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遠站在千語宗的大陣內,看向外面西蕩山方向,那里一聲接著一聲的爆炸聲,遠遠傳來,把黑夜也照得有如白晝一般。
千語宗的修士築基以上,基本全都出動了,此時大陣內,已沒幾人能平平靜靜地跟以前一樣了,西蕩山被平,那里大家撈不到什麼油水,可是桃源谷卻不,本來千語宗有主陣旗在手,可以派門下弟子,先到里面弄點好東西,可是沒想到,那個黃泉陣主,居然制了上百陣牌,分給其他大陸的修士,偏偏千語宗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還真不能說,不能讓大家進桃源谷,難道以前艱難滅魔時請他們,現在輕松殺敵時,就說,這事我們自己來,大家誰都不是傻子。
「快看,黃松山和楓林崗那里也戰了起來。」看守陣眼的幾個煉氣小修士,看著另外兩處,發出的道法劍光,個個張大了嘴巴。
好一會,其中一個小修士,才咂巴上嘴,「乖乖,那黃泉陣主,可是在那兩處,都布了阻止巫修羅救援的大陣,這下子,我們千語宗之圍,總算解了。」
白承遠听到這話,臉上的肌肉止不住地跳動,恨恨瞪向水月宗的洞府所在,一夜過後,不用說,千語宗之圍解了,可是黃泉陣主的威名,也響徹了四個大陸,他要再想對付她,只怕更為艱難了。
想到這里,眼中厲色一閃而過,終于下定某一決心,喚了一個煉氣小修士,吩咐幾句話,才目光閃爍不停地盯著水月宗幾人的洞府。
外面的大戰,藍雲沒再參加,除了黃松山和楓林崗。她沒有布往生陣,其他兩處,都布下了,她不想再承因果,更不想血煞之氣再有成長,可是每每想到,又將有無數生命,在她的大陣下,丟失性命,就止不住全身發抖。理智上,明白,那些魔人。死有余辜,感情上,對自己的滿手血腥,卻更不想接受,哪怕主持大陣的人不是她。騙得了天,騙得了地,可是騙不了自己。
「拜見黃泉陣主,有位葉前輩,讓我送一樣東西過來。」
洞府外面,一個小小的煉氣四層小修士。拿著一個玉盒,在那緊張地雙腳不停動著。
「哪位葉前輩?」藍雲揉頭,這時候她可不想收什麼禮。
「呃。他只說他姓葉,還說您看了玉盒里的東西,就會見他。」小修士只是因為那五十顆靈石,才跑得這一趟。
「把玉盒打開。」藍雲根本沒動,只把神識外放。
只是打開的玉盒。讓藍雲一下子站起身來,一件淡黃色的道服血衣。袖口上繡得還有黃草嶺深黃顏色的草,那分明應該是葉問天身上的道服才對。
「那位姓葉的修士呢?」藍雲一下子沖了出來。
小修士被她突如其來的威壓嚇住,「那,那位葉前輩,只讓我拿這個過來。」他也沒想到,居然會是一件血衣,此時心中更覺不妙。
藍雲雙手微顫地模向那血衣,衣服上的血色,早就黑硬,只是模在手上,心口抽痛,好一會,才穩住心神,「他是在哪拿這個給你的?」
「這是我在黃泥崗那為人收尸時,那人給我的。」
「黃泥崗?」
「是,那是我們這里的墳山,那修士看樣子不太好,一身的傷,凡是在那里的修士,基本都是等死一途的。」
「哪個方向?」藍雲一把抓住這個玉盒,盯住小修士。
小修士忙忙指了靠西的方向,眼前一閃,人影已沒,忙模了把汗,捏捏儲物袋中的五十顆靈石,才稍有安慰,正要離開,一片樹葉突然從遠處射來,小修士雙眼鼓起,兩手抓住脖子,倒在地上,連連抽搐幾下,一聲也啃不出來。
洞府前發生的事,藍雲根本不知道,此時她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也要救下葉問天,早知道他在這里,她就是拼了命,也會早點來。
「葉問天,葉問天,你在哪呢?」藍雲的神識在黃泥崗上,來回掃動,可是整個黃泥崗,除了一個個緊挨著的墳,再無一個活人,越往北,新墳越多,不用說,都是被搶回來的修士,救治沒成功,死在這里的。
正在她著急要拿出葉問天魂火尋找的時候,不遠處一個土堆旁,一個隱匿陣法打開,一間小小的茅草屋,葉問天面色淡然望著她,「我在千語宗看守墳山,已經好幾年了。」
藍雲身形晃了一下,「你的靈力是怎麼回事?」
葉問天身上,她感覺不到任何一點靈力,應該是修為盡失。
「你那次不是說,想要嫁給我,我就要自毀修為嗎,真讓你說著了,我修為盡失,如果你還想跟我,就封了你自己的全身靈力,做一個凡人,要不然,你還哪來回哪去。」葉問天苦笑一下,等待她的決定。
藍雲心中苦澀,想也未想地,在自己身上連點,「以後你到哪,我就到哪。」
看她緩步朝他過來,葉問天暗暗松了一口氣,剛進茅屋,禁制就關上了,藍雲這才有些回過神來,隨意打量了一下周圍,一個香爐上點著的三根香,已燃了一半,味道絕對不對,「你,你到底是誰?」
「呵呵,」回答她的,是那男子似哭似笑的聲音,「你們這些仙人,高高在上,拿我們不當人命,要怪,就怪你自己,查也不查地就進來,死吧。」
讓藍雲沒想到的是,這個酷似葉問天的男子,居然還是個煉家子,一個劍花抖來,連封了她左右兩邊的退路。
多年修道,突然失了靈力,藍雲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千幻步走得磕磕踫踫,屋里地方狹小,根本展不開身形,而那男子,在世俗武林中,絕對算得上一號,只憑武力,已是先天境界,這可是相當于修士的煉氣境。
「等一下,就算你要我死,總得讓我做個明白鬼吧。」藍雲身上衣服是靈器,倒是沒受傷,可是手上,甚至臉上都被劍刃掃到,毀容是肯定的了,最主要的是那香,她越跑越沒力。
「明白鬼?哈哈哈,」男子大笑,「那些死在魔人手上的人,都是明白鬼,可是我們情願不明白,為什麼,你們明明是仙人,可以救下我們,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他們一個個地被那些魔人挖心,奸殺,連小孩也放過,你們的心是石頭做的,今天我就要挖開一個看看,到底是什麼顏色。」
藍雲看這男子癲狂的樣子,直覺冤枉死了,這哪來的瘋子,還是爭對她的,「這里是千語宗,你怎麼知道我沒出去殺魔,難道你看不出,這是有人要爭對我嗎?」
「哈哈哈,我當然知道這里是千語宗,我恨你們仙人,明明你們可以救下我妻兒,我妻子還懷著八個月的身孕,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剖月復,血淋淋的孩兒,就被那個巫修羅人,嚼嚼吃了,可你們,你們能救不救。」男子好像雙回到他妻兒被殺一幕,眼中痛苦莫名,「我自然也知,是有人要爭對你,可是我只有這一次機會,我女兒在他們手上,呵呵,她有靈根,她能修仙。」
修仙二字,基本是咬著牙說出來了,藍雲一呆之下,身上再無一點力氣,軟坐于地,此時已然明白,她再說什麼也沒用了,這男子為了他女兒,怎麼也不會放過自己,苦笑一下,沒想到,修道百多年,居然要死在一個凡人的手上。
「把衣服月兌了。」
這話比要藍雲的命,更讓她不能接受,男子看她的樣子,居然笑了一下,「這件仙衣,給我女兒留著多好,我不想她穿從死人身上拿下來的東西。」
藍雲喘了口氣,無奈之極,很想告訴他,這件衣服是水月宗的制式服,穿上這衣服,一個不是水月宗的弟子,穿著水月宗的制式服,只能是殺人越貨所得,他女兒這輩子,會被追殺定了。
「你要是再不月兌,我就自己動手了。」
定定心神,藍雲看那男子的樣子,自然不肯他來踫她,努力解開衣服的暗線,里面一身雲錦內衣,自然不可能擋那男子的劍。
男子把那衣服拿在手中,深情疊起,好像為他女兒做了最大一件事一般,隨後火雲巾,儲物袋,都放進疊好的衣服里,藍雲努力想著,怎麼樣才能逃出去,可是該死的,她把自己靈力禁住,連神識都禁了,想要溝通霧兒都做不到。
突然感覺胸口處一涼,隨後而來的巨痛襲來,原來那男子的劍已插入胸部。
「對不起,呵呵,黃泉路上,與我一起吧,阿遙,等我。」男子話間剛落,回手就是一個抹脖,也倒在地上。
听到‘啪’的一聲,藍雲知道替死玉牌當她擋了心髒處的一擊,可是為什麼傷口還在,還在絲絲往滲血,努力想撐起身體,向外求救,可是怎麼也沒力氣。
時間一點點地過,藍雲本來想著這男子已死,那幕後之人,總該出現了吧,可是左等右等,怎麼也等不來,天色漸漸大亮,她卻因為失卻靈力,加上那個不知名的香,弄得漸漸頂不住,靠在牆邊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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