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曜只覺周身都不歸自己管,雲里霧里順著一股勁流左右搖擺,待那股勁流消失,才暈暈乎乎站起來。
他模著額頭站直,卻見四周皆是比人還高的青草。蹦起來一極目望去,微風拂動,空氣清新,碧綠的草原仿佛一條巨大的毛毯,上面綴著星星點點的小花,遼闊起伏到天的邊際。
謝曜咋舌道︰「馬桶還自帶旅游?」
話音甫落,一個物什從草叢里「嗖」的竄出,對謝曜高聲道︰「想的美!你不把兩頁慧根給我補上,我就削死你!」
謝曜定楮一看,對他罵罵咧咧的正是那本書妖,此刻正卷成菜刀的形狀對他磨刀霍霍。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謝曜忙不迭的道︰「書妖先生……」
「是九重天簪花小將傳人盤古氏鴻蒙天書大人!」
「好吧,天書大人,是否我幫你找回那廁紙……慧根,你就帶我回去?」他現下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除了仰仗面前這本古怪的書籍,他沒有任何辦法。
姑且就接收「天書大人」這個稱謂。天書將書頁翻的嘩嘩作響,冷冷道︰「這點你放心,事成之後,我肯定把你帶回去。」但什麼時候帶,卻又要看天書自己的心情。
謝曜問︰「這里是什麼地方?」
天書答道︰「因緣際會,皆是冥冥指引,你問我,我又問誰?」
謝曜心里有氣,卻礙于天書神叨叨的威力不敢造次,心里默默編排了他兩句,卻听天書忽然「嗤」聲一笑,謝曜以為他得知了自己心里想法,嚇的一顫︰「你笑什麼?」
天書又卷成圓筒狀指了指他︰「你變成四五歲的小兒倒還不錯。」
「甚麼?」
謝曜下意識伸出雙手,卻見自己的巴掌變的短短小小,白女敕女敕的。心下一涼,忙將手伸進褲襠模了模。呆了呆,突然放聲大哭︰「天啊!」
天書瞧他哭了會兒不耐煩道︰「沒變成女人算你上輩子積了大德。」
謝曜被他一提醒幡然醒悟,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他正要順桿子再向天書問問自己回去身體能變回去不,卻見天書忽然銀光一閃,變成一本正經的《三字經》。
「有人來了,你切記不可暴露我的身份。」天書說罷,穩穩的落在謝曜手心,和一本普通書籍沒什麼兩樣,看不出任何玄奧。
謝曜正奇怪哪里有人來了,就听不遠處傳來兩人嘰里咕嚕的交談聲。
「適才我听見這邊有小孩兒哭聲,怎的來了又找不見?」
「我听爹爹說,草原上有一種豺狗,喜歡學小孩子哭,引來無辜善良的族人,將他們吃掉……郭靖,我們還是回去罷?」
「萬一不是豺狗是真的小孩兒,這草原上豈能活下去?你留在這,我去看看,救人一命總是好的。」
說罷,郭靖便窸窸窣窣的撥動長草,往謝曜這邊走來。
謝曜若是听得懂蒙語,便能知道這兩人身份。可他听不懂,只能干著急,低聲問天書道︰「那兩貨唧唧歪歪嘀咕的什麼?該不會草原上甚麼野蠻部族罷?」他猛然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吃人族,打了個寒顫。
天書此刻變成《三字經》,再不搭理他。
謝曜心想著天書還要自己幫忙,怎麼也不可能讓他死,這般一想,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管他來人是吃人族吃雞族都不重要了。
但見草叢撥開,一個比他高出個頭的六七歲的男孩子正盯著他,那孩子頭戴氈帽,穿著小襖長褲,褲腳扎在鹿皮靴子里,少數民族的打扮,兩只烏溜溜的眼楮看著謝曜仿佛傻了一般。
謝曜也盯著他,抱著天書半晌不說話。
郭靖突然轉身朝後招了招手,嘴里說的當然是蒙古話︰「華箏,華箏,你快來!不是豺狗,是真的小孩兒。」
不過幾秒,一名個子和謝曜差不多的女孩跳了出來,穿著花裙子,梳著牛角,兩邊垂著很多小辮兒,辮上綴著金銀玉石,腰間掛著小鈴鐺,一動就 啷響。
謝曜听他們說著自己听不懂番邦語言,心想他們鐵定也听不懂漢語,不禁撇了撇嘴道︰「兩小屁孩兒,敢不敢說句人話。」
郭靖聞言立時睜大雙眼,快步走到謝曜身邊,又驚又喜的問︰「你是漢人?」謝曜听他一口江南話,心道︰慘了慘了,他竟然听得懂!
郭靖見他不答,以為他年歲太小嚇傻。想到自己這個年紀也是傻呼呼的,倍感親切的道︰「你為何一人在此?可是和親人走散了?」說罷,仔細打量了謝曜兩眼。謝曜變成三歲的樣子皮膚自然又白又女敕,加之五官不差,長得倒比久經塞外風霜的華箏還水當,十分可愛。但他身上的衣服卻又奇怪的很,一點兒也不合身,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
謝曜正愁不知道怎麼編排身世,干脆順著他接話道︰「我爹媽不要我了,于是把我扔到這里,任我自生自滅。」
郭靖純善,不由想到自己也是自小沒爹,當即將此事給同樣天真的華箏說了,兩人都為謝曜的身世倍感憐惜。
華箏一把抱住謝曜,直言道︰「弟弟你莫傷心,將你那壞爹娘長相說出來,我讓爹爹把他們抓起來!我爹爹是草原的大汗鐵木真,誰都懼怕他!」
奈何華箏這話全是蒙語,謝曜听不懂,只得嗯嗯啊啊點點頭。
郭靖知道他听不懂,于是笑著翻譯,這會兒又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謝曜道︰「謝曜,謝謝的謝,謝謝的曜。」他順口說完覺得不對,于是忙補充道︰「日翟曜。」
郭靖笑兩聲,低頭不好意思道︰「弟弟名字當真好听,我學識尚淺,人又笨又蠢,倒不知這‘曜’字怎寫。」
謝曜倒覺得這人誠摯,不禁笑道︰「你知道怎麼讀就夠了。」
郭靖朝他傻不拉幾一笑,拉過華箏介紹說︰「她叫華箏,我叫郭靖。謝曜弟弟,你若今後沒有去處,便和我們定居在這蒙古草原罷!」
謝曜掏了掏耳朵,問︰「她叫華箏?你叫郭靖?」
郭靖愣愣的點頭︰「是的。」
謝曜又問︰「你爹是不是死了,你娘是不是叫李……李……李……」
郭靖搖頭︰「我娘不叫李李李,她單名一個浮萍的萍。」
謝曜呆了呆,舉起那本《三字經》,道︰「你到底是何居心?」說完眼楮一翻,倒地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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