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人身穿一身灰袍,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他旁邊的樹枝里突然傳出一個聲音道︰「事已至此,接下來該怎麼辦?」
就著松林的空隙可以看到,說話的女子,正是剛才柴房中的那人。
這時那名灰袍男子又道︰「公子的意思,只是讓你接近上官婉兒,這下可好,她差點就被李華晨那小子給欺負了,小心公子發火。」
「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公子若是生氣,我自然去領罰。」她面無表情道。
「我勸你還是繼續回柴房裝你的病人去,說不定還有接近她的機會,至少不算是辦砸了差事。」他雙手環胸,建議道。
那女子想了想,閃電般從樹上下來,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松林里,那名灰袍男子也從相反的方向掠了出去。
這二人,赫然便是無痕公子身邊的雨和電!
柳清心急的都快要瘋了,抓著雲夫人的手,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已經來回找了好幾遍了,可還是沒找到婉兒的下落。
就在她快要崩潰的時候,突然听見雪雁大聲道︰「找到了,小姐在這里!」只說了一句,就沒了聲。
柳清心不由更加擔心,立刻奔了過去,待看到眼前的情況,這才放下了心。
只見婉兒是和空兒在一起的,她撫了撫胸口,雙腿發軟,差點就摔倒了。
雲夫人趕緊扶好她,向上官婉兒嗔怪道︰「你這孩子,到底上哪里去了,看把你娘急的,還不快過來。」
上官婉兒看到娘親焦急的樣子,自責不已,慌忙走上前來扶著她,語帶歉疚的道︰「都是我不好,光顧著賞景,就走岔了路,去了後面的松樹林,還不小心滑了一跤,幸好在那里遇到了太子殿下,他還把披風借給了我,這才耽擱了,讓娘親擔憂了,是我的不是。」
從龍胤空出現在這里的那一刻起,周圍的丫鬟僕婦們都自動退離到他十步之外的地方,雪雁也是如此,太子殿下心性無常,听說還曾將一名擅自接近他的女子軍法處置了,自己的小命還是要的。
柳清心听說女兒滑了一跤,連忙問她摔了哪兒,還疼不疼,倒是把龍胤空丟在了一邊。
雲夫人知道太子和她親厚,自不會怪罪,但自己還是要識禮數的,于是行了一禮,知道他不喜歡旁人靠近,就帶了人先出去了。
這里上官婉兒一再強調自己沒事以後,上官夫人才轉過頭來向太子表示了感謝,並問他怎麼來了淨慈寺。
龍胤空如實告訴她是皇女乃女乃叫他來的,她听完之後看了婉兒一眼,沒再多說。
她和上官婉兒想的一樣,這個老人家,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還惹得自己白擔心了那麼久。
看到娘親放松下來的表情,上官婉兒也不禁松了一口氣,悄悄看了旁邊的太子一眼,見他也正看著自己,立刻收回了目光。
龍胤空覺得此刻的感覺很微妙,好像他們兩人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一樣。
不一會兒,龍胤空就就說還要去一趟軍營,先行離開了,這里雲夫人和上官夫人也各自上了馬車,往回去的路上駛去。
這一次上官婉兒沒有和她們同坐一輛車,而是上了另外的一輛車,因為她叫人把那名女子直接抬到了這輛車上,她正在為她看病。
太子走後,她想到那名危在旦夕的女子,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把她先帶回家診治。
濟民堂雖然離這里不遠,但那里大多是男大夫,她病成這樣,生活起居免不了需要人照顧,送去那里就有些不方便了。
馬車上,上官婉兒為那名女子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叫雪雁找了幾件厚一點的衣服給她穿上,就開始解自己的衣裳。
太子臨走之前,忘了把披風還給他,算了,還是下次進宮的時候再順道帶給他吧。
雪雁見她解開了袍子,不由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沒事,我的衣服濕了,你先看著找塊布幫我隔一下,濕漉漉的,貼著身子很難受。」
雪雁伸手模了一下,發現小姐整個後背都是濕的,觸手冰涼,她剛剛還沒事人似的忍了那麼久。
想到這里,雪雁不由自責不已,都怪自己不好,上官婉兒看到她的表情,安慰她道︰「好了,我沒事,趕緊給我找塊布來要緊。」
雪雁慌忙去找了,又幫著上官婉兒把布塞進後背,隔開那些濕了的衣服,只能先這麼處理了,等回到家再換衣服。
用布隔開以後,冷冰冰的衣料不用再貼著皮膚,上官婉兒感覺好了很多,不由滿足的嘆了口氣。
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女子面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上官婉兒笑著對她道︰「你的病可能要費一番功夫,你先跟我回去,等你的病好了,何去何從,還是你自己做決定,我不會強行要求你做什麼的。」
剛才雪雁給她換衣服的時候,她分明看見這女子渾身都有傷痕,多是舊傷,應該都是被一些刀槍劍戟之類的東西造成的。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上官婉兒並不打算刨根問底,只是輕聲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好像很不舒服的挪了兩子,道︰「我姓花,名木蘭。」
花木蘭?這世界果然很穿越!不過同名同姓的人也多,就好像自己身邊的紫鵑和雪雁一樣。
她點了點頭,略微問了幾句她的基本情況,就不再說話了。
到家以後,上官夫人怕那女子過了病氣給婉兒屋里的人,堅決不許她住在夏園,命人打掃了夏園後面的一間空屋子,給她居住。
上官婉兒把她交給了小悠去安頓,自己去了浴室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溫泉澡,收拾停當之後,才回想起今日之事,自己還真是膽大,要不是太子出現,還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呢!
不過他下手也真重,那李華晨的手怕是已經廢了,也算是給足了教訓了吧。
才拿了一本書躺在軟榻上,準備看的時候,紫鵑回來了,上官婉兒放下書,道︰「今日的事,你可都知道了?」
紫鵑恭身道︰「小姐恕罪,下次您再出門的時候,我一定緊跟著您,再不離開半步了。」
她現在假假也是鳳衛的副衛長了,今日發生的事,她怎能不清楚?
「從前你出去的時候,我從不過問,也知道你是奉了太後娘娘之命前來的,但今日之事,要引以為戒,下次我出門的時候,你一定要守在身邊。」上官婉兒道。
其實她也知道,太子怎麼會那麼巧也出現在淨慈寺,定是紫鵑去報的信。
她並不反感她這麼做,就算不是她,太後也會派別人來,但她到底是自己身邊的人,以後事事得以自己為先才是。
紫鵑應諾後退下了,上官婉兒拿起書,卻半天都沒看進去一個字。
這一段時間,先是春桃偷盜,後是淨慈寺之事,總不得安心,總覺得背後有人算計著自己似的。
說起來春桃家的事,也和李家月兌不了關系,李家的一個管事,看上了春桃的妹妹小桃做妾,可是小桃和她娘都不同意,那管事就仗著李家的威勢去她家大鬧了一場,還叫人打傷了她娘。
最後沒有辦法,小桃還是委委屈屈的嫁了,可是她娘卻一病不起,漸漸的,拖成了肺癆,李家的人還揚言,要是她們膽敢張揚出去的話,就叫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春桃的爹走的早,家里只有她們母女三人還有哥哥相依為命,她娘出事的時候,哥哥正好不在,後來也曾去那管事家討過公道,但也是二話不說就被打了出來。
眼看著娘的病拖不得了,只好變賣了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但那點錢還遠遠不夠,春桃有一次無意中看到上官婉兒的庫房里有那麼多好東西,平常也不怎麼用,就起了心思,偷了那玉簪。
她哥哥原本還不願意,但看到娘咳得吐血以後,沒辦法,只好拿去當了,為了能當到更多的錢,就當了死當。
上官婉兒知道了以後,心里不忿,怎麼什麼壞事都讓他李家做盡了,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今日李家的獨苗變成了殘廢,也是活該。
春桃出去以後,也曾想要贖回那簪子,但她哪里還有多的錢呢?上官婉兒叫紫鵑帶了二百兩銀子給她,順便把他娘接到了濟民堂。
他們一家人現在對她倒是感恩戴德,還好送去的不算晚,應該還有的治。
這一樁事就算是過去了,想了半日的心事,倒是有點渴了,想叫雪雁去砌杯花茶來,卻不成想叫了半天也沒人應。
最後還是紫鵑听到聲音走了進來,上官婉兒不禁好奇道︰「雪雁呢,怎麼叫了半天也不見她?」
紫鵑剛才回頭好好想了想,小姐說得對,自己是小姐身邊的人,應當事事以小姐為先才是,太後娘娘的事再重要,她既然已經把自己送給了小姐,想來小姐的意思,她也不會反對的吧?
听小姐提到雪雁,她皺眉道︰「小姐,雪雁自回來以後就一直待在房間里,不論怎麼叫都不開門,說兩次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自責不已呢。」
上官婉兒不由扶額,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她掀開蓋在腿上的薄被,道︰「我去看看她。」
紫鵑急忙上前扶起她,又去套間拿了披風給她披上,這才扶著她下了樓。
到了雪雁的屋前,果真房門緊鎖,紫鵑上前拍了們,告訴雪雁小姐親自來了,隔了半日,門才打開,雪雁紅著眼楮站在屋里。
上官婉兒示意不用人跟著,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順手帶上了門。
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麼,兩刻鐘之後,雪雁就歡歡喜喜的送了她出門,紫鵑很好奇,小姐究竟使了什麼手段。
上官婉兒也只不過拿話激了激她罷了,像她這樣的性子,越是勸反而越容易讓她鑽牛角尖,只有反了來,才有效果。
晚上的時候,上官婉兒想了想,覺得整日的待在家里也是無聊,柔姐姐也不在,幾位哥哥也是一天到晚見不到人影,等開春以後,就去別院住一段日子散散心。
伴著對未來生活的期待,上官婉兒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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