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雲醒過來的樣子,讓林晴她們心涼不已,連續一天,不管她們用什麼辦法,愣是一句話都沒跟她們說過,要不是知道她確實會說話,她們要以為她是個啞巴了,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她好像跟那個天行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了,連靈氣的運行,都不會控制,整個人,有如傻子一般,明明嘴巴干澀要開裂,連水都不知道要喝,不喂她,她都不知道渴。
折騰一天下來,藍雲再次睡過去,成寶兒卻是要被自責給淹了,如不是她發下命令,讓鄭海妹把回神粉給她,也不會出現這種事。
鄭海妹要回去重新抱著醫書研究,林晴拉她,「初音的事,暫時只能我們幾個知道,先不要往外透露。」
鄭海妹嘆了口氣,望望渾不知愁的藍雲,她剛剛讓聶正成了天底下真正的笑話,轉眼她自己也這樣了,怎麼能傳出去,「我知道,在我師父沒來下結論前,此事不會從我這露出去。」
秦夢也站了起來,拍拍成寶兒的肩膀,「這事我們誰都沒想到,她不會有事的,元神半斬,她都熬過來了,不可能現在反而倒下去,讓她回復記憶,是我們所有人的決定,你只是下命令的人,不要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看著秦夢和鄭海妹出去,成寶兒終于受不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林晴,為什麼會這樣,是我的錯,真的是我的錯。」
林晴有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轉,「關你什麼事啊?」
「真的是我的錯,我明明知道,她把好運氣都給了我們,自己只剩霉運了。就應該提醒你們,看著她吃回神粉的,是我大意了,師伯說,我在細節方面,處理一向粗糙,我就應該注意的,現在,藍雲可被我害慘了。」
林晴張口結舌,看看坐在那里。哭得不像人樣的成寶兒,也沒法勸,現在哭出來。反而是好事,要不然,她憋在心里,只怕更難受,明明她們差不多大。卻只有她,頭發白了兩大股,「這事,我的責任更大,你讓我寸步不離她,我偏沒理。要不然,肯定不會讓她把回神粉都吃了的。」
「現在,現在怎麼辦?」
「或許她命中確有此劫。當初元神半斬,我們就有心理準備,現在這樣,我們也要有心理準備,好在。這次是在宗內,我們可以好好照顧。大不了重新教導。」林晴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成寶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這不是我們要的結果,明明她已經很好了,是我貪心了,我貪心她的機緣,貪心她的寶貝,貪心她的器道和陣道,希望她能給宗門帶來更多好處,可是失去記憶後,她明顯對宗門,對我們沒什麼感情……,我怕,師伯她們也怕,所以才不顧她真正的意念,要她回復記憶,現在把她害成這樣,就算不是我的錯,我也沒法面對她,除了是水月宗的掌門,我也是人,與她一起長大,一起修煉,她也救過我的命,林晴,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就像你當初要死,我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一樣。」
林晴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讓眼淚回流回去,「我知道,可是現在,你過不了,也要過得了,師伯她們還沒回來,你是宗主,站好了,走出去,現在開始,這里一切有我,你去做你該做的事。」
兩人都處自責中,絲毫沒發現,藍雲的手動了動,很想說自己沒傻,可是處于無力中,而且,成寶兒說的一切,讓她卻也有些難過,這才是她們拼命找她回來的真正理由吧,心中暗嘆一聲,再次陷入黑暗中,元神抽搐似的疼痛,好容易停下來,卻也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需要休息。
……不想動,不想說話,不想听任何聲音,不想看任何人的臉,不想想自己,什麼都不想,藍雲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無知無覺的死物,就這樣挺好,挺好。
一世世的輪回,哪怕成就再大,卻一直是個杯具,實在太沒意思了。
林晴發現,她連喝水,都不知道往下咽的時候,心里本來還有的一點希望,也熄了下來,她沒照顧這樣人的經驗,整個水月宗,好像只有當初水靈兒和南宮晶,這樣照顧天行過。
水靈兒和南宮晶,早覺今天大家的氣壓都低得不行,卻怎麼也沒想到,藍雲會因為回神粉一下子吃太多,被記憶沖散元神,這事,不看到真人,她們怎麼也想不通,明明元神只剩一半的時候,她都能好好的,現在反而成了跟天行一樣的傻子,怎麼可能。
水靈兒和南宮晶一齊上陣,忙得一身汗,發現一碗水,藍雲真正喝到肚子里的,不到三分之一,其他的,全流了出來,而那三分之一,也不是她咽下去的,完全等于是水往下流,自己淌到她肚子里的,可明明,她嘴唇還在開裂,哪怕是個傻子,這時候,也知道喝水吧。
「天行當初也是這樣嗎?」林晴聲音忐忑不已,總覺得不對。
水靈兒沒理林晴,拉住藍雲的手,把她頭扳過來,讓她看著她,「師姐,你看著我,好不好,我做什麼動作,你做什麼動作,好嗎?」
可是讓水靈兒失望的是,藍雲明明在看她,可也好像在看別人,眼里沒有一絲生氣,分明就是個活死人。
連續試了好幾次,水靈兒也失望了,「她到現在,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嗎?」
看到林晴搖頭,南宮晶可以想象師父回來會是什麼樣,只怕連水月大殿都會砸了的,「天行當初,還有本能,最起碼知道跟別人學。」
南宮晶從竹樓出來時,看到天上居然飄雪了,雲層壓得很低,一如人的心情,明明前天還在跟她要資料的師叔,現在這個樣子,不說她接受不了。大家都接受不了,如果有後悔藥的話,不管多少靈石,只怕水月宗都不會嫌貴。
飛仙城的事,也已傳回了宗門,對藍雲倒霉的運氣,再次有個認知,怪不得師父不想讓她回宗門,甚至不想讓她在南望,這邊對初音師叔來說。桎梏實在太多,如果這事,發生在其他大陸。初音師叔不認識任何人,誰能要挾得了她。
藍雲渾渾噩噩地覺得身上沉得很,無力,難受,連著打了好幾個抖。又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鄭海妹的聲音,「怎麼會燒成這個樣子,林師姐,你能不能用點心,她現在不會用靈力。天氣這麼冷,你就讓她這樣躺在光禿禿的玉床上,真的想凍死她啊。」
林量在旁欲哭無淚。她沒有照顧凡人的經驗好不好,從小到大,她認識的人,就沒一個凡人,要不是看到藍雲臉色潮紅。覺得不對,模了模。等明天發現,還不知道什麼樣了呢。
「還不快到外事堂,去領給剛進門弟子的被鋪,杵著能干什麼呀。」
鄭海妹的話語沒有一絲留情,她現在心情不好,自然不會關照林晴的心情,三更半夜的,她看了一天的醫書了,頭昏腦脹。
林晴忙忙沖出去,在小千世界里的衣服和被鋪,早就扔了,可是才出紫竹林未久,突然想到,現在外事堂的執事,肯定早就下班了,現在不可能找到任何人,無奈之下,只好又往水靈兒那里去,她記得水靈兒把她剛到宗門領的東西,可全都好好地收在洞府里。
等水靈兒也跟著到的時候,鄭海妹已幫著藍雲行功大半個周天了,「以後,每天你們都要用靈力,幫她行功,要不然,她還是會生病的,還有這一身修為,肯定會退。」
「鄭師姐,你知道初音師姐長生大地功法嗎?」水靈兒分明記得,當初藍雲把功法給宗門的時候,成寶兒又把長生大地功法還給她了。
「沒,不過基礎道經她總會吧,你們就按道經的來,如果她一直不會用靈力,難道你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啊。」
看得出,鄭海妹的氣不順,水靈兒馬上息聲,林晴尤其乖覺,用妖獸皮毛,把玉床鋪好,等鄭海妹扶好藍雲,讓她躺下後,忙把她蓋好。
「還有什麼要注意的,你一塊跟我說了吧,鄭海妹,不止你一個人擔心她,我也擔心,我跟她相處的時間,比你跟她相處的時間要長,她現在這個樣子,我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林晴看著藍雲還有些潮紅的臉,壓低了聲音。
鄭海妹嘆了口氣,撓撓頭,「我查了醫書,按說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我也糊涂著,林師姐,你現在就按一個凡人的標準,來照顧她,如果你不懂,可以到外事堂,找那些明微書院的人,她們都是凡人,應該知道怎麼照顧。」
她是看到水靈兒,突然想到水靈兒曾在明微書院,那些不能引氣入體的人,只要給點靈石,就能比她們自己照顧要好上好幾倍,畢竟大家都是修士,離當凡人的日子太久,早不知道一個凡人應該過什麼樣的日子了。
林晴剛要反對,被水靈兒擋住,「初音師姐這樣,日子還長,讓她們照顧最好,我們每天過來,幫她靈力運行。」
話雖這樣說,可第二天,听到藍雲咳得驚天動地時,水靈兒忙用靈力,幫她舒散胸中寒氣,藍雲也由著她們鬧,反正她就要當個活死人,這下,她們都拿她沒辦法了吧,即不用出門,去打打殺殺,也不用面對種種算計,還能不用腦子,吃的喝的,全都喂到嘴邊。
讓水靈兒奇怪的是,藍雲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了,居然還挑嘴的很,一般的吃食,明明她們吃著已經很好了,她頂多吃兩口,要不,就干脆閉著嘴,根本就不張口。
可要是,她親手做的菜,或湯,基本每次她都能吃不少。因為這,水靈兒每天都要花上半個時辰,以保證藍雲最低的一頓需求。
日子在她一天天的發呆中度過,一動不動,看著一面牆,她都能過一天,更何況現在天氣好了,專門照顧她的張英,還拉著她坐到了紫竹林的石塌上。
穿著厚厚的法衣,躺在鋪著皮毛的石塌,眯著眼,看上空的雲彩變化,秦夢進來後,怎麼看,怎麼覺得藍雲現在享受的很。
搖搖頭,把這種不對勁的思想甩出去,秦夢開始給她舒導靈力,她們不能幫她修煉,可總不能看她一身修為再下降吧,讓她回復記憶的決定,她也有參與,雖然當時沒投贊成票,可也沒投反對票,所以只要一有時間,她就會過來,幫她靈力運行起來。
只是讓她吐血的是,每次幫她舒導靈力,可能是太舒服,藍雲在最後階段,都會睡著,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哪來那麼多瞌睡。
兩個月後,丹神的人沒到,不過他的飛劍傳書卻到了,鄭海妹的打開一看,氣得差點吐血,「回神粉一次吃了沒問題,頂多讓她疼上三天,至于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她沒法接受自己,醫者治得了病,救不了命,當初血魔追魂,她就不想再入輪回,現在,更可憐了。」
當下氣沖沖地趕往紫竹林,這兩個月,她過得什麼日子啊,洞府都快被各種醫書塞滿了,頭發被她撓斷了幾百根,可她倒好,一個不想面對,就那麼害大家啊。
看到某人睡著了,秦夢還在那里,盡職盡責地幫她舒導靈力,鄭海妹一股氣直沖頭頂,好像燒著了一般。
這幾天,林晴與成寶兒幾人,天天盯著天上,看有沒有丹神的消息,鄭海妹接到飛劍傳書,她們自然也馬上知道了,沖進紫竹林的時候,正好看見,鄭海妹把金針刺向藍雲的痛穴「我師父說,只有經常這樣刺激她的痛覺,讓她出聲,才能慢慢讓她回復過來。」
「這樣就能好嗎?那回神粉的負作用,還能用其他辦法嗎?」成寶兒看著藍雲痛得頭冒虛汗,心中不忍,痛穴啊,哪怕她們身為修士,被人刺到這個點上,也是疼得不行。
鄭海妹眨眨眼,下手更狠,「嗯,這個方法最好,疼,才說明人是活著的,藍雲,師妹,疼嗎?疼就喊出來,喊出來,肯定會好受些的,乖啊,你要是再不叫,我可是會一直刺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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