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想要進宮的消息第一時間就被傳到了宮里,皇帝自然是答應了。♀
對于上官婉兒,皇帝的心思從來就是復雜的,一方面她長得是那樣的像柳清心,但是另一方面,她卻是上官文軒的女兒!
他知道上官婉兒進宮是想要做什麼,無非是為了慈壽宮的那個老人。
見就見吧,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自己為了能夠完全的掌控這個國家,連兒子都不要了,他就不相信,就憑上官婉兒,能夠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于是上官婉兒就被同意了進宮見太後這件事情,就連上官婉兒自己都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的順利,她以為皇帝即便會同意,也會故意為難一番的。
對于這位皇帝,上官婉兒一直都沒有什麼感覺,小時候就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後來知道了他一直覬覦著自己的美人娘親的時候,就更加的厭惡他了。
雖然他對自己好像一直都還挺溫和的,但是上官婉兒越來越發現這個人從骨子里讓人感到害怕。
他隱忍多年就是為了如今的驚人一擊,就連看似強大的太後都被他打到了的感覺。
可是上官婉兒即便再怎麼害怕他,但還是要進宮一趟,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情。
這一次的入宮比上官婉兒想象的要簡單很多,行走在陽國後宮之中,一切還是和原來一樣。
要是不在事前已經知道了這些消息,上官婉兒一定會覺得這里還是以前的皇宮。
只是現在不同的是,就連前來接自己的依舊還是太子身邊的姚公公。
馬車依舊由姚公公親自駕到慈壽宮前,可是行走在宮里听到的卻不再是贊揚之聲。
以前沿路而來的時候,那些道旁的小宮女們都是十分恭敬的,可是現在卻一個個用鄙夷的眼神看著自己所在的馬車。
上官婉兒緩緩放下手中的車簾,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時移世易,攀高踩低。這就是宮里行事的準則。
現在大家一定對自己一定會嗤之以鼻的,堂堂第一世家上官家的小姐,準太子妃的自己,現在一下子就成為了罪民上官文軒的女兒,而龍胤空也從太子之位上被拉了下來。
前面的姚公公也是滿月復的心事,從兩人見面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說。
一來是真的再次見面的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二是此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楮在看著他們。
上官婉兒不明白皇帝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放松,甚至就這麼輕易的讓自己和姚公公見面了。
要知道,姚公公可是龍胤空的心月復。他就不怕龍胤空會通過自己和姚公公商議什麼事情嗎?
要不然就是他實在是太過自信了。堅信即便自己做什麼都無濟于事。才會這樣做。
上官婉兒在想著自己心事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慈壽宮的門前。
現在的慈壽宮還是以前的樣子,但是上官婉兒能夠明顯感覺到氣氛不一樣了。
在宮外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是暗中監視慈壽宮的人。而每次自己來的時候都笑盈盈的迎著自己的蘇嬤嬤卻不見了。
「蘇嬤嬤呢?」上官婉兒即便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姚公公嘆了口氣,並未回答上官婉兒的話,而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上官婉兒從馬車上迎了下來。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姚公公並沒有離開慈壽宮回到東宮之中,而是帶著上官婉兒一起進入了慈壽宮。
慈壽宮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大門洞開,而是只開的角門,上官婉兒還是第一次從角門進到慈壽宮中。
角門後又是另一個世界。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都不能夠說明此刻慈壽宮防守之嚴密。
看來皇帝對太後她老人家還是相當顧忌的,即便她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但還是在她這里投入了極大的精力。
上官婉兒可以很清楚的判斷出,守候在慈壽宮里的這些人都是禁軍一屬。
看來東大營和西大營的人皇帝還是不敢亂用的,只好將自己掌握的最牢固的禁軍拉了出來。
上官婉兒在他們虎視眈眈的眼神中目不轉楮。神情自若的從前面走過,直接走到了太後的寢宮之中。
還好寢宮里並沒有多余的人在,只是一直守候在太後身邊的蘇嬤嬤已經不在了,只有一名常年在慈壽宮伺候的小宮女在里面伺候。
上官婉兒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給太後喂藥,而太後雙目緊閉,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現在天氣已經漸熱了,可是慈壽宮的寢宮里依舊有種寒冷的感覺,而且窗戶上都被拉上了窗簾,室內的光線十分的昏暗。
上官婉兒走到窗邊,掀起了窗簾一角,觸目的是慈壽宮的後花園的一角,依舊繁花盛開,欣欣向榮。
屋里屋外,真是天差萬別呀!上官婉兒輕手輕腳的走了上去,輕輕拍了拍那宮女的肩膀。
那宮女一驚,回頭見是上官婉兒來了,神情有些激動,眼角也有淚水滑下。
但是她卻並沒有說話,而是很自然的將床邊的位置讓給了上官婉兒,自己捧著藥碗讓到了一邊。
「太後她老人家這個樣子已經多久了?」上官婉兒看著老人家憔悴的面容,揪心的問道。
「已經有十日了,十日之前,太後突然昏厥,之後就藥石無靈,她昏厥之後的第二日上官神醫就進宮了。」
「據他所說,太後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藥,但是他需要出宮一趟配好解藥,可是還未出宮就……」
姚公公說道這里,知道這是上官婉兒的傷心事,有種說不下去的感覺。
「我知道了,去找一個干淨的碗過來,還要一把鋒利的匕首。」上官婉兒道。
姚公公和身邊的那位宮女一愣,不知道這個時候要匕首做什麼,但是上官婉兒說的話,他們還是照著執行了。
上官婉兒看著眼前頭發已經全都花白,並且嘴角已經耷拉下來的老人家,心里不住的涌起酸意。
從自己降生的時候起,太後在自己心目中一直都是剛硬而強壯的。
雖然她的身材很瘦小,可是他她身上那種常年積威下來的氣勢,讓人感覺她十分的強大。
好像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她不能夠解決的一樣,以前有什麼棘手的問題的時候,大家一致的想法就是——還有她老人家在呢!
可是現在,這個好像永遠都不會倒下的人就這樣呼吸微弱的躺在那里,了無生氣的樣子。
要不是她起伏的胸膛,甚至會讓人覺得躺在這里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上官婉兒忍不住滴下眼淚來,又迅疾的擦掉了,她知道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
那宮女很快就按照上官婉兒的要求拿來一個空碗和一把鋒利的小匕首。
此時的上官婉兒,正在給太後把脈,誠如父親所言,太後確實是中毒了。
從她胳膊上一條淡淡的淺紫色痕跡可以看出來,這種毒藥是一種慢性的,而且潛伏在她身上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了。
上官婉兒走到放著空碗的圓桌旁,右手拿著匕首,輕輕挽起了左手的衣袖。
一截女敕白如玉的藕臂展露了出來,水女敕的膚色似乎能夠掐的出水來。
上官婉兒狠了狠心,用力的將匕首劃了下去,惹得身邊的宮女大吃一驚,險些叫出聲來。
吃痛之下的上官婉兒有些支撐不住,但還是盡量讓自己金紅色的血液滴在空碗里。
早在上官婉兒掀起袖子的時候,姚公公就知道她要做什麼,上官小姐的血可以解百毒。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無幾,而作為太子心月復的自己還是清楚的,當年太子中毒,就是上官小姐給他解毒的。
上官婉兒用眼神示意姚公公將東西端給太後喝下,姚公公依言端了過去,那宮女迅速的找出了藥箱給上官婉兒包扎。
看著太後將那一小碗金紅色的血液服下,上官婉兒悄悄松了一口氣。
當年自己曾經割腕給龍胤空解過毒,現在又以同樣的方式給他女乃女乃解毒,自己和他們祖孫兩之間,還真是解不開呀!
很神奇的,太後服下上官婉兒的血之後,氣色瞬間就好轉了起來。
看著她越來越紅潤的面頰,那宮女喜極而泣,用手捂住了嘴巴才不至于驚呼出聲。
上官婉兒簡單的包扎之後也守在了床邊,只見一刻鐘的功夫過後,太後的手指動了動。
姚公公也是激動萬分,他知道現在殿下的處境有多危險,而霸佔著東宮的那位又是多麼的讓人記恨。
要是這個時候太後能夠醒轉過來,無疑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只要有她在,一切的事情都能夠得到解決的,眼下最難解開的難題,也將不再是難題。
太後的眼楮動了動,好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漸漸撐起了眼皮一般,眼神沒有焦距,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上官婉兒也忍不住熱淚盈眶,現在這個時候,大家最需要的就是眼前的這位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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