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氣」這玩意,就有好幾種用法。
遇到大石阻路,利用自己學來的法訣移開,或用氣刃劈開。後來覺得這種行為太粗暴有失斯文,心思一轉,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終于被她練就了一種溫柔而不失淑女風範的技術——粉碎法。
一掌拍去,巨石頓時變得粉碎~!石粒砂礫四濺紛飛!——這當然不符合要求!
她要的是目標一如表面的完整,輕輕一踫便瞬即碎成粉末,動作既簡單優雅,省時省力,還不會造成空氣污染,相信在外面的世界,人類會非常感激她這個發明的。
地球的環境污染就是太厲害了,環保人士正四下呼吁著呢。
可惜,她這個絕技不能流傳于世,也懶得傳。以人類的劣根性,再好的絕技也會變殺人凶器,她還是洗洗手繼續練下一個絕技吧。她只是個平常人,改造人性這種既飄忽又偉大的事業,她精神上支持就好。
滿意地看了兩眼前面三十多米遠那塊兩層樓高的巨石,瞬間崩塌為一堆塵土,離得老遠隨時準備再走遠點的秦風在吸了幾次灰塵後,終于還是被她練成了傳說中的隔空打牛,呃,不,是隔空碎石的絕技。
自信來自于成功的先例,秦風此刻非常相信,再過一段時間,繼續修煉的自己能遠距離擊中目標,且不沾染半點粉塵。
「呼~嗚嗚」聲傳來,接著一陣強風自秦風背後吹來,幸好頭發被她用一支通透的碧玉簪子在腦後盤了發髻,只有垂在耳邊的幾縷發絲被吹拂在臉頰邊,感覺癢癢的。
秦風嗅了嗅,風中帶著一股濃厚的黃土干燥氣息,還有一絲濕潤的水氣。這水氣是自最高峰上那個大池子流下來的,是它n條分流河道之一。
這附近就有兩條,相隔得還不算遠,這也是她選擇在這里播種的原因。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深秋。吹來的風,已經開始帶點冷意了。
看來她的那些種子也步了前主人們的後塵,距離自己最近的播種時間也幾個月過去了,她不知在這片地方撒了多少種子,至今卻是一絲生命的氣息都沒有,她也失敗了。
四下周圍光禿禿的黃土山石,這里不缺少空氣、氣候與水等自然條件,泥土也多有肥沃,卻除了她外,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
再看看那堆剛被她粉碎後,又被大風吹刮得逐漸減少的石粉,還有剛從萬羅谷隨意召喚進來的不知名種子,想了想,便果斷地將它們撒入一條條成形的土坑,長袖再輕輕一揮,挖在一旁的泥土再次填回坑上。
然後縱身一躍,腳尖輕點幾座小山頭,她便像個凌空的仙子般,幾下來到了其中一條正奔騰流淌得歡快的河流邊,選了個兩邊同等距離的中央地帶,衣袂飄飛地站在高高凸起的山尖上。
目測了一下位置,展開兩臂,一手攤開掌心向上,朝河流輕招了招,一件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川流不息的河水中,一道清澈的水流慢慢向上分流而出,直朝秦風招搖的手掌而來。
秦風對此依然一臉淡然,她最近常做這種事,開始的確覺得很興奮、很新鮮刺激,這表示她的又一技能學到家了。在經歷幾次之後,手法是越來越熟練,興奮的心情卻不再,直到現在已到了波瀾不興寵辱不驚的地步了。
唉,她可能真的老了!最近不時想起當年動不動就炸毛的率性與火爆性格,哪像現在呀,無精打采的秦風無語地看著右手操控的水流,正徐徐經過左手被分流成漫天的水花噴向埋有種子的土地。
她之前到底在興奮什麼呀?!這不就一人工花灑嗎?外界大路邊的環保樹中間藏著很多呢,人家還是旋轉式的,比她這單一方向的先進多了。
偏她還是澆了也白澆的那種,忒沒成就感的!
無語凝咽的秦風,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腦里一片空白。不管多有趣的事情,見得多做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就像她現在這樣。
待水灑滿田地,直至完全滲透後,秦風躍下山頭,沿著河流,又準備向前繼續自己行腳僧的生活。
雖然這世界里沒有其他生命,但不影響她想旅行的勁頭。也可能在外面社會中壓抑得久了,堆積在心里的各種怨氣化成了動力,促使她在這渺無人煙的地方以行走的方式,發泄她各種不良的情緒。
她之所以明知那些種子有99%的可能種不活,卻依然如昔地播種,是因為她自身的一些經歷所致。想她當初四處求職求生存踫壁時,往往會撞到一些被稱為傻b、二貨的人向她伸出橄欖枝,挽救她對自己對別人瀕臨絕望與喪失的信心。
那些二貨們一定沒想過,她們這些無意的一次伸手,一個舉動,對于當時心如死灰的她來說,就是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奇跡!
一個一直行走在黑暗里的人,對于突然出現在自己世界里的一絲亮光,絕對會終身銘記!
所以她非常樂意給這些種子、這個清冷的世界一次機會,或許,下一刻,奇跡也會發生在這被遺棄的空間。正如在世人眼中一無是處的她,偏是生活在不可思議里的奇跡。
而且,她真心覺得這個空間與自己十分相似,都屬于被人遺忘的類型。厭棄自卑的自己,排斥與自己相似的事物,偏偏有時又會倍加憐惜。
像此刻,秦風走在河床邊,看著奔騰不息的河流,那種宏大的氣魄令她折服,無法用言語表達之余,不自禁地哼出外界的歌曲,來表達自己心中對它的贊美之情。
即使自己的歌喉沒有妹妹秦雨的清脆動听,但這里不會再有人將之拿來作比較,也不會有人取笑自己的音色不好,她可以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哼自己想哼的歌曲……。
在這個空靈的世界,她發現自己居然也能活得那麼自在暢快。在這里,她根本就不會感到寂寞。
她在行走時,會與吹過的風兒打招呼;在想起自己當年在外打工,所受到的委屈而令心情陰郁沉悶時,一個縱身躍進清澈見底的小溪或河流,在冰涼的水流中游個痛快,一番折騰下來,心中的郁悶不滿全被清洗一空;在想起自己當年為生存而做下的小陰謀懊惱羞憤交加時,將身邊一切的山石冰岩來個徹底大掃除,被擊打粉碎的石粒冰礫激濺四射,碎屑劃過她的面龐、手臂,以及身上在外的皮膚,一道道大小不一的血痕所造成的傷痛,總會減輕些許心中的內疚與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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