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老大,,」一個矮胖的中年人在事務塔中倏然現出了身形,他背後背著一只紅黑相間的巨大葫蘆,腦袋上頭發稀疏幾根,更顯得臉上油光發亮,肚皮也鼓鼓的脹起,將火紅瓖著玄色紋飾的袍子撐得像是在肚子上揣了一袋米似的,眼楮和額頭卻是極大,第一眼看過去宛如鬼怪。
「鬼護法。」沈徹聞聲扭頭抱拳行了一禮,開口問道,「今日執事堂是鬼護法負責打理,」
「師父,您可來了。」紅服青年瞥了一眼面色不變的君修言,朝著矮胖的中年人走了幾步︰「他們質疑徒兒,非要去查我教傳送陣的記錄,那可是不能隨便拿出來的啊,這麼做豈不是告訴門人我們這里出了外來的間諜,就為這區區一件小事,以後您老人家和徒兒的可真就面上無光了。」
「見過鬼護法。」君修言也在第一時間轉身看向來人,抱拳一禮,收起了手中的火玉戒。
他之前背對著大門,這位護法傳送進來時他雖然感應到了,但身體卻跟不上反應速度,意識到這一點的君修言對自己這個速度上的弱項著實又懊惱了一番,也收束起因為火魔教眾人修為沒有自己高而產生的兒戲心思。
將視線對準了像是踩著看不見的階梯一樣從半空中下來的鬼護法,君修言將眼中因為那句‘陌天老大’而生出的質疑盡數藏好。
這位鬼護法相當好認,君修言之前只稍看了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畢竟此人的長相和打扮都過于有‘特色’,僅憑借著自己在原文中對火魔教三大長老七大護法的文字描述,都能輕易分辨出來,更不用說沈徹之前的稱呼他也是听見了。
而這位鬼護法,雖然是教中修為最末的一位,但卻也是最常走動的一位,除了嗜酒之外,最為人稱道的地方就是極度護短。
這次的事情涉及到他的弟子,看來是不會輕易揭過去了。
君修言看了一眼站在一邊低頭行禮的姜凱臣,這枚小弟的價值也足夠他護上一回。
「你有龍鳳尊?你是誰?」鬼長老挺著肚子大咧咧的走到君修言身前左右看了看,也不理那紅服青年的一番言論,只是嘖了嘖舌,出聲問道︰「你是從外面回來的?」
這句話的意思,難道這鬼護法其實是那個幕後外來者安排在火魔教的暗棋?
君修言決定按兵不動,等到見到龍勛再來談一談這個‘陌天’的事情。
「龍鳳尊是師父和魏師叔交給晚輩使用的,晚輩是教主二弟子軒轅異,剛從外面歷練而歸。」
「軒轅異?!咦——就是你啊。」鬼護法打量了一遍眼前銀發銀甲的年輕男人,點頭說道︰「戰甲的主原料是東大陸特產的有著‘軟鐵植王’的‘銀霓紫葉’,大氅是由通天海深海才有的‘波多獸’的皮毛制成,你小子剛從東大陸回來?」
「——是,鬼護法真是見多識廣,把晚輩看的清楚透徹。」君修言又行了一禮,心里對眼前這個長相詭異又眼光毒辣的矮胖護法又有了新的評價。
「什麼見多識廣,我就是從東大陸那邊過來的。」鬼護法嘎嘎笑著,伸出一只手,那手臂像是橡膠做的一樣直接伸長,拍了拍君修言的肩膀。
拍完了肩膀,他就笑呵呵的把手收了回去,隨手拋出了一枚玉簡︰「看在你跑了趟我老家的份上,這件事怎麼處置,你們幾個小輩自己商量,傳送記錄在這里面,你們看著辦吧。」
一枚小小的方形玉簡浮在君修言身前,鬼護法晃悠著身子又不見了蹤影。
此人怎麼跟原文中的設定不太一樣?不過,不用跟他對上更好。
君修言的視線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發現火魔教弟子們也都是滿臉的意想不到。看來這位鬼護法平時的確不是這麼好說話。
「今天鬼護法怎麼這麼好商量?」鬼護法的身影剛消失,事務塔內就爆發了哄然的議論聲,無論是來交任務的還是來發任務的或者就是來窮湊過來看熱鬧的,都紛紛議論起來。
「沒听他老人家說嗎?因為那個白頭發的師叔去了趟他老人家的老家。」一個外門弟子緊緊攥著手里的任務卷軸,還不忘了跟眾人八卦了一句。
「去東大陸可是要橫跨通天海的,這位剛回來的師叔真是厲害啊!」跟他同隊的一個隊友一邊幫前者不遺余力的插隊,一邊盯上了銀發人的臉︰「那位師叔長的真是漂亮。」
「你難道沒听剛才這位師叔報的名字嗎?軒轅異,四年前結丹出現血煞白雷的那位!能不厲害嘛,我看,能算得上是內門弟子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了。」一個外門弟子晃著腦袋,就跟自己當了第一人似的。
「咳!」沈徹看著鬧哄哄的事務塔一層,又看見一臉‘習慣了’的君修言正淡定的翻看著手里的玉簡,一副‘本人從來不管’的模樣,身為教主首徒,只能無奈站出來咳了一聲,認命地維持好秩序。
有了執事堂的記錄當做證據,這件事也算是水落石出。姜凱臣之前的率先出手也被定性為‘不得已而為之’,將刑罰減到最小,只用扣去一部分貢獻點數就可以月兌罪,而紅服青年則需要繳納對于弟子來說懲罰相當重了的四十顆下品靈石,其本人也需要在‘思過堂’面壁三個月。
「軒轅師叔!」姜凱臣繳納完了懲罰點數,看著君修言同沈徹說笑著要前往二層,不由出聲叫住他。
「你還有事?」君修言停住腳步,轉頭看他,笑的依舊溫和無害。
剛才他從姜凱臣眼里看到了類似于‘希望’的東西,早就知道對方有事相求,不過越是欠得多,這小弟就越會死心塌地,忠誠度也就越高,刷起來其實也並不那麼困難。所以君修言也不會吝嗇一些隨手拈來的恩惠。
「多謝兩位師叔替我解圍。」姜凱臣先是端端正正鞠了個躬,一張淳樸方正的臉上閃過一絲堅定,然後說道︰「實不相瞞,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我剛回教,還沒來得及去見師父,不如你先去我那里等著,待我見過師門前輩,再和你談談。」君修言也並不急著在這里听他說完,人多口雜,難免會讓人落了什麼心思。
「軒轅?」沈徹實在不知道自己這個師弟歷練歸來怎麼轉了性子,明明以前對誰都冷冷淡淡,不屑一顧,現在連對待一個外門弟子都是予取予求的模樣。
君修言也不管沈徹怎麼想,伸手從戒指中拿出一張傳音符和一枚身份牌,手指一劃就放到了姜凱臣手里︰「有事傳音便能聯系到我,身份牌出示給執事堂看,便能傳送進我的精舍。」
做到這一步,誰都知道姜凱臣這是撞了大運攀上了這位教主弟子的高枝,一時間看向姜凱臣的眼里都是復雜。
「那麼,告辭了。」君修言朝著二層的傳送陣走去,身形一閃已經同沈徹一起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高大壯實的姜凱臣手里捧著兩樣東西,激動的有些凝噎。
轉眼間便是入夜。
一方削平了的石桌,兩壺酒,鬼護法半躺在石桌旁削成躺椅的大石上,翹著一只腳毫無風度的搖來擺去,大葫蘆放在一邊跟他並排躺著,熟稔的對著坐在石桌對面的人開口笑道︰「你小子可是稀客,帶著‘醉無雙’來看我,又抽的哪門子風。」
「給你送酒都不行,那下次這酒我就自己喝了。」來人隱在陰影之中,看不清面容,聲音卻也帶著笑意︰「听說今天你那弟子給你長臉了?是誰這麼大膽子明知道你這護短的性子,還要沖上去拔你的虎須,你還偏偏就服軟了。」
「我收的那小兔崽子是挺不爭氣的,連坑人都學不會,活該丟人現眼。」
鬼護法倒也沒因為對方話里調笑的意思而生氣,笑罵了幾句換了話題︰「那小子是龍勛那老家伙的二弟子,修為不錯,骨齡也年輕的很,連我都看不出來修到了哪一步,龍勛的眼光真是太毒了,不愧是陌天老大的徒弟,嘖,比不上啊。」
之前趁著拍肩的動作模過那小子的骨齡,絕對超不過三十年,實在令他震驚。
「你是說之前那個結丹時就生出血煞白雷的軒轅異之前竟然秘密出教歷練,還練出了門道?」坐在鬼護法對面的人開口問道。
「對,就是那個你老是掛在嘴邊問的軒轅異,嘖嘖,咱這幾個人里,就你的眼光跟龍勛那老小子的眼光有的一比,現在看著吧,陌天老大的徒孫都比我厲害,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了哎!」
鬼護法油光發亮的臉上毫不介意,饒有興致的拎起酒壺往嘴里倒了口酒,吸溜著咂干淨,才又開口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龍勛那老小子不像陌天老大,他這個徒孫卻跟陌天老大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長得不像,氣質卻像極了,我第一眼看過去都走了眼。」
「教主的眼光當然好了,哪像你,教了群馬屁鬼出來,活月兌月兌跟你以前似的。」對方呵呵一笑,依稀能听出來是個中年人的聲音。
「嘿,我馬屁鬼怎麼了,馬屁拍到了正經八百的地方,別人舒服我也舒服,這不,做成個閑散護法,比我以前在市集賣肉換酒來的不知道強了多少……哎呀,這一轉眼都打了幾百年的老光棍啦,當初陌天老大離開,我老鬼就應該跟著他一塊兒走……」
鬼護法又說了幾句,仰頭咕嘟一聲把酒壺里的酒全部喝了個干淨,隨手一拋就又將酒壺穩當當的扔在了石桌上,伸手換了另一瓶。
「酒送到了,我可就不管你什麼時候喝完了,先走一步,明天還有大事要干,你可別耽誤了。」那人起身,只跨了幾步,就消散在夜色之中。
「快走你的,我呆這兒睡會兒,明天不就是繼續封印後山那個玩意兒嘛,我遲不了。」
鬼護法看著對方消失不見,拎著酒壺晃了晃,腆著肚子從石榻上翻了個身,將酒全數倒入自己那酒葫蘆里,才抱著葫蘆眯著眼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黑手君的身份很明顯了v~
#那些年,陪著黑手君打天下的基友們#
唔~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_╰)╭~
姜小弟已經順利登堂入室了~~石小哥~~你要加油渡海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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