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宋易才剛將三封書信寄與飛鴿傳送了出去,然後他正悠然自得的在城中一處茶館听著伶人彈奏的小調,嘗著桌上精美的江南小菜,愜意極了
一曲之後又一曲之後,一個男人走進了茶館。
沈飛卿。
宋易沒有邀請沈飛卿,只是看了沈飛卿一眼,而沈飛卿也不請自來的就坐在了宋易的對面,沒有問過宋易的意見。
沈飛卿坐下,宋易也不款待他,他只得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卻沒有筷子去品嘗那精美的小菜。
雖然他早已經熟知那些小菜的味道並且不是十分喜愛,但此時他其實還是有些想吃的。可惜,宋易沒有邀請他,他沒有筷子,這便是他的遺憾
「那天我都听到了,你想開糧店?」沈飛卿臉色鄭重的問道,聲音放得很開,因為這間茶館位置清幽,而此間又是單獨的雅間,他並不擔心被人听到,只擔心宋易听不進他的話。
宋易听到了他的話,抬起頭用深邃的眼神望著沈飛卿,片刻後用淡淡的語氣開口道,「怎麼?你爹改主意了?」
沈飛卿不喜歡宋易這種有些淡然的語氣,但他卻不得不隱忍著作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說道,「我爹依舊不贊成,但我那天听了你的話之後想了很多,然後覺得你是有道理的!」
宋易驚訝一笑,然後微眯著眼楮看著沈飛卿說道,「真沒想到,看來咱們是英雄所見略同?果然是聰明人的目光都是一致的!那你能助我開店?」
沈飛卿臉上閃過一絲喜色說道,「開糧店這事,首先得有門道,其次得看手頭的銀子,你能拿出多少銀子?」
宋易玩味的看著沈飛卿問道,「咱們這就算是開始談生意了麼?」
沈飛卿愣了愣,頓時尷尬起來,似乎醒覺過己顯得有些操之過急了,只好訕訕一笑,然後神情認真的說道,「當然我這只是了解情況,如果你真的有足夠的資金的話,我可以幫你」
「哦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合作?」宋易笑著說道。♀
沈飛卿神色鄭重的說道,「沒錯,我爹不同意自然是因為此事牽涉有些大,而我家經營的行當也與糧行有些隔閡!但我不同此時我尚未繼承家業,所以我想與你合作,自然沒有其他的顧慮!」
宋易听出來沈飛卿的意思竟然是想要背著自己的父親私自與自己合作收糧一事,不由得玩味的笑著問道,「你來找我這件事,你爹知道麼?」
沈飛卿听出了宋易話語中的疑慮,登時臉孔尷尬的板了起來,然後微微有些不悅的說道,「宋易!我的意思已經夠清楚了你我都是明白人,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也希望你能用慎重的態度與我談論,若是你覺得我沈飛卿不夠資格,直說好了我沈某也不是度量小的人!」
看到沈飛卿微微有些不悅,宋易才微微皺眉起來認真思考了一會,然後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拳頭說道,「這個數」
「五?五萬兩?」沈飛卿皺著眉猜道。
「對!」宋易干脆的回答道,然後捏起筷子夾著小菜陷入享受當中。
沈飛卿臉上閃過微微失望的表情落入了宋易的眼中,然後便听到沈飛卿語氣有些失望的說道,「只有五萬兩開糧店倒是足夠了!只可惜,若是想要賺大錢,還是少了點啊」
宋易心中暗自驚憾,臉上卻裝出不解的表情說道,「沈公子!五萬兩還少?你可要知道這五萬兩若是用來買地也足以在臨安府買幾棟大宅了啊!」
沈飛卿神色微微復雜的對宋易說道,「當然,五萬兩在尋常人的眼中自然不少了,就算是普通的糧店也遠遠賣不到這個價錢!但是,此時情況特殊,五萬兩雖然不少了,但是恐怕賺的依舊不會太多」
「為何?我可是听說糧行是一本萬利的,我不說一年之間賺回五萬兩,但最起碼一半的本錢總是能收回來的吧?」宋易迷惑不解的問道。♀
沈飛卿頓時浮現了一股傲然的表情說道,「宋先生有所不知,糧行向來賺錢穩固是不錯的,但卻也是獲利時間拉得較長的一個行當其中的利潤變化又與天災收成又大關系,更別說其他的變故了五萬兩用來撐起糧店收糧,若是支撐不到價格最高的那一刻只怕獲利不甚如意啊!」
沈飛卿一臉傲然的表情用惋惜的語氣說道,顯然是嫌棄宋易的資金太少!而宋易也從他的表情與語氣中听出來一些意味。
按照沈飛卿的意思便是,這糧店的價格浮動當中暗藏著規矩,而他似乎是擔心五萬兩能夠收購的糧食並不能支撐到價格最高的那一刻出手那說明,若是沈飛卿知曉了一些什麼的話,那他知曉的那些信息泄漏出了一個驚人的信號!
收糧一事,所涉及的資金或許要大到一個足以超出宋易想象中的數目
一時間,宋易沉入了沉默當中,而沈飛卿見宋易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麼,頓時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這種自豪來源于他說出來的話終于讓宋易正視並且深思。
能被人正視,而且是一個能和自己父親平起平坐談論之人,沈飛卿自然是有些自傲的。
他等待著宋易的思考,希望他能拿出更多的資金來與他合作,但是下一刻他卻尷尬的錯愕無言
宋易思考了片刻後,突然神色一動開口朝著沈飛卿問道,「是啊我深以為沈公子的話有些道理!所以沈公子難道不會拿出錢來合作麼?」
沈飛卿愣在當場,面色尷尬了許久才漲紅了臉說道,「不瞞你說,我手頭能動用的資金有限,家父向來想讓在下去考取功名所以經商上面的事情我牽涉的不多!我是想我以小部分資金與疏通門道作為自己的本錢入股,佔四成獲利還望你考慮考慮!」
宋易望著沈飛卿,表情顯得詭異,內心哭笑不得。想不到沈飛卿此人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呆板的書生模樣,宋易在之前打死也不能相信這廝竟然是想要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與自己合作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宋易笑眯眯的回答道,「沈公子這個想法果然是出人意料啊!呵呵不過你現在的意思是,五萬也能成事了麼?」
沈飛卿頓時認真的說道,「五萬雖然少了些,但若是經營得當,自然也是能夠獲利不少的!」
「這件事我還要考慮考慮但是若是我答應了你,卻還想現在這分成上面討論一番,沈公子以為如何?」宋易意味深長的盯著沈飛卿說道。
沈飛卿微微一怔,繼而似是下了巨大的決心一般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說道,「那我退一步三成!不能再少了!」
「呵呵,便先如此說好吧,等我消息」宋易不置可否的微微笑了笑說道。
沈飛卿用認真的語氣讓宋易慎重考慮,然後很快便起身離開了茶館
小曲已經換了六首,料想伶人也已經疲憊,宋易張聲讓伶人休息,賜了些賞錢,然後一臉玩味的繼續品起了盤中的小菜
自始至終,沈飛卿都沒有得到宋易添一雙筷子一起品嘗小菜的舉動,宋易不由得微微搖頭嘆氣,對于沈飛卿的情商便又往下低估了數分,同時也不由得開始為王蘇的婚事感到了微微的糾結起來
當沈飛卿離開茶館的時候,卻早已經有人看在了眼中。
常曉樹看著行色匆匆的沈飛卿離開了茶館,登時滿臉驚疑之色的停留了片刻,沒等到宋易離開,他便也行色匆匆的帶著滿月復的疑慮往趙府的方向而去。
此時,左右江南道的兩位大人物才剛剛經歷了一番復雜的客套後進入了正題。
沈從山須發皆白,年齡已然很大了,但是對于江南道上的許多人來說,此人的凶悍強勢要比之趙梁這等壯年魁梧之人還要更甚,而趙梁更是對其崇敬有加。
此時,听聞了趙梁一番描述之後,沈從山捋著雪白的胡須半晌才眯著一對渾濁的眼楮低沉著嗓音說道,「這麼說起來,鄭虎那小子竟然是真的要參與這件事了?可是他為何會派人來找你麻煩這不像是智者的行為啊,鄭虎此人也不該如此不慎重才對!那個人的身份,你調查出來了沒有?」
趙梁一臉肅然的說道,「暫時還沒有結果,是生面孔,但是我已經動了在鹽幫內部的幾個人悄然的開始打听估計不久就會有消息了!沈老那人的身份雖然可疑,但如今鄭虎確定已經開始收糧了,如果說他不是要與咱們爭利,說出去誰也不信!咱們現在是不是該想些辦法了?」
沈從山傲然的笑了笑說道,「怕什麼,先多派些人出去模模底細,哪怕他鄭虎動了心眼,咱豈會怕他那等粗人?呵呵連我自己的旁支親系都奪不走的利益,他鄭虎何德何能?老夫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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