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地獸所過之地,不管是妖獸,還是人族,反正只要有血肉的,哪怕是一只蟑螂,也是爆開血肉,是被它吃的份,如此好味口的魔物,讓所有修士,一齊膽寒。
東至大陸元嬰以下的修士,全都撤到了西極,四個大陸的元嬰修士,齊聚東至,與妖族一起,布大陣,布結界,希望能把那個吞地獸,給關在某一處,不讓它再前進了。
九羅身為玄武神獸,已與奉演等人匯齊,只是他們的無力感更重,想要再封印這麼一個,從上古就打不死的小強,他們除非集四靈之力,以身殉道,才有三分可能。
誰的命,都不是白來的,誰的修為,都不是一天就修來的,夜曇從仙人轉成魔人,又淨化魔氣,從魔人,轉世重修,如何肯讓自己的小命,就這麼,再次撒在這片土地上。
「九羅,這只吞地獸,已經跟我們曾見過的不一樣了,當年的十幾只吞地獸,二十多萬年下來,它們一定在封印之底,相互又吞噬了一遍,東至已經完了,我們走吧。」
九羅好不容易與夜曇修成正果,當魔人的日子,甚至連自己的曾經的名字都改了,「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平平淡淡的十個字,讓夜曇眼中酸澀,當年她放棄仙身,自動入魔,身邊的九只靈獸,卻只有九羅一直跟隨,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九羅在身邊,當逃兵,就當逃兵吧。
「南望和西極,都不曾與東至接壤,吞地獸,吃完東至大陸的所有生靈後,一定會橫跨東至到北歸的大荒,往北歸去,我們現在能做的。只能是撤了所有人員,在吞地獸,還顧不上我們的時候,能撤多少人。就先撤多少人。」夜曇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回響在太天門的大殿中,「然後切斷與這兩處的傳送陣,等仙界的消息。」
不管是妖修,還是人修,相互看一眼,都沒再啃聲,吞地獸的速度,太恐怖。四方界,又只有夜曇一個元後修士,就連元嬰中期的,都是少之又少,如何能跟這麼一個在上古時。就談之色變的魔物爭,哪怕再故土難離,現在也是小命重要。
這時候,沒人再去想那些凡人會怎麼樣,也沒人會去想,還沒生出靈智的妖獸們。
「在東至完全陷落前,我們。我們先在大荒之地,布下封印,或者陸沉,盡量把那東西,關在東至大陸上。」盧文玲開口的亦是有些艱難。
殿中齊聚的幾百人,一齊點頭。
哪怕故土難離。東至的眾多元嬰,還是帶走了能帶走的一切,從傳送陣離開,在聖地徹底毀了到東至的傳送陣。
因為與妖修合作,大家一齊在北歸的大荒。開始各用道法,準備先陸沉幾萬里再說,東至已經被他們完全丟棄了。
藍雲坐著虛空舟,到東至大陸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邊倒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人妖兩族,此時,東至的一半大陸,已成死地。
「吞地獸?」藍雲看到這麼一個東西,朝她興奮沖來的時候,模了一下腰間掖得魂石,緩緩吐出一口氣,只得帶著它,往它來的地方沖去,只有那里,它才能吸不到血食。
幸好王敏給她帶回不少紫極天火,每把劍,現在都是靈寶極的,五方劍陣齊出,一方保護自己,另外四方,把黏黏噠噠的吞地獸,圍在中間,連她想出去再布圍結陣法,都做不到,這只吞地獸,可比當年在紫境洲見到的厲害多了。
凶魂不除盡,這吞地獸,根本就滅不掉,藍雲呆在陣中,因為有過上次經驗,只要吞地獸一不耐煩,想逃的時候,她就露出自己的氣息來,讓吞地獸,天天圍著她打轉。
沒有多余的花哨,也沒有多余打斗,兩人只看誰能耗得過誰,幾天以後,藍雲自問肯定耗不過它,無奈只好轉身跑,幾次露出破綻,圍著一個山谷,連著半個月,才終于把從冠家帶回的仙級陣盤,給布了出來,當然把她自己也圍在了里面。
時隔十年,在北歸大陸,嚴陣以待的各路修士,沒等到早就該來的吞地獸,個個驚疑,修士與妖修一方,齊出修為最高的十人,一同秘密進到東至大陸。
太天門以北,夜曇看到,除了沒有修士蹤影,根本什麼都沒發生,好像吞地獸,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
十個人,一齊緩緩往死地探去,直到深入兩萬里後,才遠遠的,在一個山谷中听到吞地獸淒厲的鬼叫,根本不復他們當年,頭一次見到這東西時的壯氣。
「這一界,有什麼人,能讓吞地獸受傷?」夜曇萬分不解,輕輕把神識探去,只是沒到一會,面色古怪,與奉演等人,面面相覷,整個方圓二十多里的山谷,被霧氣所罩,神識剛剛接觸,就被彈了回來,根本探不進去。
「吞地獸真的被什麼陣法箍住了,難道這一界,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前輩,沒有出世?」盧文玲萬分不解,他們設了那麼多大陣,想困住吞地獸,都被它不惜魂力地逃了出來,它的命太多,他們可沒那麼多好的困陣,可是現在它卻明晃晃的被困在一陣之中,這情況太詭異了。
十個人圍著大陣轉了一圈,回到原地,奉演抱拳,「不知哪位前輩在此滅魔,我等感激不盡,前輩如有任何需要,只要是我們能辦到的,不惜一切,一定給前輩辦來。」
藍雲在陣中,看到奉演,白虎,朱雀,夜曇還有盧文玲,其他的都不認識,他們修為最低的,也有元嬰中期修為。
「你們既然撤出了東至大陸,暫時就不要再回來,吞地獸雖被我困住,它的魂力卻深不可測,若你們真想幫忙,就幫我找來所有淨化魔氣的東西,此獸是殺不死的,只有淨化了魔氣,再次封印的時候,才能一勞永逸。」
藍雲略略帶粗的聲音響起,「如果找不到淨化魔氣的辦法,就找能毒人神魂的毒物,听說上古的殘夢之毒,能讓人的神魂慢慢消散……。」
剩下的話,她不願說,夜曇如果真得有殘夢的解藥,那她應該也有毒藥,藍雲不願自己再回四方界的事,傳出去,再被那些尋仇的人找到。
十個人里,夜曇和九羅的神態古怪,總覺得里面有什麼事,是他們忽略的。只是能滅了這吞地獸,確是難得。
「前輩所說的殘夢之毒,很多年前,我在外尋寶的時候,倒是真得在一個古修洞府尋到過,只是所存不多。」
夜曇拱手後,翻出一個玉盒,「不知前輩要我如何送進去?」
陣中沉默好一會,傳來一陣噠噠的聲音,卻是一只傀儡馬,「你把它綁到馬上,還請道友附送一份解藥,萬一我不小心中了此毒,也好自救。」
夜曇再次翻出一個稍小的玉盒,全都綁到傀儡馬身上,「前輩,這殘夢之毒必須化到血肉之中,才能讓那吞地獸中毒,不知前輩那里可方便?」
藍雲揉揉頭,活得血肉她雖沒有,可死物卻有不少,成寶兒把她愛吃的幾種靈獸肉,封印不少,在幾個乾坤玉盒中,「吞地獸體內神魂眾多,想要滅它,只有不停消耗它的魂力,我在此已經十年,它還是龍精虎猛。曾記得,東至這邊有佛修,要不然,你們再多派佛子,坐于陣外,以佛力消減它的魔欲,日積月累下,總能有絲成效,直到它魂力不支的時候,我再便宜行事如何?」
她這樣說,說明,確是對吞地獸了解很深,夜曇放下心來,懶得管她到底還有什麼居心,只要能滅了吞地獸,什麼都好說。
「我們大梵天,還有幾顆前輩遺下金鋼的舍利子,我願全都捐出來。」其中一個和尚喧了一聲佛號,「四方界各宗,亦會把所有除魔的利物,交到前輩手上。」
「如此最好,只有滅了吞地獸,才能一勞永逸,封印,只是把麻煩留給後輩。」藍雲略一沉吟,當年阿吉月兌,哪怕封印,不還是要吃血食。
「不知前輩高姓,我等也好為前輩傳百世芳名。」太天門的何守義,為太天門山門無損高興不已,能保住太天門,實在是意外之喜。
「名字……?」藍雲的話中滿是惆悵,「……我已經不記得了,既然不記得,那就不需要,把你們該做得,做好就是,其他俗禮一概免罷。」
十人相視一眼,齊齊退下,他們要做得東西很多。
藍雲終于拿到殘夢的解藥,這是她回四方界的主要任務,點點喝下時,身上的那份始終索繞的死氣,開始松散。
沒了後顧之憂,接下來的日子,藍雲像以前那樣,觀察這頭吞地獸,顯然,它的惡魂眾多,哪怕淒厲鬼叫的時候,望向她的目光,都滿是怨毒。
夜曇和九羅探查了當年的封印之所,確實沒再發現吞地獸的行蹤,對那與吞地獸一同關在大陣中的人,實在是只能用佩服來形容了。
「也許是無知者無畏吧,如果她知道,那頭吞地獸的厲害,也許根本不敢跟它關一處,夜曇,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提醒她,她要是再死在吞地獸的口中,只怕這一界,真得再無對付吞地獸的人了。」
夜曇模模鼻子,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她都能與吞地獸同生十年,現在再死在吞地獸口中,只能說她命中注定,而且,我在那頭傀儡獸上,聞到一股熟人的氣息,人家背負的業果太多,我們還是不要去壞她好事的好,功德難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