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出城後,退朝後…趙匡胤到了岳府。♀
天子與岳夫人在下著棋,下人遠遠避開,沒有人負責斟茶,天子便親手自斟,甚至偶爾為岳夫人斟茶。
從棋盤上看,隱約是岳夫人佔上風一些,白子的大勢已成,黑子困踞著。
執子很久都沒能放下,趙匡胤突然開口嘆道,「看似我輸了?」
「才下到一半呢!」岳夫人道。
「這顆子下去,就見分曉了…」趙匡胤皺眉說道。
「是啊,所以皇上好好下這一子吧,或還有可為!」岳夫人淡笑著說道,語氣淡然。
天子看起來竟然是真的是認真思索了許久才終于將那顆黑子放在了一處極其復雜的位置。
岳夫人微微蹙眉,也沒想到竟會趙匡胤竟然會將黑子丟進一條死路,不由得詫異道,「皇上這樣下棋,似乎是放棄了?」
趙匡胤仔細的欣賞著自己下的那個位置,然後忽然呵呵笑了起來,眉目之間終于見到明朗!
「不妨你接著下…」
岳夫人略一遲疑,然後執子按照自己先前的算法落子。
瞬間,兩人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許多,棋盤上的形勢漸漸變得復雜,趙匡胤差點翻盤,但在一處關鍵處卻依舊是失了一招,然後他痴痴的看著棋盤道,「回力無天了…」
岳夫人卻蹙眉道,「皇上的棋藝進步了太多呢,竟然差點贏了
「還是遠遜于國手夫人啊…不過夫人覺得我的辦法怎麼樣?」趙匡胤意味深長的問道。
「內部混亂,將可用的棋子都放在混亂之外的棋盤,在棋盤外讓棋子發揮其最大的作用,雖然無法解去根本的問題,但是卻活了半盤棋……勝負難料!」岳夫人蹙眉道。♀
「夫人眼光洞徹,一語囊括了形勢,看樣子是瞞不過夫人了,只是這當中的變數實在難料,就如同我最終輸給了夫人一樣,若是沒有夫人這樣的國手站在對面,我依舊可以勝的,對嗎?」趙匡胤神色凝重的問道。
「這也未必,若是皇上面對的不是我,那開局之後便不會陷入那般境地…畢竟皇上您是不變的,而這棋局卻是萬變的,最終下成這樣……或許本來就會這樣吧?」岳夫人神色淡淡的說道。
趙匡胤眉頭挑了挑,然後問道,「飛卿還沒有消息麼?」
「沒有呢!」岳夫人微微蹙眉回答道,素手端起茶壺為兩人各自斟得茶杯七分滿。
「這家伙…若是活著怎也不顧及著老婆孩子呢,該早點回來才是!」趙匡胤無奈的嘆氣道。
「他不是不顧家的人呢,或許是遇上了難事了,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的,我相信他!」岳夫人神色柔和的說道。
「朕也希望飛卿早日回來,若真是那樣…朕豈會陷入現在的局面!」趙匡胤神色復雜的說道。
岳夫人沉默不語,心中也不知在想著什麼,只是細細的拼著杯中的清茶。
「朕老了……」趙匡胤忽然嘆道,語氣竟然微微有些頹然。
岳夫人神色微動,看著趙匡胤增多的白發和皺紋竟也跟著附和道,「皇上憂國憂民,確實蒼老許多
趙匡胤無奈一笑,搖了搖頭說道,「夫人對于宋易怎麼看?」
「很好的一個孩子,看起來深沉,但其實很善良的一個人岳夫人微微沉吟後說道。
「奇怪的是,連我也一直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會做出些什麼啊,而且……我竟然查不到他在大趙七年之前的任何身份和蹤跡,這讓朕有些詫異!」趙匡胤神色肅然的說道。
「他從哪兒來,往哪兒去…這不重要不是麼?皇上也看到了,他一直在做對百姓有好處的事呢,現在這孩子又去了燕雲…」岳夫人神情柔和的說道。
「這樣一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飛卿與你我看到的那樣,會是個不一樣的人?」趙匡胤自語道。
「皇上,這局還下不下?」岳夫人笑著問道。
「不下了,朕輸了……」趙匡胤微微有些懊惱的嘆道,「每次與夫人下棋都是輸,今次原本以為會贏的,但是還是輸了!」
岳夫人莞爾一笑,微微有些得意的神情,而且在當今天子的面前竟然絲毫沒有掩飾那股自豪。
趙匡胤看到岳夫人的得意就覺得越發的有些無奈,只得起身告辭道,「先走了,最近諸事繁多,尋找飛卿之事,便由夫人多多關心了…」
岳夫人神色微變,而趙匡胤卻已轉身告辭。
等趙匡胤的身影離開之後,岳夫人才謂然嘆息一聲,撥動了一顆黑子,驟然間,滿盤形勢大變,本該大敗的黑方忽然間佔據了上風…
面對著那一顆活了整盤棋的黑子,岳夫人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沒能反敗為勝!她不知道趙匡胤知不知道這一顆黑子會活了整盤棋,她只想那一顆黑子會是誰?
宋易與忠叔正在討論著遙遠的的燕雲十六州軍情。
「你是說金人短期內還會進攻?可是連番的失敗之下,金人的糧草都已然告竭了,哪里還有士氣?」宋易詫異道。
忠叔神色凝重的說道,「驍勇的遼人與我大趙戰斗多年都從未真正退出過燕雲境地,而金人卻在我大趙之前擊潰了遼人,可想而知金人的強盛!世人多認為其中運氣成分居多,但我追隨將軍多年卻知道金人確實是有這份實力的…很多年前,金人還沒有聚合這麼多的人數,那時候他們就已經能夠吃著草根與遼人作戰了,更何況此時他們有了據說偉大的領袖!」
一旁的伍堅這時候插口憤憤的說道,「這群蠻子又不懂咱們中原的生活習俗,連漢家的文字都識不得,偏偏要來打咱們的主意,實在是可恨至極,真該斬草除根!」
宋易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伍堅的話語雖然沒錯,但是若真要談論起金人為何要入侵的事情來,恐怕這又得關乎于人心上去。
這天底下的事情,小至平頭百姓,大至天子諸侯,爭斗古來不息,若有道理可講,那才是真正的奇特現象。
忠叔也是憨笑著說道,「小伍啊……蠻子雖然可恨,但想要殺光他們卻太難了,而且真的殺光了,那也不好辦咯!」
「為什麼?」伍堅詫異的問道。
「沒有哪個國家是沒有外敵的,若是有那樣的國家,恐怕人與人之間就會更多爭斗了,因為沒有了同仇敵愾的人,也沒有了團結的心,甚至沒有壓力,恐怕世界也不一樣啊!」宋易說道。
伍堅雙眼浮現不解之色,而忠叔則是微微詫異的看著宋易的側臉,嘴角的笑意多了幾分。
一路向北。
期間宋易會問許多問題,而忠叔則盡量講給宋易听,伍堅旁听。有時候宋易問的太難,忠叔也回答不上,這時候三個人就會安靜下來思考,直到有了意見和爭論的焦點為止。有時候則是忠叔說的道理很沒有道理,所以宋易和伍堅便覺得不可思議……
真正不可思議的是,行了三天之後,宋易竟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趙柯留下的,也就是趙敏的爹,而留在守候著宋易的人竟然是一個女孩,據說是趙敏的貼身丫鬟。
這件事讓宋易震撼之下更是擔心!
因為收到這封信宋易才知道自己會去燕雲這件事不但是聖上猜測中的事情,恐怕在許多人心中也會猜到這件事。
這些人當中,趙柯是位高權重,也是聖上的心月復,所以不足為奇!但是送信的人卻不是趙柯的親信,而是趙敏的貼身丫鬟,其中隱藏的深意便是有可能說已經有人盯上了趙柯,也盯上了宋易。
那人是誰?
宋易最先猜想到的是趙澤,但其後想到了王維式。
趙澤遠在燕雲,絕對不可能有心神放到江南的宋易身上去,所以便只能是京城當中有為他盯著局勢的人,而其中宋易所知道最最具有分量讓趙柯提醒的人便只能是王維式。
信中的話語不多,只是叮囑若是宋易過了小河鎮,便該步步謹慎了,因為過了小河鎮,離著燕雲十六州的最近一州已經靠近了!
收到信後,宋易問過丫鬟之後才知道她竟然是有武藝在身的,因為趙敏自小喜好習武,但偏偏練出了一身花拳繡腿,跟著她的丫鬟反而入了趙柯的眼。
趙柯也是武將,能選中作為給宋易傳達信件的丫鬟自然也是極其出眾的,因此宋易沒有帶著她繼續往北,而是給了盤纏讓她一路到江南去,不要在沿途有任何的停留。
讓她帶去的話自然還是告訴七皇子等人要在江南小心行事,雖然他猜想其實七皇子等人一定會謹慎的走每一步!
夜里宿在了小河鎮的一家小客棧里,兩層樓的小客棧基本都是木頭搭建而成,在二樓最好的露台上也看不到遠處有一絲燈火,可見此處的荒涼。鎮上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行人極少,客棧的生意其實也不太好,住店的人沒有,但今晚客棧還是住了幾個官兵,也不知道是從哪里調遣著前往燕雲的兵!
因為沒有人過問,小河鎮來往的人也極少有商人,大多數還是兵,這里幾乎成為過往軍隊的停歇之處,所以小河鎮才有著存在的必要,哪怕是小河鎮的周圍一片荒涼。
「收到信後,你更謹慎了?回去休息吧…我老人家睡著的時間不多,今晚我守夜了!」忠叔拍了拍宋易的肩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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