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華繼續狀似無意的說道︰「脾性暴烈之人我也曾見過不少……」莊華停頓了一下抬手模了模鼻梁仿佛無奈和疑惑「那位前來解圍的程府家宰卻是令在下很是欣賞不知如此人才為何屈居于一個日漸敗落的世家之中真當讓人疑惑不解」
眾人的表情這才正常了一點莊華心想卡萊這其中有許多隱秘啊瞟了一眼身後侍立的程雋正好程雋的目光看過來兩人一對視莊華眨了眨眼程雋扯了扯嘴角復又移開視線
莊華大抵也能猜到程雋此時心中的感受她雖然說得委婉可是在場的哪個不是消息靈通之輩看大家方才古怪的表情就知道了還以為莊華對紈褲子弟中的典型程大少感興趣知道莊華說起程圍才恢復正常一副心頭大石落地的模樣誰也不願意自己欣賞的人墮落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程雋作為當事人之一還是個「反面角色」見到眾人如此反應心里能好受才怪莊華甚至有些擔心這孩子沒有發火會不會憋成個變態啊
樊谷的回答打斷了莊華的意想他嘆了口氣惋惜的說道︰「程雋與我本是拜在同一位名師門下有同窗之誼」仿佛陷入回憶版樊谷的臉上出現了懷念之色「說起來我得稱程圍一聲師兄他是當時師傅門下最得意的門生有時師傅因故不能授課都是他來代師授課我去的晚那時候我才拜師不到兩個月發生了一件事他就被逐出師門了所以和他沒什麼太深的交情雖然師傅不提但是我們都看得出來師傅對于程圍很是惋惜」
身旁其他人一副認真聆听的模樣讓樊谷有了講下去的動力「他被逐出師門後就拜入了程府成為了一名食客那時候程府還沒有敗落門庭風光那時候他過得怎麼樣外人卻不得而知後來程家家主與主母身故程家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他成為了程府的家宰我那時年紀還小只是東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听家父家母說起過說程家長女並不全是為了看顧幼弟才取消婚約而是因為另有中意之人大家都猜是程圍因為程圍在程氏姐弟處境最艱難的時候幫他們奪回了族長之位」樊谷也覺得自己有些言過了補充道︰「這些事情如果詢問和程圍差不多年紀的人或者長輩都能打听得到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也說不定」
樊谷其他的同伴也紛紛點頭一人道︰「樊兄說的這些我們也都是知曉的只是未曾想過樊兄還曾和程圍有過同窗之誼」
「家父就曾招攬過那程圍卻被他拒絕了家父當時好不惋惜一個良才就這麼被湮沒了」一人面露戚戚之色眼中卻是閃過一絲輕蔑
另一人道︰「關兄也莫道可惜那人說不定是報的什麼心思弱姐幼弟將來程家長女到底還是要嫁人即使一輩子梳起不嫁家主之位還是要傳回給她弟弟他弟弟如今是什麼德行如何負得起一家主位之責還不是要仰賴著程圍……」余下的話他沒說但是誰人不知是什麼意思話說到這里已經很露骨了
莊華語帶遲疑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諸位還是慎言」
方才說話那人哈哈一笑看著莊華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調侃「華兄不必擔憂程家之事寥慶誰人不心知肚明你我不說他人也有議論之時我們只說公允之言他人如何說就不一定是何種模樣了」
莊華微微點頭樊谷擔憂的對莊華說︰「華兄切不可再與程家過多來往于名聲有礙」
這番肺腑之言莊華雖不認同但是依然真心道了謝︰「多謝樊公子的好意我確實沒想過要與程府有過多往來」但是人家來招惹她她又有什麼辦法「不過世間之事一如程府之事世人評說他們又如何管得了呢」
樊谷笑著說道︰「華兄豁達我等尚不如也」
一時間氣憤又恢復了輕松大家又開始討論其他的話題莊華中途借故解手離開把程雋也一起帶走了
從側門出了大堂來到室外兩人沉默的走在長廊之上程雋腳步匆忙仿佛要趕去什麼地方一樣莊華卻依舊步伐從容跟在程雋身後慢慢的兩人的距離就拉開了
看著視線中越來越遠的身影莊華沒有喊他也沒有緊著跟上去她知道這個少年需要時間消化這些顛覆他人生觀的信息任何人任何話語都沒辦法幫到他只能讓他自己來
莊華有些唏噓她似乎總是干這種把別人的傷口撕開還逼著人家看的事情對待戚縉是這樣程雋也是這樣也許她該反省不是每個人都是戚縉那般心性堅韌能禁得起她的摧殘
她干脆找了個石亭落腳停了下來等著程雋來找她當然也許這個暴躁少年根本就不會來找她
不知過了多久莊華听見大堂的鑼聲又響了起來看來是正式開始了程雋卻還不見人影
「唉……」莊華嘆氣一聲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
剛走出石亭程雋的身影就出現了還真是巧莊華迎面走了過去
「你真的願意收我為徒」程雋問莊華眼中一片冷寂紅紅的眼圈讓莊華知道這個少年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莊華肯定的點頭「那麼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願意請先生收我為弟子為我之師」程雋恭恭敬敬的想莊華行了一個拱手禮身子彎下讓莊華看到了他的後腦勺
程雋這一聲願意讓莊華頓感沉重肩上又背負了一個人的期待這份期待比起自己參雜了太多利用與算計的心思讓莊華心生慚愧
「起來吧」莊華扶起程雋帶著他往回走邊走邊說︰「拜我為師我沒有太多要求也不用再行拜師之禮我嫌麻煩只有一點你要記住」轉化說這話的時候回頭看著程雋程雋一副嚴肅模樣答道︰「先生請說我必謹記于心」
莊華說道︰「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許承認我是你師傅」
程雋眸光有些暗淡問︰「為何」
知道這個其實無比敏感的少年又在亂想了莊華解釋道︰「我也有仇家啊而且來頭不小你家已經夠舉步維艱了若是再添加上我的麻煩你說你姐姐會不會長出白頭發呢」
莊華輕描淡寫的話語並沒有讓程雋覺得她在開玩笑一個平素里嚴肅的人一旦拿緊要的事做完笑語就說明這一件是真的而且情況不是一般的糟糕
程雋記得母親去世的前一夜也是這樣開著生死的玩笑讓他以為母親已經好了很快就能恢復趕走那些讓人厭惡的族人但是最終他的母親沒能熬過去第二天的清晨
「弟子明白了」程雋說道而後像是揭掉面具一樣恢復了以往的傲慢姿態說道︰「本公子可不想再在這晦氣地方呆下去我們走吧」
莊華不禁咂舌演技派啊莊華對程雋伸出大拇指然後嘴角微勾轉身繼續往前走去要出去也得穿過大堂啊
才到側門門口就听大堂里面一片安靜中只有一個聲音在說話莊華停住腳步沒有進去現在進去一定特別引人注目還是等場面再次熱鬧起來的再說吧
「……在場諸位無一不是青年才俊無人不想建功立業名留青史誰又想終此一生碌碌無為今日鄙人有幸請得太子殿下親臨正是各位施展文采的時候期盼在場諸位皆有一個好前程」
莊華听著這一番話深覺此人當真是人才不去忽悠人白瞎了轉身又往外走程雋也不問緣由徑自跟了上去
隨便在揪了一個路過的侍女莊華交待說︰「幫我給里面的樊谷公子傳一個口信說華莊家中有急事先走一步改日再聚」然後隨手從腰上的荷包里拿出一個一個金豆子給了侍女「別驚擾了他人」
侍女高興地應下立馬就往大堂里走去了
莊華看著侍女進了大堂然後又問了另一個侍女後門在哪帶著程雋直接從後門離開了珍蘭坊
除了珍蘭坊程雋終于把疑惑問出來了︰「你沒听見嗎太子在里面你要想出人頭地這是個好機會而且有了太子庇護你的仇家再想對付你就有顧慮了」
莊華真想苦笑一下以示此時心中的苦逼感覺庇護不一見面就把她捉起來就已經是客氣了
「我露面越多就越容易被仇家找著這種場合不適合我」把自己直接送到那人眼皮子底下……老壽星吃砒霜她活膩歪了是怎麼著
莊華的解釋也算合理程雋不再追究轉而問道︰「你何時教我」
還是個急性子……莊華看著程雋說︰「明天吧我想明天我還會去程府的」
「用不用我派馬車接你師徒一場就當我孝敬你」程雋十分傲嬌的說
「這倒不用」你姐姐派來的馬車肯定會比你派來的馬車舒服莊華眼波流轉掃到某個方向時卻一下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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