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吳閣老同時一先一後的回到宮中,昭陽殿里又開始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而自始至終太後都沒有出現,按照往常的情況來說,太後早該出來說句話了呀?
此時的慈壽宮中,安靜祥和,外間的紛擾根本就打擾不到這里。
慈壽宮的偏殿之中,正有一老一少坐在窗下,在棋盤上廝殺著。
正在下棋的兩人,年老的當然是太後她老人家,而年少的那位,赫然便是前幾日進宮的柔然國儲君玉無痕!
「玉家小子的棋藝,果真精湛!」太後看著棋盤,漫不經心又似意有所指的道。
「太後娘娘謬贊了,晚輩的棋藝,都是母後手把手教的玉無痕謙虛道。
玉無痕口中的母後,就是柔然國的王妃,也就是當年的柳家最小的女兒,雲夫人和上官夫人的親妹妹柳香凝。
「你母後是個爽快人,當年她一意孤行要出關去找你父王,一家子人都勸不住太後道。
這段往事在陽城是人所共知的,玉無痕很明顯也知道,他只是笑了笑。
「父王和幕後鶼鰈情深,以後我也要找一位真心愛護的女子為妻玉無痕笑著道。
「這次前來,母後曾特意命我得空一定要去看看雲夫人和清姨,只是這些天一直陪著太後娘娘下棋,一直不得空去,但願母後不要怪罪才好他笑著道。
難怪太後一直都沒有出現,原來這些天天天都拉著玉無痕下棋呢!
太後自十年前見到玉無痕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孩子頗有算計,城府極深。
十年後再相見,他的鋒芒倒是收斂了不少,但是太後還是怕他會做些什麼。
如今陽城正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如果處理得當,朝廷就能收獲民心,若是處理不當,自然是民心不穩。
玉無痕也沒有想到,這位老人家會這樣防著自己,自從進宮之後,她日日把自己拘在慈壽宮,有些事情辦起來確實不大方便。
但是他卻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一句怨言也沒有,但偶爾也會提上一兩句。比如剛剛提到雲夫人和上官夫人的事。
「她們三人是親姐妹。自小感情就要好。你母後惦念她們也是正常的
「只是現在雲夫人懷有身孕,听說外出避暑時踫到了亂民擋道,有些胎動不安呢!」太後看著玉無痕的眼楮道。
玉無痕就像是剛听到這個消息一般。露出擔憂的神色,「也不知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放心,已經有人去照顧了,不過她是好了,可是還有一件事情,讓哀家頗為頭疼太後又道,同時下了一子。
「不知是什麼事情惹得太後頭疼,無痕願意替您分憂玉無痕道。
「上官敬被人抓走了太後這回說話的時候,眼楮定定的看著玉無痕,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上官老太爺?這可真是個不好的消息。不知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是誰干的?」玉無痕有些焦急的道。
「你好像很關心他的安危?」太後問道。
「當然,上官老太爺當年曾相助于先皇平定陽國基業,又受天下士子敬仰,百姓愛戴,听說他致仕之後就一直在邙山靜養,是不是有亂民上山,不小心攪擾了他老人家呢?」玉無痕說著自己的猜測。
太後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的慌亂,沉靜道︰「但願是亂民就好,若是有人故意,哀家絕不會放過他!」
「上官老太爺吉人自有天相,自認無事玉無痕道,同時下一子,「叫吃
慈壽宮中的一老一少還在繼續邊說話邊下棋,昭陽殿中依舊吵得不可開交,北城外的情況卻越來越糟糕。
看著那些越來越虛弱的人們,上官婉兒心有不忍,她已經吩咐人去一趟上官家,請忠伯過來。
上官婉兒正憂心忡忡的站在城牆上,雲水柔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叫了一聲,「婉兒,你過來看
「怎麼了?」上官婉兒湊到她身邊道。
雲水柔道︰「我剛才一直看著下面的情況,你有沒有發現,那些難民們好像被人有意無意的分割成好幾塊?」
「你看,以那名打著赤膊的漢子為首,他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看起來比較強壯的人拿著搶去的兵器,好像是在看押著周圍的難民
「像他們這樣的人還有不少,幾乎每數百人中間就有這麼一個人,而且這些人看起來和那些倒在地上的難民很不一樣
上官婉兒之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所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髒亂,而且若不是長時間的觀察,也很難發現這一點。
經過觀察,確實如雲水柔所說,那些手執兵器的漢子,時不時還會踢上旁邊的人兩腳。
而那些響應了他們的號召,扛著鋤頭鐵鍬的那些人,一把東西放下,那些人就會強迫他們撿起來。
上官婉兒回想起剛剛吳閣老說要格殺勿論的時候,下面的反應。
叫囂的最厲害的就是那些手執兵器的人,那些真正的難民,早就已經餓的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怎麼還能夠叫囂?
「你也看出不對來了是不是?」雲水柔問道。
「看來是有人想要趁機作亂了上官婉兒自言自語道。
正在此時,上官婉兒看到那為首的赤膊大汗好像正跟旁邊的幾人說著什麼,那些人就立即向遠處同樣拿著兵器的人開始傳話,緊接著就看到了人群開始哄鬧起來。
雲水柔清楚的看到,一名不願意拿起武器的莊稼漢被那赤膊的漢子打翻在地,還狠狠的踹了他兩腳,周圍的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真是欺人太甚!他們明明都是被人脅迫才拿起武器的,這麼多人還抵不過那些人嗎?為什麼不起來反抗呢?」雲水柔恨恨道。
「他們都已經是瀕臨絕望的人了,朝廷又遲遲沒有給個明確的說法,反正遲早都是死,若是跟著鬧上一場,說不定還能在死前吃上一頓飽飯……」上官婉兒說到這里眼前突然一亮。
正在這時,忠伯擦著滿頭的汗珠來到了城牆上,還是荊統眼尖,看到他過來,吩咐放行的。
上官婉兒看到他,立刻迎了上去,「忠伯,我有事情要麻煩您去辦
「小姐請吩咐,都是老奴應該的忠伯恭身道。
「咱們家的糧庫還能調出多少糧來?」上官婉兒問道。
忠伯想了想道︰「咱們府里儲存的糧食有限,但是咱們家有幾個米倉,才開始鬧饑荒的時候,二少爺就曾吩咐人屯過不少米糧
「那些米糧夠多少人吃多久的?」上官婉兒焦急道。
「這個老奴不是很清楚,但是那米倉卻是老奴親自看著人建起來的,若是每座米倉都屯了半數以上的米糧的話,應該夠一千人吃上一個月的忠伯斟酌著道。
「這就好!」上官婉兒一听之後大喜。
「忠伯,你馬上派人將那些米糧全數運到北城來,另外再派人去南城門外打木樁建布棚上官婉兒道。
忠伯驚奇的看著上官婉兒,「運米糧的事,二少爺一早就吩咐過了,眼下第一批的米糧應該就快到了,建布棚的事,老爺爺已經帶人去了
上官婉兒听了之後滿心的歡悅,父親和二哥,原來一早就已經做足了準備,難怪他們一直都沒有現身。
「那就好,真是太好了!」上官婉兒歡喜道,「爹爹那邊的情況,立即派人去問一問,另外,多派人看守著那些布棚,不能讓他們哄搶了去
「這個老奴知道,三少爺已經帶著人去看守了,剛剛老奴過來的時候,大少爺也已經從西大營回來,帶著士兵去看守著了
難怪上官家能夠屹立千年不倒,但看發生大事的時候,大家從沒商議過,但卻心有靈犀一般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既然城下的人並不是一條心的,上官婉兒就可以想辦法將他們分化開來。
而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米糧,吃的,他們已經餓了許久,只要有足夠的米糧,相信大部分的難民還是會乖乖繳械的,到時候剩下那些害群之馬,再好好處置。
「柔姐姐,你去把荊統領叫過來一下上官婉兒對雲水柔道。
荊統不明白上官小姐叫他過去是什麼意思,但是太子之前的吩咐還猶言在耳,依言過來了。
「我有幾句話要說,但是我沒有內力,你幫我傳一下話上官婉兒道。
「上官小姐請吩咐荊統抱拳行禮道。
「我說一句,你重復一句
「是
「諸位,我知道大家千辛萬苦來到京城不容易,太子殿下已經替大家向皇上稟明情由了
「請大家相信太子殿下,他一定能夠請到聖旨的,我這里還有一些多余的米糧,若是誰願意放下武器的話,就到城門下來領一袋大米
「另外,南城門外已經搭好了帳篷,放下武器領到米糧的人,可以在空字營的護衛下去那邊休息,濟民堂的大夫已經恭候多時了,大家可以去那里看病、吃飯、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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