧仁深深的看著綺羅。
綺羅沉默了一下,好一會兒,搖搖頭,「她若想說,我就听听;若不想說,我也不會問。不管有意無意,結果已經確定了,知道了,又有什麼意思?」
「真不想知道,還是不敢知道?」顧仁撐起了腦袋,看著綺羅。
「只是覺得已經和我沒關系了。」她笑了,搖了搖頭。
顧仁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我想知道。」
「為什麼?」綺羅倒是有點困惑。
「就是想知道,我不相信他會十八年不跟你聯系。所以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顧仁盯著她的眼楮。
「不怕我知道真相,會離開你?」綺羅假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如果真的最終你這麼決定了,也好。」顧仁也笑了一下。
「知道了。」綺羅輕輕的抬起眼,起身了。
顧仁知道自己的話,傷了綺羅,不過,他卻沒去追她。他愛綺羅,但是現在他希望,把事情快點了結了吧,快點了結了吧!
綺羅洗漱之後,就到外面,父母也起身了,青兒在安排早餐,綺羅讓青兒讓開,自己親手給父母布置餐桌,這些對公婆做得多了,卻沒怎麼幫父母做過。總說要好好照顧父母,結果,到了這一世,她還是讓父母操心,跟著自己四處奔波。
「今天臉色好多了。」段大娘看看女兒的樣子,松了一口氣。
「是,昨天睡得很沉。」綺羅笑著跟母親說道。
「宏毅呢?」段鼎看女兒這樣,心情也好了,卻只看到綺羅一個人出來,忙問道。
「馬上就出來。」綺羅笑了,狀似無意。
青兒布置了綺羅和顧仁的餐桌,顧仁正好出來,看到青兒,又看到對面的桌子沒人,「二夫人呢?「
「剛小的去看過了,二夫人睡得很沉,小的沒叫她。」
「做得好,她現在身子弱,能好好的睡一下,比什麼補藥都好。」段鼎笑道。
「是!」青兒笑了,讓人送上餐點。
「煮點粥,有雞嗎?弄點雞湯。」綺羅坐下,順便吩咐道。
「是!」青兒點頭退下。
綺羅低頭吃飯。顧仁看看她,覺得她就像是初嫁到顧家時的樣子,高貴得體,卻拒人與千里之外。顧仁低頭專心吃飯,他並不後悔,是的,並不後悔,他不想再這麼下去了。
低頭吃完飯,顧仁借口有事,就出去了。段大娘看看顧仁這樣。有點擔心了。
「綺娘。你們吵架了?」
「沒有,不過,娘,若是我和離。你們會要我的吧?」
「真是傻話,娘……等一下,什麼和離?」段大娘幾乎尖叫起來。
「覺得對不起師兄和公婆,這兩年,長春堂的生意是好了,不過呢,卻也跟著我擔驚受怕,您看,我在家都被人綁。讓師兄千里奔波。結果來了,也不沒有安生,這幾個月,我被關的時間比不關的時間多。」綺羅笑著看著父母,想想。「其實顧家的生活,我也不喜歡。爹,我回家之後,我們行走天下去好不好?」
「跟宏毅談過沒?」段鼎黑著臉,沒有父母喜歡子女和離的。
「還沒,只是覺得替師兄辛苦,想分開一下。」綺羅笑著。
「和離不是分開一下,而是真的分開。」段鼎盯著女兒,談什麼分開一下,其實這兩年,女兒和女婿其實也是聚少離多吧。他們一直在分開,真的在一起時,又全是事,不是女兒病,就是女婿傷的。
「我可能不適合這個。」綺羅笑了笑,低頭看著自己的茶碗,若有所思的說道,但很快,抬起頭,「對不起爹娘,我是不是又讓你們傷心了?」
「你自己不要傷心就好。」段大娘想說什麼,卻被段鼎按住了,看著女兒沉聲說道。
「是!」綺羅對父母笑著。
段鼎和段大娘一臉凝重,這是自己的女兒,就算此時她笑得很漂亮,可是卻怎麼也感受不到了她快樂的樣子。也是,誰家女兒要和離,會真的笑得很快樂。
綺羅也不知道再怎麼跟父母談了,于是找了一個借口,回自己屋里去了。這是租來的房子,沒有她習慣的書籍,藥品,一下子整個人都茫然起來了。
而坐在前堂的段鼎夫婦卻相對無言,原本挺高興的一個早上,怎麼就成這樣了。
「她爹!」段大娘拉著段鼎的袖子,和離了,女兒怎麼辦?真的去行走天下?她們倒是不介意陪著女兒,只是她總要有個歸宿不是。
「行了,我回京去找慧理大師。當初我和顧老太太一塊去找的他,說綺娘和宏毅的八字是天作之合,沒有更好的了,為什麼會這樣?」段鼎也是眉頭深鎖,他其實並不迷信,這些年,他在閻王手下也不知道搶回多少病人,若說真的迷信,他也到不了今天,但是,為了女兒,他不介意迷信一把的。
「那我們多添香油。」段大娘堅定的說道。
段鼎輕嘆了一聲。
「那我們要不要跟宏毅說說?」段大娘忙說道。
「說什麼,讓他別跟綺娘和離?還是說別的?」段鼎側頭看著妻子。
「我覺得宏毅挺好的,對綺娘夠細心,人也寬厚。雖說人悶了些,真的和離了,以後怎麼辦?」段大娘咬著牙。
「女兒說了,她不喜歡顧家。這兩年,她關在顧家,過得也不開心。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了,我們綺娘是該做大事的,你都沒看到她在醫賬里的樣子,我覺得那才該是她應該做的事。」段鼎揚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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