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雲心中發狠,要把萬寶樓偷盡,卻還沒從樓梯下去,下面涌上來一堆人,把其中一個男子無形的環在中間。
管舒強看到那男子,恨不得自己不在這里,連連看了周圍,卻沒有能藏住他的地方,只好認命上前,瞬間笑得滿臉褶子,「陸少台,真是稀客,您要什麼,打發人來說一聲,萬寶樓一定上門服務。」
藍雲想下去,卻發現那樓梯已被那少年身後的老者,打了結界,而三樓上的人,包括好些顧客在內,一個個的都低著頭,明顯那少年來頭不小,沒辦法下,只好站到一旁,此時生命的尊嚴,在這陌生的混亂之地,實實不算什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別人不注意到自己。
「姓管的,別給我來這一套,我讓你們幫我精煉的墨蓮玉,你們一次又一次的推月兌,到底想干什麼?不想在破雲台呆,趁早滾蛋。」
管舒強一頭的汗,「少台,冤枉啊,不是我們萬寶樓不幫少台精煉墨蓮玉,實實是我們兩個煉器師,現在都不在破雲台。」
真實原因是,兩位煉器師一听說陸少台要他們幫忙煉器,連夜遁逃了,萬寶樓一時也綁不到煉器師,整個破雲台,因為前年的那場煉器風波,全都跑路了。
「他娘的,你耍是我吧,」陸少台一腳踢飛一個櫃台,「知道本少台要煉器,你不看好那兩個慫蛋,讓他們跑了,居然還敢跟我打馬虎眼。」
「少台少台,小心腳疼,櫃台太硬,你踢我,踢我。」管舒強苦著臉,「萬寶樓已在其他世界,高價聘請煉器師到破雲台來。您等等,下個月,下個月一定幫您找到人。」
陸少台冷冷地看著他,「這下個月。我已經听了五次,你還準備敷衍我幾次?」
管舒強就差跪下了,「少台,真得不是我們不幫您找煉器師啊,您也知道,來混亂之地的,都是些亡命之徒,煉器大師在哪都吃香,就算犯錯,也有的是人幫他們按下。他們如何會來我們混亂之地啊,大前年與抱福天比試失利,煉器界就流傳,說是,說是。到我們混亂之地的煉器師都是燒火童子。」
這一點陸少台當然早就听說了,正因為在抱福天失了面子,他回來把城主府的五個煉器師都暴打了一頓,誰知失手,當場打死三個,另外兩個傷好之後,陸續跑路。以至于現在府中護院的法寶壞了,連個修補的人都沒有。
統一法寶可以在外采購,可有一點壞損,都要出去求人,老爹和二叔知道,會把他打死的。
「管舒強。萬寶樓開遍三十三天,你們樓內能沒有煉器師?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給我弄兩個來,價錢我都定好了,幫城主府修補損壞法寶法器。一年五萬靈石,城主府管吃管住,怎麼樣,這價錢不低了吧。」
價錢是挺高的,可關鍵是,有哪個煉器師願意來混亂之地啊,萬寶樓自家,其實已經把來此的煉器師工資漲到一年四萬,都沒人來,他能怎麼辦。
「少台,」被逼到極致,再地退路的管舒強無奈只好挺直了頸背,「萬寶樓在破雲台的煉器師,我都找不到人了,少台若再逼我,就是逼我們萬寶樓也離開破雲台,若是那樣,少台也無法跟兩位老台主交待吧?煉器師的事已經這樣了,少台就是再逼我,我自己也不會煉器啊。」
管舒強痛心疾首,「混亂之地,原有的兩位煉器大師,死得那樣淒慘,煉器界誰不知道,還有哪個煉器大師不要命的來此,錢就算再多,有命重要嗎?其他世界的萬寶樓,一年只要出兩萬靈石,就可以請到不錯的煉器師了,只有我這,一年是三萬,前年您又失手打死了三個,我樓里的兩個煉器師就說,在這里沒高人指點,工資給得再高,一輩子,只是煉器師太虧了,我又加了五千靈石,少台,您以為我這萬寶樓,能賺多少呢。」
居然敢拿萬寶樓不開來要挾他,陸少台氣得又要踢櫃台,總算需要萬寶樓在這佔一個坑,生生忍住,「那你說,怎麼辦,難不成我破雲台,連個煉器師都請不到?」
管舒強沉默,他也煩好吧,靈器法器之類的,也能賺不少錢,可現在,他全要從其他地界拿貨,「不瞞少台說,那兩個煉器師跑了,我這店里的材料就是擺設,您看看,這麼長時間有沒有賣的,原想著擺出來把價錢低二成賣出去,幾個月了,看得人多,買得沒一個,您讓我怎麼辦,混亂之地已是這樣,求少台看在破雲台繁榮份上,能不能求求兩位老台主,請他們出面,從老朋友那借兩個煉器師來。」
把皮球還踢給他了,陸少台都要被給他氣笑了,他若是能求,早求過了,「管舒強,你他媽的要是不想干,那就滾好了,那年我伯父請兩位煉器大師到混亂之地,原本他們住在城主府好好的,是你們,是你們這些商家,引誘說什麼幫忙煉器,給大價錢,結果他們松懈之下,出門被人分尸在黑龍潭,我伯爺為此愧疚多長時間,你當煉器大師是大白菜啊,啊?」
「這……,這能怪我嗎?」管舒強底氣不足,萬寶樓當年請兩位煉器大師出手最多,「這里是混亂之地,我怎麼知道,兩位大師安生日子過久了,不記得這里的危險,竹山的盜匪最後不也是被我們商會的人,連手繳了,少台,這件事,您不能栽到我們頭上啊。」
藍雲听到現在,已經明白,這里很缺煉器師,她不知道仙界的煉器師,與靈界的會不會有什麼分別,不過他們話里的意思,她卻听明白了,在這里煉器師很吃香,若是她到城主府去,管吃管住又如何?
最主要的是安全,沒有安全,一切枉談,這里的仙人,都跟吃了槍藥似的。哪怕在破雲台,這個號稱混亂之地最安全的地方,她也沒安全感。
「少台,不才亦曾學過煉器。不知少台要煉什麼,我願效犬馬之勞。」
陸少台原本要噴管舒強的話,生生噎下,上上下下打量她,清清秀秀的女修,臉上線條柔和,光看樣子,就不像能在混亂之地闖的人,一身靈器法衣,連個法器都沒有。煉器師有這樣窮的嗎?他實在是怕,剛他說的價錢,讓這女修動心,明明不怎麼會煉器,偏偏趕鴨子上架。
可要是不試試。又能怎麼辦,就算她真的不怎麼會煉器,他卻連這樣的人都不敢罵了,「儲物袋為煉嗎?管舒強,拿妖獸皮和落雲砂來,我給你半個時辰,只要你能煉好。以後你就是我城主府的供奉。」
藍雲看管舒強也是一臉不相信她的樣子,不由嘴角勾勾,「拿來吧。」
管舒強眼中晦澀不明,要不是這女修,他如何會在這里被陸少台給逮住,煉儲物袋的東西。他手中就有,當場拿了出來。
海鯨皮被藍雲拿在手中捻捻,心中甚是喜歡,硝制的手法明顯跟靈界的不一樣,韌性更足。
「這塊海鯨皮還是當年張大師所留。你若是沒把握,趁早放下,我與陸少台,都不會怪你的。」
藍雲懶得看他,手中嬰火一展,周圍的人自動讓開幾米,落雲砂被嬰火精煉成汁,如拋油搬均勻散在海鯨皮上,一個又一個的空間陣,打向在嬰火中團團轉的海鯨皮上。
她舉重若輕的樣子,讓陸少台看得大喜,破雲台實在是太缺煉器師了,就算她不會煉別的,也要把她弄到城主府去,整個混亂之地,現在連儲物袋,也是從外面進貨,實在太貴。
不到一刻鐘,一個小小的白色儲物袋,就出現在她手中,扔給管舒強。
管舒強還沒來得及看,就被陸少台搶在手中,神識探測空間,不禁一呆,「最大空間,好好好,不知大師貴姓,什麼時候到我破雲台的。」
前倨後恭的太過突然,藍雲臉上抽抽,「昨天剛到,混亂之地的混亂遠超我的想象,我只想找一個安生的地方,煉煉器,好生修煉,不知少台能否把你們城主府的煉器師,合約拿給我看看。」
「自然自然!」
陸少台揮手,隨從中走出一個老者,恭敬地拿出幾頁紙,藍雲仔細地看了,不過眉頭皺得死緊。
「大師?」
藍雲伸手止住他的話,「活太多了,我一個人做不了,煉器只是愛好,為了煉器耽誤修行,這種本末倒置的事,我想誰都不會干。」
陸少台身邊的一個中年人,眸中紫光一閃,「道友根骨已是一千多齡,只要你在我們城主府好好干,城主府自然會全力助你成仙。」這麼大年紀,想來她平時本末倒置的事沒少干,現在這樣說,肯定是想提更多條件。
不經別人同意,用通視眼,藍雲一剎那的眯眼,讓中年人心中驚駭,剛剛他好像面對老城主的感覺,生死只在人家的一念之間,只是此女,明明只有渡劫修為,連天仙都未到,他堂堂天仙中期,如何會怕她。
「……你們把一個煉器師一年能做的活給我,其他時間,我都是自由的,無論我做什麼,城主府都不得干涉。」
這樣當場講條件,陸少台和管舒強反而更相信她煉器的水平,管舒強不由後悔,早知道此女是煉器師,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該得罪才是,這儲物袋煉得,可遠在一般煉器師的水平之上,而且時間又這麼快,應該已是大師身份了,只是為何從來沒听過,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位煉器大師,靈界稍為有名的煉器師,這段時間,萬寶閣可都收集了,沒看過啊。
「好,」陸少台只覺人才難得,留下一個是一個,「若是有多余的活,我們再商量,價錢也一定付十成。」
一個手勢,那老者當場改合約,藍雲再拿來看看,簽了雲南二字。
沒人問她從哪來,也沒人問她是哪里人氏,來混亂之地的,總是各有原因,他們現在只要知道,她簽了破雲台城主府百年的合約。
「不知雲大師現住在哪,我們好派人與您收拾一下。」陸少台現在心情好,不介意幫她一把。
「我昨天才到,住得是福來客棧,沒什麼可收拾的。」藍雲知道這些上位者,一定會查她的一些事,反正她住福來客棧一晚,人家肯定能查到,沒什麼不可說的。
「這是一萬靈石,雲大師看喜歡什麼,就買吧,多的,算我賬上。」陸少台笑眯眯,他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藍雲看自己的一身靈器法衣,突然笑了,「不知少台可听過西蒙,昨天我在陳嶺,路遇他們的人打劫陸家商行,他們順便也打劫了我一回,只不過後來,大家又一齊被白霜塢的白七小姐給打劫了,我的一身法寶行頭,當場月兌下,所以現在就成這個樣子了。」
「西蒙的人?」陸少台眯起眼楮,「張山,你帶一隊人出去,把西蒙的人給我綁來,為雲大師陪罪,至于白霜塢的白七嘛,嘿嘿!雲大師,一場誤會,白霜塢只是以惡止惡罷了,沒有白七,西蒙不僅會搶東西,還會殺人,我這就發信,讓她們把您的東西還回來,您看如何?」
藍雲緩緩點頭,當時西蒙的人,確如陸少台所言,白七雖然也行打劫之事,卻也沒剝干淨,換她,或許連儲物戒指都要留下,而在破雲台萬里之內,有白霜塢,他們之間也一定關系不錯,能還回東西,也算意外之喜了,她原本的目的,只是西蒙,是他們要殺人奪寶的,「如此有勞少台為我出頭了。」
「哈哈哈,雲大師以後就是我破雲台城主府的人,城主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知便罷,知道了,當然要出頭。」陸少台眼中驕傲盡顯,想來破雲台實力甚為強大。
能在混亂之地,建下這破雲台,那兩位老台主,也算本事,想到昨夜每隔半個時辰的巡邏,藍雲對城主府倒是憑添好感,不管他們到底是惡人還是什麼,最起碼,這一城的人,卻是托庇于破雲台,才有的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