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柏卻沒料到自己滌離終究不會那麼簡單。
一個自稱是胡淨閣的男人給她打來電話,告訴她木楚山因為小中風進了醫院。
徐安柏若無其事地說︰「請等他死了再打給我,他死我給他準備最好的棺材,讓他風風光光地下葬。他活著,我們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胡淨閣像是拿穩了她要這樣絕情,嘆出口氣,說︰「就是不願意見到他,你也總該為申河出一份力,來吧,來了我再告訴你詳情。」
徐安柏即刻笑起來,「申河,甚至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他還有申河這樣的企業,我什麼要為它出一份力?」
「難道它要叫荷蘭,你才肯相信這其中也有你媽媽的一份力?」
他是什麼來頭,居然將這些私事模得一清二楚。
話到關鍵,他先將電話掐了。
實在有膽量,夠聰明,小小的手段就能讓人團團轉。
徐安柏要不要做一二反抗?
想了想,還是不必為了意氣之爭而浪費時間。
她在醫院見到了自己那個所謂血緣關聯上的父親。
躺在病榻上,臉色蒼白得好像石灰牆面。
透明的液體自輸液瓶中一滴滴灌進他的血液,悄無聲息的,唯有機器電流的嗡嗡響聲。
醫生說︰「病人的情況不是很穩定,長話短說,不要打擾他的休息。」
門被輕輕帶上。
只有兩個人,就顯得氣氛僵持,環境局促。
徐安柏垂著眼皮看他,听他斷斷續續說著話。
「我找過你,孩子,給你寄過很多封的信。」
可沒有找到不是嗎,如果真心想要達成目的,以他的能力也並非是一件難事。
徐安柏只是懶得點破他,很冷很漠然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氣,可我和你媽媽的事情你並不清楚。」
他提媽媽,徐安柏就有些煩躁,她緊緊扯著包帶子,動了動腳,「清不清楚不在于你說,我自己有眼楮看,如果你要講她是破壞你們幸福家庭的第三者,那你大可以閉嘴了——我甚至看不到你那個所謂的原配夫人來照顧你。」
木楚山有些激動,手指撥動著,像是要抓住什麼,「不,是因為你在這兒——」
「那我可以走。」
「听我把話說完,宛音,」木楚山大口地喘氣,「我和你媽媽是真心相愛,可我對于她,你知道,我有一份做丈夫的責任。你為什麼不能體諒我,回來申河幫我。」
徐安柏卻突然想笑,跺著鞋跟,走到這病床旁,手指幾乎戳上他的眉心,「你記住三點,木楚山,第一,我不叫宛音我是徐安柏,第二,你這種人根本不配提愛這個字,第三,我對申河對你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
走出病房的同時,徐安柏終于遇見那個通過話的胡淨閣,他比想象中還要再高大一些,身體練得很結實,穿著西服也能看出來。
胡淨閣遞給徐安柏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看她整個人籠罩自己的陰影里,說話的時候卻帶著謙卑。
「老板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現在消息傳出去,股東們會感到恐慌,申河的股價會大跌,我希望你能臨時加入進來,給董事會一點時間轉移權利。或許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申河目前的情況非常不好,已經經不起太大的風浪了。」
「你在開玩笑?」徐安柏搖頭,「我情願看著他死,怎麼可能會好心到來幫忙?」
胡淨閣仍舊是內斂的,話中卻帶著鋒芒,有的威脅,「申河是你母親和老板共同的心血,僅僅是為了你母親,也請一起來維護它,好嗎?」
打蛇打七寸,徐安柏自感被扼住了心底最脆弱的一環。
她說︰「申河已經被收購,隋木會管好它。」
胡淨閣卻別有深意地說︰「可你和他很熟,不是嗎?」
胡淨閣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對于她的了解深入到哪一步,這是讓徐安柏始終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
而申河,申河的危機又究竟大到何種程度,甚至需要她出面和隋木調停。
一切的一切,纏繞成一團亂麻,壓抑在她的心底。
而那線頭,不在她手上。
思來想去,唯有去問一問杜咸熙。
不曾想到杜咸熙已經先找到了她。
彼時他正在房間和孩子同看一本故事書,都沒有正經坐在沙發上,只隨意地鋪了一塊地毯。
他盤坐在地毯上,艾倫坐在他的腿上,他將故事說得有聲有色,艾倫則是听得津津有味,小手指頭在凹凸的書頁上滑動,一次次小聲地笑起來。
听到腳步聲,兩個人都抬起頭來。
艾倫笑著沖徐安柏招手,「媽咪,你過來,uncle說的故事可好听了。」
徐安柏壓抑著沒有在孩子面前發作,僅僅是直勾勾地盯著杜咸熙,直到他實在無奈,將孩子放下來,起身踱步到她身旁。
徐安柏瞪著眼楮,幾乎低吼,「你怎麼在這兒?」
杜咸熙笑,「我還沒問你這個做媽媽的怎麼總不在家。」
徐安柏譏諷,「也比你好,你從來都不會顧忌其他人感受的吧。」
知道她說的是林凱蒂,杜咸熙卻不在意,「你剛離婚,我又,我要顧忌別人的感受做什麼?」
徐安柏幾乎冷笑,「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男人嗎,杜咸熙?」
「有啊,你今天不是見到了嗎?」
他是指的隋木、木楚山,亦或是胡淨閣?
所以他承認了,這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他預料範圍之內的?
想問他,艾倫卻從房間里沖出來,抓著徐安柏的腿,仰頭說︰「媽咪,你們在吵架嗎?」
然後,很霸道地推了一推杜咸熙,「你不許欺負我媽咪。」
杜咸熙幾乎要被他小大人的樣子逗樂了,捏著他的肩膀,很認真地說︰「沒有,我不會欺負她。」
「那我們拉鉤。」
他一頓,方才欣然伸出小拇指,和艾倫的緊緊相扣,按一按大拇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艾倫又興奮起來,將小臉埋進徐安柏的腿中,「媽咪,uncle說新年帶我們去海邊哦!」
徐安柏高興不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杜咸熙,壓低聲音道︰「請你不要隨便給孩子做不到的許諾。」
杜咸熙卻搖頭,「不,我是認真的。」
陽光,沙灘,海浪,無數椰樹和冰飲的熱帶天堂。
杜咸熙和艾倫在不遠的銀色沙灘上用樹枝作畫,她戴著墨鏡坐椅子上曬太陽,微微睜著眼楮,不斷催眠自己不過就是一次放松出行。
出發之時杜咸熙說過,他最喜歡她呆在他身邊時,這樣別扭到極點的表情。
看到她痛苦,他就高興,什麼變態行徑。
她偏偏就不能順從,開心地笑,用彩色的長吸管喝飲料,享受陽光在身上留下的酥麻觸感。
只是這樣故作的愜意維持的時間太短,杜咸熙丟在這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側了側頭,在確定杜咸熙沒有注意到她這一邊的時候,將手機奪過來,緊緊攥在手心里。
小田的電話,沒有理會,按了靜音退出去。
這是他帶來的工作電話,沒有密碼鎖,很容易就被她主頁面。
翻了又翻,卻一無所獲,號碼簿是空的,短信是無關緊要的,就連同下載的應用也不過是天氣、日歷,頂多是一個介紹各類奇葩知識的育兒經。
「要不要再翻一翻我的私人手機?」
杜咸熙的聲音將她嚇了一跳。
徐安柏的反偵察能力實在太弱,不過是稍微做了一些壞事,便被他當場抓包。
可她狡辯的能力很強,「不用,那里面就只有一個我。」
說出來才覺得不對勁,好像糾纏著很深的曖昧。
她又說︰「你手機既然能夠放在這兒,就不應該害怕被我看到。」
杜咸熙笑,「我什麼時候說過害怕你看?」
他在這里等著她。
徐安柏調開頭,他看不見她的眼楮,她只是不想看到他。
玩累了的艾倫正手拿小鏟子往這邊走,是滿頭的汗,被曬得發紅的皮膚上又全是沙子。
而他皺眉的樣子,特別特別的像一個人。
艾倫說︰「媽咪,我好口渴。」忙著去拿她的飲料,又大又沉的一杯,兩只小手緊緊抓著仍是動,艾倫大喊︰「媽咪!」
杜咸熙已經彎腰來幫忙,卻來不及,眼睜睜看艾倫將一大杯水翻倒在徐安柏身上。
兀自走神的徐安柏這才醒來,猛地坐起來,刺骨冷的水自脖頸往下流,一直染上她的泳衣,冰塊,骨碌碌地滾落而下,嘩地堆上椅子。
徐安柏急得趕忙要回後頭的別墅好好洗把澡,杜咸熙想了一想,也跟隨過去,讓一旁的僕歐幫忙照顧一下艾倫。
徐安柏來不及穿鞋,正赤腳走在沙灘,細膩的沙子自指縫穿過,很癢,她彎腰去撢一撢,身子卻沒穩住,搖搖晃晃著往一處擺,忽地被人抓住肘部,用力一提。
杜咸熙在一旁笑她,「是不是又要抱你?」
徐安柏將墨鏡向上一送,掃過松下來的劉海,微蹙著眉頭看向他,「別逞能了。」
她目光緊緊盯著他手臂上那道尚合的傷口,還是上次車禍留下的紀念。
杜咸熙卻緊緊盯著她的眼楮,明藍色的泳衣襯得她皮膚白似雪,雙腿筆直,身材縴瘦,有著驚人的美。
徐安柏還在月復誹他在想些什麼,下一秒,他已經折起她的身體,將她打橫抱在胸前。
她「啊」地驚呼。
驚得還在後頭。
熱氣蒸騰的浴室里,杜咸熙拿蓮蓬頭往她身上噴灑熱水,徐安柏手擋著臉,說︰「你別鬧!」
他反倒擰大了龍頭,刺得她皮膚一陣陣痛,每每張口都喝一捧水。
不甘示弱,墊著腳尖彎腰去搶,他偏偏往旁邊一閃,躲過了。
「杜咸熙,你給我住手!」
她不知道自己的話里帶著一點撒嬌,很嬌軟地觸動他堅硬的心。
杜咸熙放下那噴水的惡魔,一手將她繞進懷里,另一只手去撫模她的身後,輕輕解開泳衣的帶子,他說︰「還沒洗干淨。」
低頭,去含住她胸前的肌膚。
徐安柏是想用那蓮蓬頭還擊的,可他靈巧舌頭在她上種下火種,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手一松,那東西砸到地上,水注亂晃,噴濺到他們身上。
杜咸熙不滿地用手捏了捏她的背脊,她吃痛的一呼,身子往後倒,趁勢將她抱起來,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腿,她嚇得緊緊抱住他。
讓他得逞。
的圓床,鋪白色的床單,染上他們身上的水漬,深下去一塊,倏忽洇開一團團。
杜咸熙很用力地去吻她,解她原本就不多的衣服。
落地窗,陽光從海岸線上卷進一**的熱浪。
徐安柏知道這一切不會無端停下,只好推他,說︰「太亮了。」
他有些懊惱地抱怨了一句什麼,光著身子爬下床,去將窗簾關緊。
這世上能在此刻還使喚得了他的人,簡直屈指可數。
她向陽去看他,只有大概一個輪廓,隨著陽光退卻的一刻,視覺功能驀地受阻。
黑暗里,唯有彼此沉重的呼吸,他靛重,壓在她瘦弱的身體上。
他的器官,帶著此處夏季的溫度,很溫柔又很急切地。
她即刻陷入一重又深又熱的漩渦,找不到自己,融化在這無數的起伏中。
不知糾纏了有多久,她陷在的床榻里,昏昏欲睡。
迷糊中听到有電話來,杜咸熙起身去接,她立刻清醒過來,豎起兩只耳朵仔細地听。
卻只是簡短的「嗯」,「知道了」。
在想他到底和電話那頭說些什麼,他已經回到床上,前胸緊緊貼上她側臥的背脊,如同嚴絲合縫的兩把勺子。
他拿手支著上身,去看面前的這個女人。
徐安柏想了又想,用盡量輕松的語氣問︰「誰打來的?」
「沒有誰,只是告訴我艾倫回來了,玩得很累,去睡了。」
她眨了眨眼楮,收起睨他的余光,「哦。」
杜咸熙卻拿手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頭,看他,很輕地說︰「在我面前,你最好連一點小心思也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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