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恐怖的嬰啼在他口中響起,隨後而來的幾個元嬰修士,忙連打法決,把音波擋在那些結丹修士的前面。
緊隨其後,叮叮咚咚熟悉的絲爾之音,讓魔嬰回頭,死死盯住過來的藍雲。
被這麼一個東西,給盯住,不管是誰的感覺都不會太妙,藍雲心神的震動,卻絕對超過在場的任何一位,她居然對這魔嬰起了一絲熟悉之感,不僅如此,神魂之中,那種不敢相信,痛悔莫名的意念,還死死的纏著她。
「哇……!」魔嬰怨毒的表情,看到藍雲臉上的震驚,居然顯出一絲譏諷來,根本不管水月宗的人,慢慢形成的包圍圈。
對藍雲身上五方劍陣的放心,讓成寶兒不動聲色的腳步一移,與谷非雨她們組成三才劍陣,她除了是水月宗的掌門人,根本上,她也是個劍修,而且純粹得很,不像林晴她們,還選煉器畫符什麼的一門精研。
小小的魔嬰,浮在空中,對著藍雲一聲聲發出長短不一的啼音,也不知是不是成寶兒的錯覺,她怎麼有種那個東西,在質問藍雲什麼一般。
藍雲心里翻起滔天巨浪,雖然她听不懂這東西,在說什麼,可神魂深處,越來越深的悸動,卻是出在骨子里的,明明她的神魂,那個人再沒有出現,明明不管神魂還是身體,都是她的,她卻有一種,神魂和身體正在剝離開的感覺。
一方劍陣在她面前無緒飛舞,全憑本命劍陣的本能在行動,藍雲默默听著這魔嬰一聲接一聲的控訴,其實心里早就涼得徹底,那個讓她恐怖的尖聲,好像又響在耳邊。
「小七,別以為我不知道,相天那個沒腦子的家伙,如果不是你一直在後面。幫他收拾人情爛攤子,他早把他自己玩完了,他害了那麼多人,你裝聾作啞。居然還想留後路,你以為,你偷偷生下相天的孩兒,把他封印在其中一枚紫金空間之中,我就不知道了,你瞞得了天下人,瞞得了相天,瞞不了我,現在,我就讓你看看。我是如何讓人永世沉淪的……。」
以前她可以一直安慰自己,小七那麼愛相天,生下孩兒,不可能不告訴相天,可是現在。卻是再也無法解釋這個魔嬰如何會認準了她。
看到秦夢終于趕來,林晴朝她使了個眼色,不遠處,其他幾人一齊點頭,機不可失,眾人齊出的飛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管這魔嬰往哪里躲,都在她們飛劍的籠罩之下。
藍雲瞬間睜大的眼楮,滿是驚恐,她一直沉浸在那個恐怖的猜想當中,回過神來的就是。魔嬰被她們的劍光包裹,一聲比一聲更為悲切的嬰啼,讓她想也沒想地,五方劍陣齊出,為魔嬰護住一片空間。
只是她想得太簡單了。魔嬰抓到空閑,居然一閃之間,飛到她的面前,不顧身上的傷痕累累,一口咬在她的左腕之上。
現場的突變,讓林晴幾人大急,就是藍雲自己,也是睜著驚恐的眼楮,看魔嬰吸血的動作,在那大腦一片空白。
「干什麼?還手啊!」谷非雨大叫出聲。
她的話音剛落,五方劍陣護主的本能激發,一閃之間,回到藍雲身前,無數劍絲雷絲,往魔嬰那里繳去。
手腕上傳來一股酥麻的感覺,原本大量失血的藍雲,可以感覺到,魔嬰因為她沒有的動作,吸得慢了好多,可是哪怕劍陣往他繳去,他也不肯松口。
「停……!」
略帶顫音的停字,讓劍陣停住,魔嬰一邊吸血,一邊通紅的眼楮里,看向她的時候,滿是痛恨,小小的肚兜,呈一種詭異的黑,硬硬的,藍雲有種感覺,這肚兜原本應該是大紅之色。
秦夢和林晴的飛劍,再次劈來,一道黑影也迅速閃過,魔嬰一下子被轟到下方的一個土山之上,撞出一個大洞,再次大哭,眼見葉問天的一拳又到,藍雲的一方靈寶劍陣,瞬間一移,護在魔嬰身前。
「他是血魔嬰,再不殺他的話,若再進一階,成就魔將,南方仙盟就沒人能制得了他了,到時生靈涂炭,你想過嗎?」
葉問天義正言辭的聲音,響在耳邊,帶著幾許不滿,幾許復雜。
藍雲看看魔嬰,再看看葉問天,突然之間很想笑,又很想哭,「你想殺他?」
「我知你心善,可有些東西,不該出現在這里,如果他在魔域,我可以不管,可是這里,你問問你的幾位師姐,她們會不會讓這東西逃出。」葉問天微皺的眉頭,眼楮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好幾遍那個還在大哭的魔嬰,心里非常不舒服,看藍雲的面色,剛剛一定被吸了不少血。
藍雲回頭,看向驚疑不定的林晴等人,又看那個還在大哭的魔嬰,低頭重新看自己的手腕,腦中閃過一片混沌的白,又被魔嬰的啼哭,給喚醒過來,再看那個胸間塌下去一些的魔嬰,身上累累的劍傷,流著黑血,掙扎幾下,卻再也飛不動,朝著她再次發出委屈哭聲,藍雲不由淚流滿面,右手一點,護住魔嬰的劍陣,終是散開。
葉問天緩步走向魔嬰,藍雲的心跳劇烈,喘氣卻越來越難,也軟軟飛下去,往魔嬰那里每走一步,都如走在刀尖之上。
「等一等,我給你看樣東西。」發澀的嗓音,讓葉問天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可就是這份心疼,再次刺傷了藍雲的眼楮,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不配,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小七因他而來。
葉問天發現,她原來看路人甲的眼神,再次出現痛恨的時候,也不知是高興好,還是傷心好,站在那里,不顧臉上傳來的絲絲痛感,沒再往前走,反正這魔嬰,受他一拳,根本無力再逃,想了想,終又打出一個禁制,讓外面的人,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況,免得她說情的事,將來傳入修仙界,成別人的把柄。
「這世上,或許誰都能殺他,就你不能,」藍雲喉間腥甜,想再出聲時候,連張了幾次口,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了,喘下幾口氣,拿出兩個雙魚紫金牌,一個空白玉簡,記下曾經得到這兩面紫金牌的事,最後幾句話,讓葉問天看了,面色大變。
玉簡死死攥在手中,看向藍雲的時候,他的面上也出現了驚恐之色,從魔嬰身上招出一滴黑血來,幾下靈力一裹,按在眉心的時候,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呆在當場。
血脈之間的那種相合,讓葉問天不得不相信,可是,「小七,小七從來沒跟我說過。」
張了幾次口,藍雲的嗓子始終未復,站在那里,直覺那個小七,才是真正的瘋子,她封印了自己的孩兒,想留後路,可是其中出了些事情,等她再與那相天相認的時候,或者通過種種珠絲馬跡,已然知道那後路出了問題,又是自己一個人杠下,只為不讓相天知道後傷心,對這樣的人,能讓她說什麼,再看還在掙扎不休的魔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了。
再解禁制的時候,葉問天已收拾好一切情緒,手中抱著一個大玉箱,里面那個魔嬰氣息已越發微弱,「麻煩成宗主,回復南方修仙界,藍雲與我合力,定下計策,抓了這魔嬰,剩下的我來處理。」
藍雲下意識的最後看一眼那個魔嬰,飛起的腳步有些踉蹌,她不知道,葉問天如何處理他自己的孩兒,也不知道,現在,她到底是藍雲呢,還是那個小七,或者她什麼都不是。
葉問天頭一次和她背道而馳,藍雲的頸背一點點的挺起,成寶兒發現,她的眼楮,黑亮得嚇人,微抿的唇,還有些不受控制得發抖。
要問的話,齊齊吞入口中,林晴咳了好幾聲,「大家都散了吧,成師姐,魔嬰在我們水月宗地盤被抓,藍師妹充當引子,葉前輩動手,你可要朝仙盟的白盟主,多要點好處。」
「這是自然。」到底藍雲與葉問天有沒有定下什麼計策,成寶兒還是清楚的,只是他們這樣說,她自然不會反駁,「藍雲,你有什麼要向仙盟提得嗎?」
藍雲伸手模模自己的喉嚨,旋即又看到左手腕那個咬痕,眼前黑了一下,搖搖頭,站到秦夢的飛劍上,闔上雙目,坐下打坐。
谷非雨也坐在秦夢的飛劍上,見她那樣,也是沉默不語,一路上,林晴原來強撐著說些宗門的事,也在秦夢三人,一點都沒接口的現實下,點點息聲,到最後,一行隊伍,呈一種詭異的安靜,回到水月宗。
藍雲朝成寶兒拱拱手,進到紫竹林,回到房間,就關上禁制,站在成萱常常畫符的房里,拿起一支符筆,從低階的火球符開始,一個個的畫起,抓筆的手,沒有一絲顫動。
一張,十張,百張,腦袋放空,眼里只余這些符,直到畫符的一疊符紙再也沒了,她才回過神來,喉間還是腥甜,發了幾次聲音,明明那里筋脈沒事,卻真得發不出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