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今天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你居然能貴體踏賤地,跑到我這來了。《》」鄭海妹伸頭看看外面的太陽,藍雲已經幾年沒怎麼出紫竹林了,就是出來,也是隨從一大堆,弄得大家都不知拿她如何是好,現在居然一個人沒帶,就這麼自個,到她這里來,「你是來看月落師姐的吧。」
藍雲懶得理她的調侃,直接進到里面,王敏一條胳膊上插了好幾根銀針,正笑咪咪地看著她。
「既然幫我報了仇,總有點戰利品吧。」藍雲笑著朝她伸出手。
「去,」林晴一把打下她的手,「我們誰有你有錢啊,你居然還想要好東西,還有沒有天理,王敏,不給啊,你要是敢給她一份,就得給我們兩份。」
「什麼地方都有你,你也不賺丟人的慌,還師姐呢,王敏,看樣子,這條胳膊能保下來,真是不容易啊。」藍雲白了她一眼,坐在王敏的右側,看她胳膊的傷勢,鄭海妹現在分明是在為她舒通氣血,她堂堂元嬰修士,要舒通氣血,可見這條胳膊傷得有多重,肯定是差點保不住了。
「還行,戰利品早給你準備好了,就是那個白毛蜂王的飛翅和尾針,我還記得當初他去那蜂房最多。」王敏雖然當初動不動限入昏迷中,可迷迷糊糊的對白毛蜂王的印象最深,他才是那里面的頭,不用說,藍雲當初的血魔追魂,肯定是他派人主持的。
藍雲此時想到那個白毛蜂王,還有些心悸,他可是對半沙隱有感應的,想不到王敏居然把他身的材料都帶回來了,那受這點傷,倒是不算什麼了。
「好啊。那飛翅給我,尾針我就不要了,太滲人了。」
王敏仔細打量了她一眼,「听說你打紫竹林給改裝的不像話,里面富麗堂皇,是水月宗現在最貴氣的地方,我現在是傷員,到你那打攪幾日如何?以前都是我照顧傷員的你,現在輪也輪到你照顧我了吧。」
藍雲地所謂地點頭,反正她那里。就沒斷過人,除了木童和水靈兒,每天都去外。還有林晴動不動會過去蹭吃的。
「我師父是不是也回來了?」月清回來,她總要到夕顏峰去看看。
「月清師姐倒是沒回來,她還在聖地。」王敏知道這師徒倆的心結,藍雲回復記憶,她總覺得沒臉面對這個徒弟。所以能不回來,還是不回來。
「師叔沒回來,你也要回夕顏峰,方艷師姐和付曄師姐,在那邊隕落了,一會跟我一塊。去給她們上柱香。」鄭海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藍雲一下子站起來,看向王敏和林晴。果然兩人面色都不太好。
「在西極,隕落了十三位結丹修士,這兩天,你恐怕都要一個個去上香了。」林晴聲音也低沉下來。
藍雲緩緩吐出一口氣,「好。林師姐,你一會帶王敏到我那去。我先去夕顏峰。」不等鄭海妹,快速沖了出去。
夕顏峰主殿里,方艷和付曄的靈堂早就布起,藍雲到的時候,一下了看到那麼多陌生面孔,有些難受,自從大家都結丹了,方艷就說,要讓夕顏峰的人氣旺起來,或許有意無意間,她也希望夕顏峰的人氣能旺起來,所以連收了三個徒弟。
唐歡遞給她點好的香,「上香,送她們最後一程吧。」
藍雲看著兩個牌位,吸吸鼻子,一個拜了三下,插了兩次香,再直起腰時,非常自覺地與唐歡一起,當起了主人,她是夕顏峰弟子,這到哪里,也改變不了,陸續到來的各峰修士,見她也在這里,神情也更肅穆些。
夜晚,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紫竹林的,成寶兒居然也在這里,看住過來的王敏。
「你讓她們把琴音停了,我說不管用。」王敏見她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
藍雲一愣,看向倒茶進來的張英,「以後月落師姐的話,就是我的話,還有一年之內,停下歌舞伎。」
張英她們平時,也常見秦夢和林晴,見多了藍雲對她們隨便的樣子,畢竟她們捧的是藍雲給的飯碗,所以王敏讓她們停下來,沒人敢停,因為藍雲要求過,一天十二個時辰,屬白天的六個時辰,琴音不準停。
「行了,我們修士沒那麼多講究,你喜歡,過了這幾天的公祭就成。」成寶兒在旁看不得兩人,為這不開心。
藍雲嘆了口氣,遞給她一只玉盒,「早就想給你的,把你的頭發弄弄,別這樣,頂著刺人眼了。」
「千年何首烏,還兩只?」成寶兒模模自己的頭發,本來只有幾根是白的,後來林晴出事,她白了兩股,藍雲前段時間嚇她們,她又白了兩股,「算你有良心,不過這千年靈藥,你讓我弄頭發,會被雷劈的。」
「你要是敢用作其他,怎麼給我拿去的,就怎麼給我還回來。」藍雲揉揉額頭,「你們倆慢談,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一早到夕顏峰。」
關了石門和房間禁制,藍雲終于忍不住坐倒地上,心底被悲傷壓倒,她以為她已忘記,不回夕顏峰,就能把那里的一切,都忘了,其實原來一直藏在心里,在靈堂看到方艷和付曄的牌位,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晃起,從拜進水月宗,月清帶她到夕顏峰那天起,她就把那里當成了她的一個家,真正的家,對水月宗的感情,也是從夕顏峰幾個師姐開始的。
方艷和付曄她們對她的照顧,讓已經沒了家族的她,渴望像父母在的時候,一樣的有人關心,不顧一切地撞進去,哪怕知道,因為自己化名之事,有朝一日被人知道,她們可能的態度。
從水靈兒認主水星開始,她就再也沒住過夕顏峰了,可是每次回去,房里的一切,都猶如她一直在里面住著一樣,哪怕劃藥田,不知她是否活著,回不回來,該她的一份,她們從來沒有那下過,她們是沒有林晴她們有本事,可卻一直默默地盡她們最大的可能幫她,要不然決不會秘密保護錢名三人了。
臉上冰涼一片,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早就淚流滿面了,看著手上的淚漬,藍雲苦笑一下,原來無論她如何努力,始終不能算個真正的修仙者,因為她倆的死,躲在房里偷哭的事,絕不會是一個修士能干得出來的。
靈堂那里,她不敢哭,也沒臉哭,活著的時候,她沒珍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有些事,一旦錯過,就永遠錯過,再無重來的機會。
在房間里,不停反思自己的藍雲,終于認識到自己的本性,不管她多努力學習當一個修士,可根本上,從骨子里,她也就是個凡人,不管是失去記憶,還是把記憶找回來,都一樣,擁有凡人的所有七情六欲。
第二日,所有在夕顏峰祭拜的人,看到渾身上下,散發著陰沉氣息的藍雲,直覺離她遠些,當初她不認識她的大師姐和五師姐,卻在鎮天門,把千幻魔宗捅了個大窟窿,也害了自己,還害得月一連掌門之位,都沒保住。
因為她的表現,林晴跟本坐不住,成寶兒當這個掌門,雖說當得可憐巴巴,可也不能讓大長老給廢黜,月一師姐之所以結嬰,結得不太好,也與她的心結有關。
「你哪只耳朵,听說我要去西極的?」藍雲這幾天揉頭的動作,越來越頻繁。
「我哪只耳朵都沒听見,可是藍雲,現在是仙魔大戰時期,跟上古的時候差不多,所以戰場上隕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凡事都不可太較真。」林晴瞄瞄一聲沒啃的王敏,「西極那邊,人類修士太少,可巫修羅人傳送過去的,對比一下我們水月宗這一處,只怕那邊就有百萬,就算被繳殺了些,可活著的,肯定已經適應了我們這個世界,就算你想為方艷她們報仇,你也要等你元嬰之後,那時候,哪怕你真的打不過,跑起來,我們才能相信,你能跑得掉。」
藍雲嘆了口氣,「我沒想去西極,也沒想現在去為她們報仇,巫修羅人,我殺了很多,就算要報仇,也是他們來找我報仇,而不是我去找他們,林師姐,拜托你,不要想當然,好不好。」
「那,那你這什麼表情?」林晴有些怔住,就是王敏也在等她的回答。
「我就是難受,她們活著的時候,我沒常去看看她們,現在想看了,卻再也看不到了。」藍雲吸吸鼻子,也沒控制住眼淚,忙低頭擦了,「當初我拜進宗門,師父卻常常閉關,想要沖擊元嬰,帶我最多的,就是方艷師姐了,付曄師姐,雖然一開始,好像很冷清,可她待我真的很好。」
「所以,你看到寶兒的白發,不想讓它刺你眼,給了她兩根千年何首烏?」王敏放下手中的茶,「藍雲,你要適應下來,仙魔大戰,只會越來越激烈,我們都在其中,隕落的可能,至少佔了五成,如果每一個,都讓你如此情緒化的話,你將來怎麼結嬰。」
這件事,才是藍雲最大的隱憂,她也非常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更苦惱,雖然修道至今,她也殺過不少人,雙手同樣滿是血腥,可是身邊的人,尤其是夕顏峰的幾位師姐,她不想再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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