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陌天上人。」
君修言走進青木的石洞,耳邊就一前一後傳來兩個人的聲音。目光一掃,不是青木和秦鐘又還能是誰。
「秦鐘,我還打算讓海集蠻叫你過來一趟。」君修言隨便找了張石榻坐下,開口說道︰「你在這里更好,等人齊了我們正好談談。」
海藍色的眼眸掃了一下青木,落在秦鐘身上︰「關于,解除禁制。」
青木自從發過魂海誓言之後早把自己放在了下屬的地位,見君修言進來,便起身見禮,此時還沒有坐下。
而秦鐘應該是見青木之前突然站起的一番作為,下意識的也就站了起來,才發現進來的是君修言。他正打算坐下,耳邊就乍然听到這樣的消息,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
「從那個自稱第七祭司的俘虜嘴里撬出來的。」看全了秦鐘的表情,君修言又著重補充了一句,微微側頭,直視著一邊的青木︰「還要勞煩青木上人去把七寶叫過來,我記得他在負責調試你這片礦區的‘指寶盤’,你務必親自去一趟。」
「我這就去。」青木對君修言點點頭,邁步走了出去。
此刻石洞里除了君修言就只剩下坐在他身邊抱著空水元晶研究著自己手上玄鐵戒的石天軒和站在兩人對面的秦鐘了。
「秦鐘上人,開門見山的說,我有些事希望得到你的答復。」
君修言看了秦鐘一眼,對于他刻意調開青木然後才發問這件事,對方臉上似乎並沒有作出什麼出乎意料的反應。
這個男人三十多歲樣貌,身上的儒雅氣質很重,說白了就是文縐縐的。他留著一縷胡子,身穿一件黃色布衣,以玄色為邊,梳著一個文士發髻,看人時候的眼楮也平靜的很,時刻帶著微笑。
對儒修一脈君修言了解的不多,僅限于知道他們的浩然之氣克制魔修,僅有的交手也是在儒仙黃泉那里吃過的一個大虧。
秦鐘仿佛對他的這句問話並不吃驚,他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陌天上人但說無妨。」
「為何你之前似乎並不打算與我過于親近,而自從知曉我名號那天起,就開始若有若無的接近我?」君修言的眼楮里顏色深不見底,連表情都沒怎麼變,只是以一種單純的疑問句的形式將問題闡述出來。
石天軒听到‘親近’兩個字,下意識地抬頭,表情相當不友好的瞪上了秦鐘。
「自然是因為上人肯以名號相告,似乎妖修對于名字都是十分看重的。」秦鐘似乎沒想到君修言問的會是這個問題,溫聲笑道︰「陌天上人以誠相待,我秦鐘自然也投桃報李。」
「彼時我並無言明身份,你又如何知道我是妖修。」君修言听他這麼說,口氣里已經是沒有絲毫客氣。
「陌天上人既然不相信在下,在下可發下魂海誓言,在下所做,並沒有要對上人不利的意思,也不敢有不利的意思。」秦鐘對著君修言躬身行了一個大禮,倒是讓君修言想象不到。
他之前說的毫不客氣的那番話本意是打算試探出秦鐘的底線,但是卻不料對方冒出這樣的一句答復,讓他不得不將原文在腦中細想一遍,看看魂海誓言有無漏洞了。
「每個人都有一些不可說的小秘密,還請陌天上人看在在下發了魂海誓言的份上,原宥則個。」
說罷,秦鐘還真的當著兩人的面老老實實地發了魂海誓言,沒有絲毫拖延遮掩。
「那麼,你的師門身份可否告知?」君修言見這魂海誓言並無問題,索性也不再深究,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做了結尾。
「在下的師門身份雖然按理來說無可奉告,但是對于陌天上人卻可以破例一次。」秦鐘捋了捋胡子,端身抱拳︰「在下為尋天教第十監察使座下大弟子,還望上人切莫與人聲張。」
「喔,自然不會。」君修言點頭答應,一面在心里思考這個‘尋天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按理來說,上仙界雖然宗門千萬,但是那幾個高門大派他數遍了也沒有找出來名號叫做‘尋天教’的派系,而看秦鐘臉上引以為傲的神色語氣,似乎很了不得的模樣。
「……」石天軒突然扯了扯君修言的袖子,開口出聲︰「這個…我……」
「哦,你方才也听到了?……那你和我一樣,也不能聲張。」君修言眯起眼楮不著痕跡的打斷了石天軒的話,轉頭對秦鐘笑著保證道︰「秦鐘上人放心,既然答應了你,你的身份我自然不會聲張,我這個弟弟自然也不會。」
「原來是上人的弟弟。」秦鐘打量了形同痴傻的石天軒一眼,而石天軒也趁機怒瞪了對方一眼,又很不屑的轉開,稚童一樣表達了自己的輕蔑情緒。
「這位想必不是上人血親吧……我是說,這樣的形貌,與陌天上人相去甚遠。」
听見秦鐘下意識的從嘴里說出這麼一句,君修言安撫著石天軒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有些不悅的說道︰「不是我的血親,便不能是我兄弟了?這種話切莫再提。」
「是我唐突了。」秦鐘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告了個罪。
君修言也不接話,只是伸手輕輕模了模石天軒的一頭亂毛,卻也不打算將這一頭略顯凌亂的墨發理順,石天軒眯起眼楮開心的任他撫弄,一臉的理所當然。
石洞內的氣氛似乎瞬間涼了下來。
「陌天上人,老子我來啦,沒找到秦鐘那個山羊胡子,嘿,不知道他又上哪兒去了。」
海集蠻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經‘哇哇’的傳了進來,他一步踏了進來,看見石洞里站著的秦鐘,一張血盆大口朝著他就開始往外蹦字︰「嘿,原來你已經在這兒了啊,讓老子一頓好找,青木小子呢?到他的地盤上還見不著正主?」
「他去接七寶上人,也該回來了。」君修言隨口說了一句,對著禿頭漢子說道︰「你坐下等吧。」
「好 ,陌天上人說什麼,老子就听什麼。」海集蠻的話說得流利,雖然依舊凶悍粗魯,但是其中倒是包含了些豁達,沒有絲毫磕絆,想來之前對于君修言那拷問手段所結下的心結已經解開。
石天軒現在已經知道‘陌天上人’就是指的眼前的這個人,所以也不再爭辯,默認了這個稱呼。
他雖然記不住以前的很多東西,但是並不妨礙他將現在乃至之後的東西強記在腦子里,即使不明白意思,他不信君也不明白。
「青木那小子接個人接到上界去了吧,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人過來。」海集蠻坐了半柱香,有點兒奇怪的哼起來︰「按理來說,青木小子不是恢復修為了嘛,不該這麼墨跡,不會出事兒了吧。」
「你的烏鴉嘴最靈驗,還是閉上比較好。」秦鐘瞥了他一眼,噎了過去。
「嘿,你這個山羊胡子——」海集蠻拍了拍面前的石桌,挽起袖子就要站起來。
「哎呀終于找到了!!真是要命!!——陌天老大你快去指寶盤那兒搭把手,青木上人正在拖著,礦——里面有白玉鈴!!一大群的白玉鈴!!」
七寶氣急敗壞的聲音遠遠傳來,饒是氣喘吁吁,也生生的把那個‘礦’後面的‘靈’字壓了回去。
君修言沒听過這種叫做‘白玉鈴’的東西,不過以青木的實力還搞不定,以至于七寶前來找他搬救兵就能看出來事情不算小。
「媽的,你們到底在干啥,怎麼能挖出來這要命的東西!」
海集蠻緊隨其後的高聲咒罵了一句,頹然拍了把桌子︰「媽的,老子還真他媽的是烏鴉嘴,耽誤了青木小子一條命!!嗨呀!!不行!!管不了那麼多了,老子還是得去賠給他,不然心里不爽快!!」
他說著就邁開步子往外走去。
海集蠻的腳步被一面白扇攔住,那白扇通體雪白,隱隱泛出青光,顯然是一把不俗的法寶兵刃。
他順著白扇錦緞制成的扇面看去,看到的是與白扇一樣的白色妖甲和銀白頭發。
「你這麼去無異于送死,先把‘白玉鈴’到底是什麼東西明白的說清楚再做定奪。」君修言見海集蠻神色大變,對這個所謂的‘白玉鈴’更為重視。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海集蠻粗黑的眉毛挑了挑,臉上露出了喜色︰「上人之前說了找到解封的法子,快給我跟秦小胡子解封,先恢復些實力再去找那群要命的怪獸拼了,勝算還能更大些!」
「白玉鈴是一種只有純屬性脈礦里才會出現的怪物,其實某方面來說,它們也算是一種靈石材料,只不過它們是活的。」
海集蠻也不含糊,雖然長了張匪氣十足的臉,但是說起情報卻是條理清晰侃侃而談。
「這些東西依靠吃純屬性靈石活下去,成群結隊的活動,因為吃的是靈石,牙口好的堪比天級法寶,你想想看,一大群天級法寶的沖擊……娘的!!想想就嚇死人,青木那小子撐不了多久!」
他大體說完那‘白玉鈴’的危險性,噴著唾沫星子就開始重點說起了白玉鈴的弱點︰「那東西牙口好,但是因為是純屬性的,只要找到所克制的屬性,就很好打了,不過通常能活出一個族群的白玉鈴基本上都是稀有屬性,咱這脈礦里都是雜七雜八的屬性,真不知道怎麼來的這群怪獸!」
君修言把目光從懵懂無知的石天軒身上移到了形貌猥瑣的七寶的方向。
這回再怎麼倒霉應該也不會是人生贏家的遇難體質造成的吧?
主角現在明明腦子都廢了。
「如果不去管,白玉鈴會對我們有什麼影響麼?」君修言收起白扇,語氣里不見絲毫緊張。
「…………」秦鐘似乎是料想到君修言會這麼說似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經常掛在嘴邊的笑意此刻有些僵硬。
而海集蠻卻是一瞬間被激出了匪氣︰「沒什麼影響,毛都不會掉一根,可老子就是要去送死,老子要去救兄弟!上人不答應,那老子也去!」
這渾犯的還真是不看場合。
「我只是問問,」君修言也不在乎他這凶悍異常的語調,開口說道︰「那麼,發下魂海誓言,我便給你們解封。」
他君修言從來不相信什麼心悅誠服,他最相信的,從來都只有魂海誓言。
至于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麼,他沒興趣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一字為塵大人的地雷~~muma~~~
boss這麼做不是智降,而是eq拙計,
作者君做了eq的功課,發現eq低的人其實並不擅于做出最完美的雙贏式御下,對各種感情十分涼薄導致了這類人不能很好的關注下屬的狀態
所以上輩子boss栽在這里,導致了刀耿的背叛,而這輩子……目前來說還不知道悔改
不過魂海誓言的確比法律文件約束力強的不止一星半點,也許boss這套御下手段反而更簡單粗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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